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坦然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后,也不待蘇哲有何反應,站起來就要要去。
“且慢!”蘇哲突然手一抬,大喝一聲。
皇甫嵩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射向蘇哲,用質問的語報道“我奉命招兵護駕,怎么,蘇府尹難道想違抗天子詔命,阻止我回宛城不成?”
蘇哲語滯,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就在這時,帳簾掀起,胡車兒如風一般沖入帳中,站在了蘇哲眼前。
當蘇哲看到胡車兒,手中所拿的那件東西起,嘴角悄然掠起一絲冷笑。
“辦妥了嗎?”蘇哲問道。
“辦妥了,圣旨在此。”胡車兒將手中那道卷軸,雙手奉了上來。
聽到圣旨二字,皇甫嵩神色一動。
蘇哲一把接過卷軸,大喝道“皇甫嵩聽旨!”
他要宣旨!
皇甫嵩眉頭一皺,遲疑了一下,還是跪拜在了地上,做出聽旨的姿勢。
蘇哲便展開卷軸,大聲道“樊城危急,事關大漢存亡,朕命皇甫嵩及其所部兵馬,聽憑蘇哲號令,火速南下解樊城之圍,不得有違。”
說罷,蘇哲將圣旨一合,遞給了皇甫嵩。
“臣領旨。”皇甫嵩嘴上領旨,但一站起來,便展開圣旨,迫不及待的要查驗圣旨的真偽。
那道帛卷上,白字黑字寫的清楚,皇帝的印璽也蓋的清清楚楚,完全無誤。
這確實是天子的圣旨。
皇甫嵩抬起頭來,驚奇的目光看向蘇哲,似乎無法相信,蘇哲這才剛跟自己碰面未久,就拿到了天子這道圣旨,好像早就料到他會出現,提前就跟天子那里請了旨,隨身攜帶似的。
這份料事如神的本事,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卻不知道,這并非是蘇哲提前就請了圣旨,而是適才派了胡車兒,借著神行的本事,火速的趕往了宛城,向天子請了這道圣旨來。
宛城目下還在蘇哲的控制之中,蘇哲要劉協下這道圣旨,劉協敢不從才怪。
“義真老將軍,你方才說必須要聽從天子詔命,如今天子圣旨已到,不知義真老將軍是打算遵旨呢,還是打算抗旨呢?”蘇哲淡淡的笑問道。
皇甫嵩合上圣旨,一臉鄭重道“既然天子有旨,我豈有不遵之理,皇甫嵩自當聽從蘇府尹號令。”
果然不出所料。
蘇哲就料到,皇甫嵩是個視圣旨為生命的人,只要拿捏住了天子,縱然皇甫嵩有百萬大軍,也必會聽從他的調遣。
當下蘇哲松了口氣,便道“號令不敢當,只希望義真老將軍能配合我,咱們齊心協力,解了樊城之圍,揚陛下圣威。”
于是,蘇哲便以一紙圣旨,輕松搞定了皇甫嵩,兩路兵馬合為一路,一萬大軍即刻起程南下,趕往樊城。
大軍南下,經過了宛城,蘇哲也不入城,只派人去往城中的天子皇后打了聲召呼,便率大軍從城西經過,星夜兼程南下。
傍晚時分。
宛城,皇宮。
金殿大門外,劉協和伏壽二人并肩則立,遠遠望著西面方向。
借著落日的余暉,他們隱隱約約似乎看到,一支大軍正從城西經過,急行南下。
那必是蘇哲的軍隊了。
伏壽感慨道“沒想到,那袁術竟會在這個時候進攻兗州,正好幫蘇哲解了北面的威脅,這真是天佑陛下啊。”
“是是是,皇后說的對,這必是列祖列宗顯靈,保佑朕,保佑我大漢啊。”劉協忙是點頭附合,一臉的欣慰之狀。
眼看著天色將晚,伏壽便道“蘇子明此番有義真老將軍相助,必可解了樊城之危,陛下高枕無憂便是,天色晚了,早些回宮休息吧。”
“皇后先回去吧,朕在這里再送送蘇愛卿。”劉協目不轉睛的盯著城外那支隊伍。
伏壽便告退而去。
伏壽前腳一走,后腳劉協的臉上便蒙上了一層陰影,口中暗暗咬牙“這個該死的袁術,偏偏在這個時候打曹操,壞了朕的大計,若再讓蘇哲解了樊城之危,他名聲大震,只怕就更加難制了,劉表啊劉表,希望這一次,你的部下能爭一口氣吧……”
數日后,樊城。
殺聲震天,鼓聲動地,連腳下的城墻,都在為之顫動。
城墻上空,密如疾雨的利箭,在天空中交織成了一面光網,鋪天蓋地傾落城頭。
百余步外,數十輛投石機,正在輪番開動,一顆顆石彈騰空而起,不斷的轟落城頭。
每一枚石彈擊中,必是地動山搖,濺起漫空的石屑。
甘寧和他的將士們,只能縮在城垛子底下,吃力的規避著敵軍的遠程攻擊,被壓制到抬不起頭來。
在箭雨和石彈的掩護下,文聘所率的萬余荊州軍團,從容的進抵城前,輕松的踏過早已被填平的護城壕,沖到了城墻根底下。
文聘一聲令下,上百張云梯便被立了起來,砸靠在了城墻上。
幾乎在同時,觀陣的黃祖一聲令下,投石機停止了轟擊,箭雨也不再那么密集,以防傷及了攻城的自己人。
成千上萬的荊州軍,在文聘的督斥下,開始爭先恐后的攀爬云梯,向著城頭發起沖擊。
城頭。
隆隆的轟擊聲終于消沉下去,甘寧揉了揉耳朵,終于可以松一口氣。
他知道,遠程打擊結束,真正的攻城戰,才剛剛開始。
“呸!”甘寧吐出嘴里的灰塵,騰的跳了起來,揮戟大喝道“都給老子站起來,準備迎敵!”
