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奧斯威海上飄蕩過來的烏云終于還是在德明翰的上空停駐,層層疊疊的云霧當中隱約能見到雷光閃爍。
天色已是極暗,塔林區內部的街道路燈盡數亮起,偶爾能看見流浪貓在狂奔而過,似乎是要去尋找藏身之所。
餐館外的商鋪各個門窗緊閉,就連外邊的垃圾桶都做了一層固定措施,生怕狂風一來將其卷起倒的滿地都是。
某一刻,天邊的某處閃過白光,隨即便有雷聲轟鳴。
雨水的到來是突兀的,即便唐納德早有預料,但是等到這暴雨周的第一場雨落下,勢頭依然是出乎他預料的。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下這一場大雨。
“你確定待會兒要出去?這第一場雨可不是尋常暴雨,夏林區的西部港口跟塔林區的布置差不多,周圍的照明只有幾盞功率比較大的路燈,到時候你可能連幾米外的事物都看不見,即使是這樣也要行動?”
安東尼端著兩盤美食從后廚出來,他早就跟唐納德說過,暴雨周的時候他會一直待在餐館當中,他在這里的二樓有一間臥室。
所以在真正的夜晚來臨前,唐納德準備在這里等著,順帶嘗嘗黑爪鼴鼠的味道。
“沒辦法,必須得在這幾天解決,我看過天氣預報,暴雨周之后通常會有兩到三周的晴朗天氣,到時候想要繼續計劃就有些麻煩了......好香啊,烤鼴鼠肉?”
看了眼餐盤當中烤成焦紅色的肉塊,帶著一股股椒鹽的香味,唐納德聳了聳鼻子,他很喜歡椒鹽味兒。
“嗯,食譜上提到鋼爪鼴鼠的肉最好還是用于烤制,我想黑爪鼴鼠應該也差不多,待會兒吃的時候要注意喝這個,草藥汁,它可以幫助你更好的吸收肉食中的能量,還有解膩的效果,獨家秘制。”
安東尼擺放著刀叉,又從柜臺后面取出來一個金屬小壺,掀開后里面能聞到一股奇特的清香。
“嘿,我總覺得再這么吃下去你會把我的胃口養刁,接下去連普通的餐館都去不了咯。”
切下一塊肉放進嘴里,外焦里嫩,差點讓唐納德把舌頭一起囫圇咽了下去,拿起旁邊草藥汁喝上一口,沒有想象中的澀味,反而是一股清甜滋味,比起自己時常喝的檸檬汁還要好喝。
“這次是什么事情,讓你必須要在暴雨中去進行,需要幫忙嗎,這幾天我都有空。”
安東尼給自己墊了塊餐巾,邊吃邊說。
“用不著,順利的話應該很快就可以解決,前天的沉船殘骸新聞,我看你經常看報紙,應該有看到吧。”
“是的,我確實看到了,那不是意外?”
各大報社都被格列伯商會公關過,還有政府層面上的條令,一般這種超自然事件都是以意外,或是簡單的猜測作為結尾。
“當然不是意外,如果我手上的情報沒錯,那就是半年前格列伯商會故意沉掉的一艘船上的亡者變成了深海怨靈回來復仇,它在海上弄沉了整整五艘船艦,死傷近百,格列伯商會還將它連帶著沉船殘骸給拖了回來,真是倒了大霉,待會兒我去西部港口,要是格列伯商會的人到了,那就證明他們當初確實犯過罪,這一次,要讓他們贖罪......也算是幫我個忙。”
唐納德需要這些人幫助自己破開深海怨靈的護甲,也可以算作是誘餌。
“復仇......唐納德,你認為復仇重要,還是個人的生活重要?死去的人希望活著的人有美好的生活,然而活著的人卻因為他們的死而耿耿于懷,這兩邊,該怎么取舍?”
