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東方升起炫麗的朝霞,將死氣沉沉的壺關照亮。
關城中,牛輔和他干渴的士卒們,聽了一夜山那頭傳來的喊殺聲,每個人都捏了一把汗,為司馬懿暗暗祈禱。
當天亮之時,殺聲漸漸遠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水渠上。
他們渴望著奇跡能夠出現,水渠里能重新流動起消失已久的水來,能把他們從死亡的邊緣中,重新再拉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越升越高,卻仍不見一滴水流過來。
然后,當他們抬起頭來,仰望北山之時,卻看到,蘇軍的戰旗依舊在山頭高高飄揚。
司馬懿失敗了!
所有人都跌坐在地,殘存的最后一絲希望,就此土崩瓦解,灰飛煙滅。
“仲達,你……你死了嗎?”
張春華站在壺關城頭,怔怔的望著關外方向,俏臉已被愕然占據,一張小嘴也在微微顫栗。
這一刻,她恍然以為自己身在夢中,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就在昨天,她還在跟司馬懿談笑風聲,縱論著天下局勢,規劃著將來的大計。
僅僅過了一夜,司馬懿竟已戰死沙場,就這么沒了。
她那自幼青梅竹馬,自負有經天緯地之才,位列九奇之一的冢虎,竟然就這樣死了?
他死的也太突然,死的也太屈辱了吧!
“司馬懿,你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蛋,你明明不是那臥龍的對手,為什么還要逞強,為什么丟下我去送死!”
緩過神來的張春華,面目突然變的猙獰悲憤,向著城外大罵。
“仲達,仲達啊!”
司馬朗也扶住了城垛,悲愴無比的哭泣起來。
哭的不僅僅是他,還有欲哭無淚的牛輔。
他咬牙切齒,又驚又恨,罵道“該死,司馬懿,老子還當你有多了不起,還是九奇之一呢,我呸,原來你也一樣無用,白白葬送了老子三千弟兄!”
壺關城中,悲泣聲,咒罵聲,驚恐聲此起彼伏,亂成了一鍋粥。
壺關城外,蘇營。
十幾萬蘇軍將士,卻已手握兵器,列陣于營中,時刻準備出戰。
蘇哲坐胯赤兔,腰懸從曹操手里繳獲來的倚天劍,鷹目冷冷的注視著壺關城,注視著關城北山。
山頭上,“黃”字的大旗,依舊在傲然聳立,飛舞如風,象征著黃忠對水源的控制。
帳外煙塵驟起,一隊蘇軍兵馬從外而來。
片刻后,一身染血的鄧艾飛奔而來,拱手道“楚公,末將幸不辱命,擊退了敵將司馬懿所率的三千敵軍,只可惜那司馬懿狡猾,竟沒有回壺關,卻向晉陽方向逃去。”
鄧艾殺的過癮,興奮之下,連結巴也沒有了。
“這個司馬懿,果然擅長自保,溜的倒是快啊……”
蘇哲嘴角揚起諷刺冷笑,卻轉眼變為豪然,“鄧士載,干的漂亮,本公果然沒看錯你,這樁功勞本公給你記下了,等著升官吧。”
“多謝楚公。”鄧艾忙拱手謝恩。
蘇哲倚天劍拔出,一指壺關方向,大喝道“蘇家軍的將士們,壺關西涼人的斗志必已瓦解,還等什么,給本公一鼓作氣,拿下壺關!”
“拿下壺關——”
“拿下壺關——”
震天的怒吼聲,沖天而起,令整個太行山仿佛都在為之顫抖。
諸道營門大開。
顏良,文丑,張遼,鄧艾,高順等一員員大將,悉數出營,各率本部兵馬,浩浩蕩蕩的向著壺關城攻去。
片刻后,蘇軍便如潮水一般,涌向了壺關東城。
城頭上,牛輔聽到了震天殺聲,探頭一瞟,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該死,我搶奪水源剛剛失利,這個蘇賊就大舉來攻,他也算的太準了吧,這是要逼死我啊!”
