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口,唐納德咧著嘴,天還下著雨,烏云沉積,但這影響不到他的心情。
賭贏了!
別看之前的事情好似順利成章,那是建立在所有的過程都恰到好處的前提下。
比如最先上車的時候,要不是唐納德已經提前有所思考,拋出了自己惡魔契約者的身份,稍有遲疑,說出一句求饒或是其它的話語,他基本就得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奧古夫不會對普通人身份的唐納德·格蘭特有任何憐憫,哪怕他跪下來痛哭流涕。
化險為夷.
不僅成功在短期內讓邪教放棄對自己的滅口行動,反過來還將他們變成了一個特殊的交易中轉站。
“天賦藥劑以及配套的儀式法陣......這才是異徒真正的關鍵所在么,夏洛克讓我翻譯的文字當中出現的一些材料,莫非就是天賦藥劑中的某些材料?”
天賦可以通過藥劑與儀式法陣的配合來獲得,這是邪教據點之行的關鍵性認知,只是這天賦本身又是怎樣的性質呢?
惡魔學識為什么可以解答那些文字,難道說所謂的失落石板其實是惡魔留下來的東西?
看來自己能翻譯文字的事情以后要盡量的遮掩......否則很可能招來教會的制裁,畢竟任何有關于惡魔的東西在他們眼中都是必須要清理的對象。
短短一周時間的經歷跌宕起伏,讓唐納德正以驚人的速度在成長。
思考,是人類進步的關鍵。
但有一點他或許沒有想到,如果所有的惡魔亦或是神明都能翻譯那些文字,邪教怎么可能會留下失落石板與拓印文件?
人的才能有不同方面,惡魔,同樣有自己的特長。
只能說唐納德·格蘭特的運氣很好.....
**
再一次來到腦海中的書房,這一次的唐納德輕車熟路的走向書桌,時鐘冥想法當然可以在清醒的情況下進入冥想,只不過效果遠遠不如意識完全投入。
專心在桌面上描繪時鐘的圖樣,看著筆尖流淌出來的藍色光液滲入紙頁,心神越發舒適,這便是時鐘冥想法的另一個作用,在冥想的過程中將會讓修行者的精神得到充分的休息。
可以將其比作是精神方面的溫泉浴。
唐納德喜歡這種感覺,拋棄掉所有的煩惱,只是靜靜的感受著自己精神力的成長。
然而從某一刻開始,耳邊開始出現本不該存在的聲音。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仿佛有人在胡亂的低語,聲音極輕卻頗具穿透力,專注的唐納德被驚醒,意念無法集中,手中的筆立刻停頓.
他沒有離開自己的精神空間,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驅使著他尋找聲音的來源,于是他站起身,開始在書房內徘徊。
尋找一樣自己不知道為什么會確認存在的,應當與這里格格不入的東西。
腳下有灰霧翻滾,明明只是霧氣,唐納德卻感到了一股陰冷,耳邊的聲音還在徘徊,他停在一面書柜前,聲音似乎從上面傳來。
“鳶尾花街地圖......宗教之敵,驅逐邪惡,這些是我看過的資料?”
高大書柜上的書籍看似排的滿滿當當,但更多的只是一些類似于空白筆記本的存在,書脊上沒有任何標注,隨手抽出來里面也沒有任何內容,真正能夠看清書脊上文字的書反而沒有多少。
抽出之前看過的驅逐邪惡一書,封面與自己藏在書桌抽屜里的那本一模一樣,只不過翻開第一頁,其中的內容卻是缺失的,通篇文字,大概只有三分之一還在上面。
這是按照他的記憶而出現的書籍,換句話說,這書中所記載的,便是他的記憶。
那么這怪異的聲音又是從什么地方傳出來的?
陸續把書脊位置有所標注的書都抽出來翻了,并沒有奇怪的,然而耳邊的細碎的低語始終沒有停止。
視線從自己身前的那一片區域往上移,越過幾層灰暗的排架,在離地三米多高的書架上,他看到絲絲縷縷的灰霧正從內部往外溢散,這是源頭。
該怎么上去?這個高度可不是能夠靠著自身彈跳力能夠抓到的。
既然是自己的精神世界,很簡單,唐納德幻想著腳下存在著一個小型的升降臺,閉上眼睛伸出手,下一秒便觸碰到了一根小型的搖桿,往后一扯,身體上升。
直到合適的位置才停下,這一排的書籍全是毫無內容編號的存在,唐納德不明白為什么會有灰霧出現。
干脆從左往右,將這些書一本本抽出來,等抽到中間酒紅色封皮的書,一張對折的紙緊貼著空當中的另一本書的背面,灰霧正從這張紙的正中心子不斷浮現。
捏著紙張的兩面緩緩攤開,唐納德對它是有印象的,那是自己在下水道清醒過來時身邊那本筆記上攤開的那一頁。
涂抹過的獻祭法陣,分毫不差,灰霧與聲音,皆是從中傳出。
刺啦!
唐納德毫不猶豫的扯碎這張紙,他感知到上面的不詳與陰暗。
聲音停止了,灰霧的流動似乎也趨于凝滯,唐納德舒了口氣,總算是消停下來。
“你覺得這樣就算是結束了?”
“誰!”
突然發出的聲音,唐納德轉頭看向書桌的位置,那里又出現了一個他,只不過是剛從下水道出來那晚上在鏡子中出現過的他。
陰暗且邪惡。
“你覺得這樣就算是結束了?”
重復的話語,這一次,他盯著唐納德,手中捏著鋼筆,向著身前的斜甩,黑色的墨汁從尖端流出,并未消散,而是在書桌對面的區域停留。
擴散,凝結,最終形成了一張通體漆黑的書桌,連帶著后方的整面墻壁都開始染上漆黑,唐納德的目光投過去,在那邊的書架上,他看到的書籍,不論有沒有字,外形全部發生了變異,顏色由棕色,酒紅色轉變為黑色,墨綠色!
這是污染......來自于惡魔的力量!
“唐納德·格蘭特?來自異界的靈魂......我們之間,還沒完!”
另一個他不知何時坐在燃燒著墨綠色火焰的金屬椅子上,身側是兩根白骨燈幢,頂端閃爍著幽幽藍光,手中捧著漆黑的寬大典籍,分明是一個邪魔,身上卻有一股莫名的沉靜。
在他腳下,黑色與棕色的地板在整個房間的中線碰撞,傾軋,這是在入侵唐納德的精神世界。
不......這個精神世界,還說不好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