白狼公孫  第七百一十一章 哭笑不得,人心難靜

類別: 歷史 | 秦漢三國 | 白狼公孫 | 一語破春風   作者:一語破春風  書名:白狼公孫  更新時間:2024-06-08
 
車夫勒緊韁繩‘吁’了一聲,木轅碾過坑洼緩緩停了下來。

后方行進的馬隊也跟著停下,不遠的公孫止策馬過來這邊,還未問怎么回事,車廂的簾子掀開,伏壽從里面鉆出下了車攆,走到他馬頭前,陡然跪了下去。

公孫止勒住馬蹄,皺眉看她:“你這是做什么?”

“妾身…..妾身不能跟都督走……”

伏壽跪在地上,語氣清湛里微微帶著些許哽咽,雙手死死抓緊樸素的青裙,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只是有水滴落下來,打濕了塵土凝起小疙瘩。

“都督征服北方蠻夷,西征諸國,揚我大漢國威……可妾身的身份在那里啊……”一滴滴淚水掉下來,她吸了吸鼻子,“雖然被廢除后位,可終究是這漢朝的皇后,這會讓天下人背后詆毀你,隨你出生入死的將士們,他們會怎么想……都督這么多年積攢的威望,還能留下幾分……”

后方的狼騎四周散開,將這里圍了起來,遠方有過來的行人、商隊被遠遠的隔開,一時間這里這里空曠下來,地上跪著的婦人肩膀微微抽動,她仰起臉來看著大馬山的公孫止,隨后又低下頭,這時馬車里的公孫憐也跑了出來,“娘,你做什么,快起來啊!”喊叫的話語聲里,被伏壽抱在懷里,撫著女孩的頭發,“憐兒可以跟著北上,外面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

“你呢?”馬背上,聲音變得清冷下來。

伏壽搖了搖頭,抱著女兒緩緩起來,“……其實我已經猜到當初陛下是誰殺的,原本是恨你的,可看到你為漢室奔走,威懾外夷,想讓天下清平,又恨不起來……被廢除后位,曾想過一死了之,下去陪陛下,看到憐兒,我就舍不得就這樣走,后來知道要被送出許都,能見到你時,我心里說不出的復雜,想見到你,想把憐兒送到你身邊……妾身也想陪著…..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嫁人生子…..可我終究是做過皇后…..”

“在王太守府邸聽到你的聲音…..妾身心里很復雜,看到你頭發中夾雜的白發,又忍不住心里酸楚。”她咬著下唇,眼淚努力的想要收回去,還是忍不住的滑落,“.…..你已經很不容易了,妾身不想你為難…..”

她聲音哽咽沙啞,手中用力將女兒推去馬匹那邊,擦了擦臉上的淚漬:“.….曾經貴為皇后,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很大的麻煩,你帶著憐兒回北地去,等你們走了,妾身再走…..出城的時候,我就已經想好……”

“娘——”

公孫憐跑過來,被伏壽紅著眼睛,狠狠將她推回去:“走啊!你是公孫家的人,現在就走!”婦人胸腔劇烈起伏,慢慢后退,她指著還想追過來的女兒,歇斯底里的大吼:“你再過來!”的聲音里,拔出發髻上的釵子,抵在脖子上:“娘就死在你面前!”

夕陽西下。

邁出半步的公孫憐停下來,看著一步步后退,然后朝原野跑去的母親,蹲在地上抱著膝蓋,撕心裂肺的哭喊出來。

“娘——”

“…….不要丟下憐兒啊!”

