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方向,失魂落魄的劉表,在黃忠和幾百親軍的護送下,狼狽的逃出夏口,向水軍偏營而去。
一路上,劉表的心情,依舊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
他滿腦子都是往昔那一幕幕痛苦的回憶,回想著當日漢水望江亭中的那場招賢會。
正是在那場招賢會上,身為寒門的蘇哲脫穎而出,也正是在那一天,他委任了蘇哲為比陽太守。
他以為,那個寒門之徒,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能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棋子而已。
他卻萬沒有想到,那一天他的決策,竟然是為自己的覆滅,埋下了種子。
“如果當初我無視了那奸賊,就不會淪落到今天的下場,可恨,可恨啊,我當初為什么要那么做,為什么啊……”
劉表心如刀絞,萬分自責,只恨沒有后悔藥可以吃。
一路自責,前方隱隱看到水軍偏營,劉表彷徨的精神稍稍平靜了幾分,就以為逃過一劫,近在眼前。
便在這時,驀然間斜后方塵霧大作,一隊鐵騎挾裹著漫天塵霧,襲卷而來。
那一面“蘇”字大旗,如刀鋒一般,狠狠的扎在了劉表心頭。
蘇哲!
竟是那蘇哲,率軍截殺而來!
劉表心頭咯噔一下,無盡的恐怖感瞬間遍涌全身,差點從馬上驚墜下來。
“蘇賊怎么追到這里來了?難道他算準了我要從這里出逃不成?這……這……這……”
劉表慌到聲音沙啞,精神幾乎就要崩潰。
黃忠那蒼眉深凝,戰刀一橫,沉聲道“主公,事到如今,我們無路可退,你跟好了,我黃忠就為你殺出一條生路來!”
厲嘯聲中,黃忠怒發神威,撥馬舞刀,殺向了截擊的蘇軍。
幾秒鐘后,蘇軍鐵騎洶涌撞至,兩軍轟然撞擊在一起。
當先方向,徐晃手舞著染血的大斧,斬碎空氣,狂風暴雨般的斧鋒,斬掃而出。
慘叫聲隨之而起,慌逃的三名敵卒,連舉刀相抵的機會都沒有,就瞬間被斬為粉碎。
徐晃開路在先,無人能擋,帶著蘇軍鐵騎,轉眼間把敗逃的敵卒截斷。
他穿破血霧,凝目一掃,于亂軍之中,看到了身著華服的劉表。
蘇哲為殺劉表,立下了重賞,蘇軍中是人人一張劉表的畫像,徐晃自然是一眼認出。
斬殺劉表,還有什么是比這更大的功勞,徐晃瞬間眼眸充血,興奮如狂。
“劉表,我看你往哪里逃!”
徐晃一聲震天咆哮,手舞利斧,踏著血路沖向了劉表,一路無人能擋。
奔逃中的劉表,眼見蘇軍猛將攔路,嚇到心驚膽戰,驚叫道“漢升救我啊”
血戰中的黃忠聽到他的求救聲,回頭一掃,看到了徐晃狂殺而來,無人能擋。
他不及多想,急是舞刀策馬,攔截而上,大叫道“狗賊,休傷我主,黃忠在此!”
兩騎相對狂奔,轉眼間,刀與斧驚相撞在一起。
一聲震天激鳴,強勁的沖擊波,掀起漫空狂塵,將左右幾步內的敵我士卒,統統都掀翻出去。
徐晃和黃忠,兩員武藝絕倫的猛將,就此纏斗在一起。
劉表松了口氣,趁著這功夫,急是撥馬從戰團旁奔過,也不管黃忠,只顧縱馬狂逃。
劉表前腳逃過,蘇哲后腳就追了上來。
他一眼看到徐晃被黃忠纏住,又看到劉表的身影已逃遠,照這樣距離,只怕等他追到水營,劉表已經上船逃走。
“劉表,今天就算是插了翅膀也別想逃走!”
