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兩人已經交換了十幾刀,小山茜也向后退出了五步,雖然小山茜依舊面無懼色,然而千代眼中的擔憂之色卻越來越強烈,她求助似的望向周圍的人,不過絕大多數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就算有心相助也無能為力,于是她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張恒這個浪人的身上。
然而張恒卻是無動于衷。
張恒能看得出最多還有十招,山田就要敗了,因為久攻不下,他已經變得越來越急躁,可能是覺得這么久都拿不下一個女流實在有失體面,然而使快刀的人最忌諱的就是心焦氣躁,他的出手動作已經有了變形的跡象,用游戲中的術語來解釋,他的ap(每分鐘操作次數)雖然在提升,然而eap(每分鐘有效操作次數)卻不升反降。
張恒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再多管閑事,所以他無視了千代那求助的眼神,只是站在原地看住松尾和高橋二人。
實際上雖然小山茜和山田的刀法都不如他,然而兩人之戰的交戰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雖然日本的刀術出現的時間比較晚,太刀也受到唐刀不少啟發(但實際上兩者工藝不同,唐刀采用高溫除碳技術,在鍛造末期再滲碳,日本缺高品質的煤,只能低溫冶煉,但是蛋疼的是唐刀鍛造技術失傳了,宋明兩代刀的質量反而下降了,而且唐刀偏厚重,太刀更細長,當然這都是后話)。
說回刀法,其實在春秋戰國的時候種花家的讀書人也是要習武的,所謂君子六藝中就有御和射,大家伙周游天下的時候道理講不通就講拳頭,只是后來為了方便各朝各代統治,儒士只剩下了儒沒有了士,君子六藝變成了君子動口不動手,反觀日本這邊,因為武士文化盛行,武士作為統治階層的一部分,民間習武的積極性一直很高,也愿意花功夫磨練刀法,所以廢刀令之前全國各地有不少的道場,各種刀法流派也是百花齊放。
這些流派各有特色,或者說自己的道,這些道未必都對,不過對于張恒的確是很新鮮的東西,參考價值目前還不好評估,不過張恒現在已經生出了一觀各流派刀法的念頭。
緋紅之劍曾說過,每輪的副本是根據玩家的特點生成的。
因此張恒進入幕末京都的副本顯然也是有原因的,他現在看山田和小山茜交手能感覺有所收獲,雖然只是一點點收獲,但是對于很久已經沒有提升方向的他來說即便是一點收獲也是彌足珍貴的,而現在的京都風云際會,各方高手齊聚,也間接的為他提供了更多提升的機會。
張恒正在思考該從哪里來入手,另一邊山田和小山茜卻是已經分出了勝負。
小山茜趁著山田一波搶攻,最后一刀刺空招式用老來不及收回的時候,終于一改之前的守勢,一刀劈在了山田持刀的手上,后者吃痛下只能松開了手中的太刀。
小山茜沒有追擊,開口道,“你敗了。”
“你在胡說什么鬼話,我怎么可能會敗!”山田惱羞成怒,他雖然失去了太刀,但是腰間還有一把脅差,除了那些修煉二刀流的家伙,江戶時代的武士一般只有在失去了主戰的太刀或是打刀后才會使用備用的脅差。
而山田現在就準備抽出腰間的脅差和小山茜再戰,他這一戰敗的有些窩囊,明明對面的實力不如他,然而他因為醉酒愣是被人打掉了武器,偏偏之前的時候他還把這一戰上升到了事關長州藩武士榮譽的高度,這么一來他就非勝不可了。
但是小山茜已經收起了木刀,搖頭道,“不打了,我本來就只是為了救人,你要是真想比試,可以去道場找我,我隨時奉陪。”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而且現在你拿著兵器,我只有一把木刀,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山田差點沒被她這最后一句話給活活氣暈過去,對面那個可惡的女人竟然還有臉談公平,如果不是他今晚喝多了,就是三個,不,兩個小山茜也被他給砍翻在地了。
山田只覺得一股熱流涌上腦袋,差點被氣出腦溢血來,兩個鼻孔呼哧呼哧的冒著熱氣,不過下一刻他的胳膊被人給架住了,是松尾和高橋兩人,看到山田失了兵器,終于敢上前勸住他了。
“今天我朋友喝醉了,這一戰不能算數,我們改日必到閣下的道場再領教高招。”松尾一邊嚷嚷道,放下狠話,之后三人趕在巡邏的人到來前開溜了。
小山茜聞言也沒有阻攔,只是彎腰撿起了之前放在地上的鮪魚,之后走到了千代和她的朋友面前,問道,“你們沒事吧?”
兩個小姑娘搖了搖頭,在向小山茜道謝后兩人又彎下身子去撿那些掉在地上的烤鰻魚串,他們都是漁民和手藝人家的孩子,從小就學會了勤儉持家,這些鰻魚串雖然掉在地上賣不出去了,但是洗一洗還是可以自己吃的。
張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小山茜好像往他這里望了一眼,之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從里面摸出了大概十五文錢,遞給了面前兩個小姑娘,歉然道,“我今天出門比較匆忙,只帶了這些錢,不過多少也彌補一下你們的損失吧。”
千代和她的同伴卻沒有接過這些錢,她們能從山田的刀下活命全賴小山茜這個救命恩人,正發愁不知道該怎么報答眼前的恩人,怎么也不可能再去拿對方的錢。
再然后小山茜又看了張恒一樣,這一次后者可以肯定了這位來自小山道場的女刀客的確是在看他,隨后張恒又聽見小山茜嘀咕了一句,“人家因為你險些送命,你看著不管也就算了,連錢也不愿意給點嗎。”
小山茜說話的聲音不大,恰好能讓張恒聽到,但同時又不讓后者聽的太清楚,等張恒反應過來她說了什么后,小山茜已經摸了摸兩個小姑娘的頭轉身離開了。
張恒啞然,不過彼時的兩人都不知道這并不是他們間的最后一次見面,實際上之后過了沒多久,兩人就又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