手中的刀叉一頓,安東尼咽下口中的鼴鼠肉,突然問到這個問題,外邊的風雨,餐館內偏黃的燈光讓人的心情漸趨平緩。
思想在這里更易發散。
“這個命題對我而言可有些難啊,我沒有經歷過,也就沒有發言權,但有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復仇是人感情的宣泄,那些壓抑負面的情緒堆在人的體內,想要過上美好的生活,本身就是極難的事情,只不過復仇歸復仇,自己千萬要注意,不能變成自己曾經討厭的那種人,那樣復仇者本身也被毀了,雙方都有所失去,那不是復仇,而是兩敗俱傷,失敗的行為。”
唐納德眨巴著眼睛,撕扯下一塊肉,又補了句,
“當然,這只是我的看法,我認為的復仇,應該是單方面的碾壓,摧毀,將對方挫骨揚灰,然后自己能大笑著揚長而去,這才是成功的復仇。”
“可惜啊,有時候不是事事都能如愿的......敬你這美好的想法。”
兩杯草藥汁相撞,安東尼臉上的仍舊能看到些許愁緒,唐納德能感受到他心中存在的郁憤,被埋藏的極深。
這時候保持維微笑就好了,去探聽這方面的事情無疑是在揭人傷疤。
只有那些毛頭小子才會追著別人問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傷心,作為朋友,唐納德自認還沒有到可以與對方分享痛楚的程度。
男人,很多時候就是要獨自承擔某些傷痛并且笑著活下去的存在。
“嘶似乎有些效果了。”
異獸肉起效的速度很快,而且感覺明顯,抬起雙手,鼓脹發熱,仿佛正在往里面打氣一般。
繼續吃下去,雙手的膚色開始變得暗沉,相比于手腕要暗兩個色調左右。
“雙手的強度,柔韌性,抗性等等,都會受到增強,我們吃的是變異后的黑爪鼴鼠,我想這種效果應該還會有所增強。”
安東尼放下叉子,雙手拿起餐刀,一會兒劃過自己的手掌,一會兒又把它擰成麻花。
“希望如此......趕緊吃完它,涼了就不好吃了。”
相比于這個效果,唐納德更在意味道。
這些效果對他真正擁有的可能只有一個柔韌性還有靈活性,其它的......至少暫時還用不上。
吃飽喝足,接下去就是干正事兒的時候了。
暴風雨在夜間有所減弱,但也只是從特大暴雨變成大暴雨而已,雨勢依舊狂猛。
“會長先生,您真的確定要在這種天氣狀況下前往夏林區的西部港口?”
別墅內,幾個身上還帶著些水漬的人分站在各處,葛溫安保公司的副理事是這次行動的帶隊人物。
手中拿著信封,上面的內容看了又看,葛溫安保公司的人臉色都不算好,其中兩人在旁邊聊著天,口中污言穢語不停。
暴雨周第一天,本該是在家里舒舒服服的躺著,被莫名其妙的叫到這,沒有人能興高采烈。
“我說了,這封信是我已經去世的副理事長以幽靈狀態給我的,他告訴我半年前的事情首位沒處理干凈,有怨靈回來尋仇!”
前天在夏林區西部港口發生的事情作為會長的他自然是消息第一時間的知曉者,在唐納德今天利用人面書找上門之前,他心里其實就有這方面的預感,而副理事的幽靈確認了這一點。
這使得他迫切的想要解決掉這個麻煩。
暴雨周之后,格列伯商會肯定還要照常出貨,要是再出事,損失已經不是能夠承擔的程度,況且任誰也不想自己走在路上還得擔心頭頂會不會出現一個鐵錨不是?
“可我們單憑一封信,怎么去找您所說的怨靈呢?”
葛溫安保公司這邊的隊伍也是頭疼,西港口范圍這么大,難道要跑到邊沿上去大喊怨靈快出來復仇,我們就是在半年前殺死你的兇手?
“副理事告訴過我,怨靈能夠感應到我們的存在,就像它當時用鐵錨殺死副理事一樣,只要我們出現在它的附近,它就肯定能感應到,等我到西港口之后,副理事就會出來給我們指引位置,你們跟我一起去......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說清楚,這一次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怨靈的報復在沒有完成的情況下可不會停止,不解決掉它,我們誰也別想過安穩日子!”
中午發生的事情讓會長有些敏感,不斷的強調著這件事的重要性。
“我明白,既然這是我們兩家之間的合作,最近又出了這么多事,我們自然不會撇清關系。”
格列伯商會頻繁的沉船事件他也知道,真有怨靈作祟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能在德明翰把一個安保公司做大,靠的可不是運氣。
“走吧......這些人都靠得住吧?我不想今晚之后又多出新的麻煩!”
會長轉動著手上的戒指,確保它們不會脫落,這些可是待會兒保命的東西。
“按照你的要求,我只找了異徒隊伍,其中有幾個還有對付怨靈的經驗,東西準備的比較倉促,但會長既然說了費用報銷,我們也沒有省著,裝備都在外邊的車里,我們先到場布置。”
對付深海怨靈,找普通人組成的隊伍是最愚蠢的,他們這些常年做安保工作的人自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準備出發!”
兩人商量完畢,直接帶隊出去。
夏林區的西港口,某個存在正在暴風雨下的海底醒來,鐵錨上的鎖鏈纏繞著它的手腕。
仇恨正在點亮它的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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