牛輔拳頭緊握,恨恨的捶擊著城垛。
“將軍,我們該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啊?”
左右的部將們,巴巴的望著牛輔,一個個驚慌失措,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還能怎么辦,棄關撤退,立刻給我棄關撤退”
牛輔歇廝底里的大吼大叫,二話不說,轉身下了城頭,翻身上馬就往西城方向逃去。
到了這步田地,牛輔就算是借他十個膽子,又焉敢再跟蘇哲一戰。
除了逃跑,他別無選擇。
牛輔這員主將一逃,不到三萬名斗志崩潰,渴到虛脫的西涼軍們,就此瓦解,爭先恐后的向著西門涌去。
吊橋一放下,城門一打開,數以萬計的西涼軍,便如受驚的羊群一般,你推我擠的沖出城門,向晉陽方向逃去。
可惜,蘇哲卻不會讓他們這般輕易逃脫。
失去了防守的壺關城,脆弱不堪,蘇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攻陷了這座上黨郡的生死存亡所在。
蘇哲坐胯赤兔,登上壺關東門,下令各路將士們繼續窮追猛打,務必要全殲出逃之敵。
殺機如狂的十幾萬蘇軍將士們,便如決堤的潮水一般,漫過整道壺關,向著出逃的敵人洶涌輾去。
而在北山上,老將黃忠看到了蘇哲發出總攻的信號,當即先一步沖下北山,窮追敵寇。
牛輔終于嘗到了他宰殺戰馬,留下的致命軟肋。
失去了戰馬的西涼人,只能靠雙腳徒步逃命,他們本就不善于山地行走,再加上被干喝折磨到虛脫無力,逃跑的速度更慢了半拍。
就在他們逃出半城不到半個時辰,黃忠率領的長沙山地兵,便如山間猛虎一般,呼嘯追來。
“殺盡西涼狗,給我殺——”
老將黃忠咆哮如雷,手舞著戰刀,當先輾入了驚慌的敵叢之中。
刀鋒過處,敵軍的首級如切菜砍瓜一般,紛紛飛上半空,被他甩在了身后。
三千長沙兵,更是如狼如虎,明晃晃的刀鋒,無情的斬向崩潰的敵卒,肆意的收割人頭。
僅僅三千蘇軍,便殺的近三萬西涼兵血流成河,鬼哭狼嚎,漫山遍野連滾帶爬的狂逃不休。
“牛輔,黃忠在此,你哪里逃!”
亂軍中的黃忠,踏著血路飛奔,尋見了將旗之下,抱頭狂逃的牛輔。
今日,他要再展長沙之虎的雄風,拿牛輔的人頭為他再鑄輝煌。
“黃忠!又是那個老匹夫,這下糟了!”牛輔眉頭一皺,臉上立時涌起無盡的驚慌。
當年董卓兵犯荊州之時,黃忠可是蘇哲麾下唯一拿得出手的頭號猛將。
正是這員老將,憑借著絕頂的武藝,殺的西涼人聞風喪膽,吃盡了苦頭。
今日再撞見黃忠,牛輔如何能不心驚膽戰。
他拼命的抽打胯下戰馬,也顧不得士卒們的死活,只想著自己能逃過一劫。
只是他缺水,他的坐騎也照樣缺口,多日未飲水的戰馬,哪里還有足夠的力氣馱著他甩脫身后的黃忠。
不出片刻,黃忠便疾追而上,只差半個馬身。
伴隨著一聲雷鳴般的長嘯,黃忠虎臂掄起,手中戰刀卷起漫空血塵,挾著天崩地裂之勢轟向牛輔。
無處可逃的牛輔,只能一咬牙,無力的舞起戰刀,用上了吃奶的勁力相擋。
一聲震天金屬激鳴,強勁如濤的力道,瞬間把牛輔連人帶刀從馬上震飛了出去。
就在他人還未落地之時,黃忠縱馬從他身邊擦過,手起一刀,牛輔攔腰被斬為兩截,慘叫著跌落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