躲在城垛子底下的幸存士卒們,紛紛爬了起來,開弓的開弓,執刀的執刀,扛檑木的扛檑木。
甘寧掃了一眼城墻,只見綿延百步的墻面上,已密密麻麻的爬滿了敵卒,數量多到讓人頭皮發麻。
“黃祖,你攻了這么多天,還是這點手段,就不能來點新鮮的么,沒勁!”
甘寧血目中盡是不屑,輕吸一口氣,揚戟大喝道“兄弟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給我往死里打!”
大吼之聲,甘寧手中大戟一揮,將一名剛剛爬上來的敵卒,一戟斬落頭顱。
千余將士無不振奮精神,如困獸一般發出決死的咆哮,手舞著兵器瘋狂的斬向爬城的敵人。
一枚枚的利箭射下,一根根檑木滾落,一桶桶燒紅的水潑出去,慘叫聲此起彼伏,不斷的有幫卒,從高聳的城墻上摔落下去,跌成了肉泥。
一場激烈的攻防戰,再次開始。
這樣的攻防戰,甘寧和他的將士們,已然經歷了有五次,這已經是第六次。
前五次,甘寧無一例外的都挫敗了黃祖的進攻,確保樊城不失。
可惜他兵力實在太少,每一次雖然都成功守住了城池,卻都得付出幾百人死傷的價代價,積少成多,到這第六戰攻防戰之時,他麾下可用之兵只余下不到一千兩百余人。
而且,這其中還有不少將士,乃是帶傷上陣。
士兵越來越少,戰斗也越來越吃力,漸漸顯露出支撐不住的勢頭,甘寧和他的將士,幾乎已快要被逼入極限。
今天這場攻防戰,才開始沒多久,守軍便被壓制的喘不過氣來,攻城不到半個時辰,已開始支撐不住。
各處城垛,不斷有敵卒爬上城頭,跟蘇軍展開近身肉博,甘寧則不得不像個救火隊員般,疲于奔命,哪一處城垛出現了危險,他就往哪里奔。
血染征袍,戟鋒都幾乎要被砍缺了,甘寧已累到筋疲力盡,卻發現依舊無法阻擋敵軍的攻勢。
左翼二十步方向,七八名敵卒已爭先恐后的爬了上來,由于己軍數量太少,不及補上缺口,眼看就要抵擋不住。
而甘寧則被眼前的五六名敵卒牽制住,分身無暇,沒有辦法趕過去阻殺敵卒。
“已經到極限了么……”
甘寧心中涌起悲憤,目光望向北面,口中咬牙道“主公啊主公,你再不來,我就要撐不住了!”
下一秒鐘,只見一道黑色的風影,以迅雷之勢從敵叢中穿過,轉眼間射至了城墻底下。
緊接著,那道黑影起幾起縱,飛一般的就登上了城頭。
一具矮胖的身形,威風凌凌的站在了城垛子上,把左右的己軍將士,還有正在爬城的敵卒,都看的目瞪口呆。
“胡車兒!”甘寧眼睛一亮。
站在城垛上那矮子,不是胡車兒,還能是誰。
“哎呀呀,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正好讓我痛痛快快的殺一場,哈哈哈——”
胡車兒發出野獸般的狂笑聲,手舞著大鐵錘,如炮彈一般射向了那一片被突破的城墻。
鐵錘過處,數不清的殘肢斷首被轟碎,片片鮮血染紅城墻,慘叫聲不絕于耳,轉眼間,便把那七八名敵卒,殺了個干干凈凈
胡車兒憑借著一己之力,奪回了缺口,周圍疲憊的士卒,精神為之一振,趕緊補了上來。
城外。
觀陣的黃祖,眼瞧著左翼城墻快要突破,臉上掠起了得意自傲的冷笑,已經準備著今晚在樊城設宴,大宴有功將士。
就在他得意之時,胡車兒的突然出現,一隊瘋狂的亂殺,卻把他的如意算盤給擊碎。
黃祖臉一沉,不悅道“哪里突然間迸出這么一個矮子,為什么沒人擋住他?”
話音未落,身形一騎斥侯飛奔而來,大叫道“稟報將軍,樊城以北七里發現五千余叛軍,打著蘇賊的旗號,正向樊城殺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