稚嫩清澈的哭喊回蕩在原野上空,跑遠的婦人停了停,又繼續往前離開,身影漸漸在昏黃里變得渺小的時候,馬蹄聲陡然在地上炸開,轟鳴起來,少女抬起頭,紅色的披風唰的一下從她視線中招展開來,還在奔跑的伏壽聽到馬蹄聲,轉過來,就見奔來的騎士探出手,一把攔住她腰身,橫抱起來放到馬背上。

“你放開,別這樣——”

奔涌的馬背上,婦人掙扎扭動的叫喊,快要回到馬車那邊時,公孫止緩了緩速度,目光兇戾看她一眼,抬手直接扇在裙下的圓臀上,啪的一聲很輕,但在這片安靜的道路間顯得格外清晰,周圍狼騎瞥開目光,齜牙咧嘴的將又要過來的商隊,吼的屁股尿流的躲開。

就連哭的梨花帶雨的公孫憐也忘記了哭喊,微微張開的嘴都沒有合上。戰馬停在不遠,上面的婦人已經安靜下來,戰馬停穩后,滑下馬背捂著屁股,現在還感到火辣辣的疼痛,看了看那邊蹲在地上合不攏嘴的女兒,羞紅從白皙的脖子一直爬滿臉。

“非要打你一巴掌才老實?”公孫止翻身下馬,將鞭子掛在馬鞍上面,朝婦人走了過去。

伏壽捂著火辣辣的屁股被逼的后退,“你別過來……妾身已經說的很清楚……會……”對面手一把攬了過來,原本還想要說話的婦人被狠狠的堵住了雙唇,大大睜著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臉,呼吸幾乎都停了下來,雙手就這么僵硬的懸在半空。

片刻,四唇分開。

“我殺過的、間接殺過的皇帝一只手都數不過來,區區一個皇后算得什么事。”話語聲中,伏壽直接在男人懷立被抱了起來,丟進馬車,“好好在里面待著。”坐在車廂里的伏壽看著蠻橫的男人跳下車攆,驚呆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心都在嘭嘭直跳。

公孫止下了馬車,看到捂著臉的女兒,“上去把你母親看好,不過將來要是有哪個男人這樣對你,記得給爹說,把他腿打折。”

少女唰的一下站起來,緊抿雙唇‘嗚’了一聲,一溜煙兒的爬上馬車鉆了進去。公孫止翻身上馬,朝有悄悄瞟過來的狼騎:“看什么看,往后要是你家婆娘這樣鬧,也用這種方法!走了!”

周圍一圈警戒的狼騎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便是重新組成隊列護送著馬車北上太行。等到上了山,已經是十月下旬了,樹上的葉子大片大片枯黃,在山麓間延伸鋪開,放眼望去都一片金黃的顏色。

路途上,伏壽倒也沒有尋死覓活,與女兒有說有笑,只是偶爾看到公孫止時,臉再次通紅起來,就連遠山的風景也不再看,迅速縮了回去,反而是公孫憐卻是對著大山大呼小叫,她在宮里長大,對于外面的世界,看到的并不多,甚至幾乎沒有,有時候跑出馬車,爬到公孫止的馬背上,被帶著在山道間奔跑,來自少女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在持續的山中回蕩。

十月二十七,隊伍已至上黨郡十五里,來往的斥候變得及時,不久之后,一封來自幽州的消息讓公孫止皺起了眉頭,典韋過來探了探腦袋:“主公,潘鳳那廝又干啥缺德事了?”

“他接收帶方郡的時候,不小心把馬韓的國王給擒了……算了由他去,就當是給文丑、張郃練兵了。”

與此同時,遠去千里之外,有人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噴嚏。

延綿的軍帳之間,血腥氣彌漫,龐大腰圓的身形把牛角盔取下,丟給武安國,裸著膀子站在軍營中立著的木架前,呸了一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敢罵我老娘……”的憤慨話語之中,便是抽過去一鞭。

就聽木架上,原本就麻布衣裳的切利麻生渾身血跡斑斑,吃痛的尖叫大喊:“…..拜會你….切利……麻生啊……”

“還敢罵我老娘……把鹽水拿來——”

