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蘇哲率領著十五萬大軍,再度起程,浩浩蕩蕩直奔鄴城而去。
黎陽一失,袁紹主力向鄴城一線收縮,沿途內黃,蕩陰等城池,幾乎無兵駐防,蘇軍一路北上,兵不血刃連破數城,不出十日便進抵武陽城。
武陽城距鄴城不出四十里,是拱衛鄴城的最后一道防線,當初袁紹回到鄴城后,除了加固黎陽城之外,也在武陽一線構筑了大量防御工事。
此刻袁熙已率兩萬兵馬,進駐了武陽一線,試圖依托于武陽城池,遲滯蘇軍的進攻。
蘇哲下寨已畢,也不急于進攻,便叫大軍暫時逼城下寨休整。
入夜,中軍大帳。
蘇哲召集眾將,共商破城之策。
“這還有什么好商量的,楚公一聲令下,咱們十五萬大軍把武陽城輾為平地便是!”顏良傲然叫道。
其余諸將也紛紛求戰,黎陽一戰令他們信心倍增,皆認為把武陽城夷為平地不在話下。
蘇哲的目光,卻看向了愛妾龐童。
龐童卻沒那么狂妄,只淡淡道“武陽城雖不及黎陽堅固,但也是袁紹精心構建的壁壘,我們真要強攻,當然是能攻的下來的,但只怕卻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話鋒一轉,龐童指向南面,“不過根據最新的情報,董卓和孫策已經蠢蠢欲動,隨時打算進兵犯我疆界,我們現在所考慮,已經不僅僅是滅袁,還有滅掉袁紹后,如何回師對付董卓和孫策。”
“所以,我們必須盡可能的減少士卒死傷,以最強的實力回師去迎戰董孫二敵。”
“否則,就算咱們滅了袁紹,自己卻傷筋動骨,介時反倒讓董卓和孫策撿了便宜,那就不劃算了。”
龐童的主張很明了,打武陽城可以,卻要以最小的代價來打。
眾將頓時冷靜下來,不再那么激亢囂張,皆是暗暗點頭,認同龐童所說。
張郃卻嘆道“夫人所言不無道理,但武陽城頗為堅固,里邊還有兩萬敵軍,那袁熙倒是不足為懼,但那文丑卻勇猛過人,極善打硬仗,我們想要不費力氣攻下武陽,只怕沒那么容易。”
文丑么……
蘇哲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的看向了顏良,那二人此前可是號稱河北雙雄,是袁紹最強的武將。
他心中隱隱已有了主意,便問道“子正,你跟文丑的關系如何?”
“稟楚公,末將跟文子勤情同手足!”顏良不假思索的答道。
文丑跟顏良一樣,同屬河北一派,又情同手足,而統軍的袁熙,卻又是汝潁一派的人,這就有點意思了……
蘇哲從中看出了門道,眼珠轉了幾轉,嘴角揚起一抹詭色,便道“子正啊,看來得勞煩,給你的好兄弟文丑寫一封書信了。”
武陽城。
日近黃昏,文丑正手扶佩劍,巡視于武陽城頭。
他的目光不時瞟向城南方向,蘇軍那遮天的戰旗,星羅棋布的營盤,看的他是很扎眼。
“蘇哲,這都幾天了,你都按兵不動,你到底打算如何?”文丑喃喃自語,心下充滿了狐疑。
就在這時,一騎從蘇軍飛奔而出,朝著城門方向飛奔而來。
單騎闖城?
文丑看到這一幕,眼神一動,立刻下令警戒。
那一騎飛奔而近,將及七十步時,突然間彎弓搭箭,朝著南門城樓一箭射出。
一聲沉悶聲響起,利箭穿中了城樓門柱。
“文丑聽著,這是我家顏良將軍給你的私人書信。”那一騎大吼一聲,撥馬轉身飛馳而去。
顏良的書信?
文丑神色一震,腦海中立時浮現起了顏良的畫面,想起自己這位情同手足的兄弟,如今竟已分屬敵對陣營,不由暗暗握緊了拳頭。
城樓上的士卒將那支利箭拔了出來,獻在了文丑跟前。
文丑盯著箭上那封信,遲疑了片刻后,還是接過箭來,將書信拆下,展了開來。
才看幾眼,文丑眉頭不由一皺。
那是一道勸降書。
顏良在這道勸降書中,歷數了袁家父子的昏庸無能,盛贊了蘇哲的英明神武,勸說文丑棄暗投明,獻城歸降,并以人頭擔保,蘇哲必會重賞重用于他。
文丑看的是心驚膽戰,不由打了個寒戰,將手中書信一下子揉成了團,暗暗罵了一句;“該死的顏子正,你這是想害死我啊”
“子勤啊,聽說那顏良給你來書信了?”
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一個耐人尋味的聲音,文丑一抬頭,卻見淳于瓊不知什么時候,竟已趕了過來。
他眉頭不由又是一凝。
此番袁熙領軍守武陽,雖然因他是河北僅存的猛將,不得不依靠他來守城,但卻忌憚于他是河北人,所以處處加以提防,還帶了淳于瓊這員汝潁一派的老將前來,作為對他的鉗制。
他才接到這書信沒一會功夫,淳于瓊就出現在這里,想來必是有人火速通風報信,這正說明了他在時刻被人監視,自然令人心中厭惡不爽。
文丑卻不敢隱瞞,便如實道“老將軍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沒錯,顏良確實派人射了一封箭書。”
“我也是恰巧經過而已,所以就過來看看。”淳于瓊呵呵一笑,目光卻盯向了他手中那團書信,“不知顏良那叛賊在書信里,都跟子勤你說了點什么?”
文丑心中立時一凜。
袁熙淳于瓊這幫家伙們,本來就對他極為猜疑,要是他們看到這封顏良的招降書,豈不是更要加重對他的疑心,反要令他陷入于不利的局面。
想到這里,文丑便冷哼一聲,不屑道“能有什么,無非是那叛賊想要利用之前跟我關系不錯,想要招降我罷了,他也不想想,我文丑是那種人嗎!”
說罷,為了表明態度,文丑還將手中書信撕了,直接扔在了風中。
他這一撕也沒多想,只是想表明對顏良招降的不屑一顧而已,卻不料,淳于瓊看在眼里時,眉頭不由一皺,蒼老的眼中立時閃過一絲猜疑。
那猜疑一閃而近,淳于瓊便又呵呵一笑,贊許道“子勤你鐵膽忠心,當真是袁家之幸啊,此次守武陽,二公子還要多多依仗子勤你啊。”
文丑當即一拱手,慨道“老將軍放心,我文丑生是袁家臣,死是袁家鬼,必當為主公,為二公子拼到最后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巡城了,告辭。”淳于瓊笑呵呵的拱手而去。
文丑拱手送別,目送著淳于瓊下城離去,驀然間心頭一震,暗呼一聲“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