蘇哲劍眉一凝,揚鞭喝道“胡車兒,看到劉表那老賊了么,給我追上去,若是讓他走脫了,我要你腦袋。”
胡車兒得令,目光鎖定劉表,一躍跳下馬來,如炮彈般射了出去,徒步追向了劉表。
到了這個時候,也只有他能仗著神行的功夫,才有希望追上劉表。
胡車兒狂奔如風,穿過亂軍,轉眼間就追進了水營中。
夏口失陷的消息,早就傳到了水營,留守的幾百水卒們,早就斗志全無,紛紛上船出逃。
胡車兒如猛虎一般,撞入了水營中,腳下不停,手中大錘見人就砸,怪力轟擊之下,將沿途的敵軍士卒,如脆瓜般轟為粉碎。
劉表是一步不停,如喪家之犬般狂逃,穿過水營,直奔岸邊。
當他好容易逃至岸邊之時,卻驚愕的發現,一艘艘的戰船皆已開出水營,放眼望去,岸邊竟片舟可用。
“本府在此,回來,我命令你們回來!”劉表歇廝底里的沖著水上的戰船大叫。
可惜,那些好容易逃過一劫的士卒,早就嚇破了膽,誰還管劉表這個主公,竟無一船肯折返回來救他。
劉表慌了,無奈之下,只得沿著岸邊一路狂奔,想要找到一艘剩下的船。
奔出二十余步,他驀然看到水營盡頭,一艘艨沖剛剛解了鎖鏈,正準備啟航。
劉表大喜,一面狂奔過去,一面大叫“等等我,讓我上船!”
那艨沖上的士卒,卻無視劉表的存在,匆忙撐起叉竿,將艨沖推離了棧橋。
劉表想哭的心都有了,便想勒住戰馬,再去尋找別的船。
“劉表,你哪里逃,給老子站住!”
就在劉表剛想勒馬停下時,驀聽身后傳來一聲獸吼,回頭一瞧,驚見胡車兒正如狂風一般沖來。
劉表心下大駭,瞬間陷入了絕望之中,便想胡車兒一沖到,自己根本來不及再去找別的船,豈非死路一逃。
絕境中的劉表,猛的一咬牙,把心一橫,非但沒有勒住戰馬,反倒狠抽了幾鞭,加速向那已然駛離岸邊的艨沖奔去。
他是抱著最后一線希望,想要縱馬一躍,希望能飛過數步的距離,跳上那艘救命船。
這下輪到胡車兒慌了。
他一路窮追而來,本以為終于追上劉表了,可能得了活捉劉表的大功,誰想到看劉表那架勢,竟然想凌空躍上那艘戰船。
若是讓他成功了,自己到手的大功一件,豈非成了煮熟的鴨子飛了。
就在他慌張的瞬間,劉表胯下戰馬已縱而起,就要縱身一躍。
胡車兒眼珠子一轉,驀的大喝道“劉表老賊,老子我才不會讓你逃走!”
咆哮聲中,胡車兒手中的大錘,隔著二十步的距離,竟然飛擲而出,朝著劉表射去。
那鐵錘有數十斤重,相隔二十余步,若是換成別的武將,絕無力氣扔出這么遠。
可惜劉表運氣不好,他碰上的可是擁有怪力的胡車兒。
那天生神力的一擲,鐵錘飛射而出,飛出二十步竟力道不減,硬生生的砸在了已身在半空的劉表背上。
“啊”
劉表一聲慘烈的嚎叫,口中狂噴著鮮血,身體失去了重心,從半空中墜落下去,重重跌在了水中。
劉表雖是荊州牧,但卻自幼生長在北方,并不習水性,這一落水,頓時便連嗆了幾口水,拼命的撲騰掙扎,眼看著就要溺死在江中。
正驚慌絕望時,劉表亂撲騰的雙手,忽在抓到了一桿竿子,求生的本能驅使下,他也顧不得多想,死死的便抓住了那竿子。
竿子則緩緩的收縮回去,轉眼就把劉表拖上了岸灘。
回到岸上的劉表,大口大口的吐著水,雙手卻仍死死的抓著竿子不放。
足足吐了半晌,劉表才緩過勁來,艱難的睜開眼睛來,四下瞟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并沒有被救上船,而是躺在岸上。
“糟糕!”
劉表心頭驀然一驚,顧不得后背劇痛,掙扎著爬將起來。
就在他顫巍巍的支撐起身子時,一抬頭,卻正撞上了胡車兒那壯碩的身形,如一堵矮墻,橫在他的面前,正冷笑著盯著他看。
一瞬間,劉表身形凝固,定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胡車兒卻冷笑一收,恨恨罵道“好你個老賊,老子讓你別跑你還跑,差點讓老子到手的功勞飛了,我是找打!”
話音方落,胡車兒便一拳朝著劉表的臉砸了上去。
一聲沉悶的響聲,劉表的鼻梁咔嚓一聲,應聲塌裂,雙手捂著淌血的鼻子,便慘叫著仰頭翻倒在地,當場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