士兵端著木盆過來,武安國摩挲著下頷胡須,皺著眉頭看著潘鳳在將皮鞭浸泡鹽水,他似乎在琢磨什么。此時,營外那邊喧嘩,文丑一手持槍,一手提著矮小微胖的人走來這邊,看了一眼木架上的倭人,將手中的俘虜丟到地上,摔的那人啃了一口泥。

“潘將軍,這馬韓國王被末將抓來許多時日,外面那些馬韓人派使者來一撥又一撥,總要給他們一個交代,何況現在天氣轉冷,該是回去了,否則主公那邊怪罪下來,我們幾個怕是吃罪不起。”

“那也要等本侯泄憤再說。”

初秋拿下遼東之后,幽州一萬五千人留在遼西,潘鳳領著文丑、張郃二將帶著四萬多兵馬向下接收樂浪、玄菟、真番及臨屯這漢四郡,而帶方是真番南部劃分出來,另設的郡縣,中途遇上聽聞遼東公孫康被打敗而返回來的切利麻生……然后遷怒到馬韓這邊,便有了四萬破七萬部落兵,生擒國王的事情。

“老潘等等。”

武安國伸手按住握皮鞭的手腕,看著木架上的倭人,“給你一個機會,把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清楚。”

木架上,倭人幾乎奄奄一息,他虛弱的抬起頭來,看著潘鳳那張圓臉虎須怒張,打了一個激靈連忙開口,每字咬重的說道:“閣—下—我—叫—切—利—麻—生,來拜會您的。”

“老武,你看這廝還在罵……”潘鳳陡然轉過頭來,“啊……切利麻生是你的名字?”

那倭人嗚嗚咽咽的哭出來,邊哭邊拼命點頭。

“你他娘早這樣說清楚,不就屁事沒有。”

潘鳳讓士兵將他放下來,將鞭子丟給旁人,揮了揮手:“這半月也算拜會過了,上點藥你就走吧。”走出幾步又退回來,將趴在地上的馬韓國王提了起來,“還有你也走吧,一場誤會,不過下次別帶著點人就跑來打仗,你家士兵有些還光屁股拿著根木根就來了,也不嫌丟人。”

那馬韓國王能聽懂一點漢話,憋紅著臉從地上爬起來,就朝轅門外瘋一般的跑了。文丑和武安國面面相覷,隨后就聽那邊離開的潘鳳吆喝:“傳令全軍,拔營回去。”隨即,哆嗦了一下,“這鬼地方冷的真快。”

翌日,就在一片馬韓部落士兵目光之中,延綿的軍隊響起拔營的號角聲,一撥撥的士兵從他們土地離開而去…….

漢朝,夜色漸深,中原許都。

名叫夏侯楙的青年站在父親的書房中,對對面的夏侯惇揮舞雙手,語氣頗為憤慨。

“…..父親,你說句話啊,主公明明知道我喜歡清河,為什么還要把她嫁給那公孫止,那家伙年齡那么大,都快跟爹一樣的年紀了,不就是大軍壓境嘛,兒子愿意提槍上馬去冀州迎敵,咱們夏侯家怕過誰來啊,再說了爹這般威望也不比那公孫止差,這就不把清河嫁過來,咱們也算親上加親,是不是?”

燈影之中,處理軍務的夏侯惇停下筆尖,獨眼慢慢抬了起來,濃密的虎須之下,只是輕輕啟口,然后暴喝:“滾出去——”

“是,父親。”夏侯楙連忙低下頭不敢看對方那只獨眼,連忙退到門那邊,拉開飛快的閃了出去,又關上。

走在廊下,想到與自己眉目傳情的女子,就要變成那個公孫止的新婦,“啊——”的一聲大吼,拔出腰間環首刀呯的一聲砍在柱子上,濺起石渣,撲了他一臉,就在這時,夏侯惇的聲音虎吼般從書房里傳出來。

“再吵,我揍死你——”

夏侯楙提著刀屁股尿流的跑遠了,連夜騎馬出門,到了曹府后,直奔側院見去見向來要好的曹丕商議對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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