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暴雨周準時結束的第一天,整個塔林區終于被陽光從潮濕的環境中拯救出來。
塔林區的北部港口,唐納德避開幾個水坑,手里拿著筆記,上面記錄著昨天迪麗雅說的一些注意事項,盡管已經記在心里,但臨事前看上一眼也不失為好習慣。
掛著政府徽記的船已經在港口停泊,格調相較于唐納德之前坐的幾艘船顯然要高一些。
前來的異徒人數不少,光唐納德站在這的時間,就已經看到有十幾人登船。
加入異調局是不少異徒一直追求的事情,獲得一個政府人員的身份,也算是捧起了一個鐵飯碗。
并不是所有異徒都想要在外邊搏命,每年就兩次機會,他們總是要把握一下的。
唐納德抬手壓了壓絲綢禮帽,走到港口碼頭上政府船只前,登船口下邊還有兩個穿著便裝的人,應該是異調局派來的人,手中各自拿著一塊紙板,每有人上去,他們就會詢問姓名并且記上一筆。
拿出異調局之前給自己的徽章遞過去,右邊的人將徽章拿在手里翻看,將紙板上的紙張翻過一頁。
“姓名?”
“唐納德·格蘭特。”
“格蘭特先生......確實有你的名字,銘文師,上去吧。”
用筆在紙頁的某一行后面打上勾,記錄員特地看了眼唐納德才將戒指交還。
他知道這一類被提前記錄在案的人意味著什么,只要他們不要在船上突然暴斃,那么不出意外的,他們都會被直接選入異調局,也就是所謂的內定人員。
唐納德登船之后又等了將近半個小時船只才啟航,沿途他也在觀察著船上的其他人,有相當一部分人的情緒顯的有些緊張,大致表現為到處找人搭話,聊一些關于異調局的規章制度以及他們在招人時的考試項目。
唐納德以為異調局選人的流程是找一處地方讓異徒們分別上去展現一下個人能力,現在聽這些人談論當中的內容,除去肯定會有的能力展示之外,居然還有筆試和心理測試。
前者考驗異徒的知識儲備,大多是一些戰斗常識以及面對一些可能在案件中發生的情況應該如何處理這些方面的問題。
后者則是三個項目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個人的心理測試,政府想要的是心理正常的人,愿意遵守規章制度的人,而不是一群精神混亂,難以控制的瘋子或是虐待狂......哪怕是針對犯人也不行。
如果說教會以信仰作為特殊部門的標準,那么政府就是用成熟的考試體系進行篩選。
不追求百分之百的符合,至少也能保證隊伍中的大部分人是正常的。
這一套篩選體系想必也是相對較嚴格的,畢竟沒了信仰的要求,所有的異徒都可以參與篩選,異調局如果不想讓自己的隊伍變得魚龍混雜,勢必要提高要求。
想通了這一點,唐納德再看這些面色緊張的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就跟咱們考試似的.......只不過這些“考生”的年紀有些不均衡。
不過有考試前緊張的,自然就有一些一臉輕松,毫不在意的“考生”,這一類人唐納德同樣看到了一部分。
人數不多,但他們往往是一個正在聊天的小團體中最顯眼的那個人,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的表情,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們的語氣很容易將一些沒有信心的人吸引過去。
這些人能如此輕松的原因大致山分三種:
一是他們對自己的實力有絕對自信,認為自己只要出現在異調局的考場上,那就是必進。
二是這些人像唐納德一樣,有個人特長,銘文,藥劑,裝備制作,屬于提前拿到資格的那部分人。
三是這批人中最常見的情況,依靠家境與背景進入異調局,他們的能力如何暫且不說,至少他們本身是不需要任何考驗的,因為他們上頭的人已經打通了所有的關竅。
在迪麗雅的告誡當中著重提到了第三種人,如無必要,絕對不要與他們走的太近!
唐納德沒有問原因,因為他知道為什么。
這些人靠著身世背景進入異調局,這就意味著他們本身就代表著某一方,某一派的勢力,他們進入異調局并不是為了有一份工作或是什么為了維護德明翰的正義。
很可能是帶著家族的某些要求進來的,與這些人來往,無形之間就會被打下烙印。
重點不在于你跟他說了什么,而是你跟他說了話。
在一些有心人的眼中,這就是合作。
或者說依附。
唐納德是自由人,在異調局的資料中就是如此,他沒有勢力,沒有依附對象,而他又是一個相當搶手的銘文師。
所以他必須與這些人保持距離,防止自己莫名奇妙的被人打上標簽,“被”成為某某家族,某某勢力的人。
船只一路駛過王雀島,唐納德看著上面的高樓大廈,心想著有機會可以來這邊逛一逛,來德明翰這么久,連這個最繁華的商業中心都沒有來過還是有些不應該的。
而且在王雀區的外圍,唐納德有些驚訝的看到了最近正在德明翰傳的沸沸揚揚的海上列車軌道。
聽說在暴雨周之后一段時間就要開始在王雀區試運行,唐納德之前以為是海上城區之間的連接溝通,現在看來只是環繞著王雀區搭建成的新型交通軌道。
能進入王雀區購物的人會沒有車嗎?
這實在是一個問題。
然而就像這世界的大部分一樣,富人們就算根本用不上公共設施,但這些好東西還是得先他們試用,否則就是不尊重這些高等納稅人的權力。
經過王雀島就能看到政府區的城市狀況。
異調局的駐地就位于政府區,這里同樣是唐納德沒有來過的地方,所幸距離塔林區不遠,也就半個小時的行程。
事實上唐納德最初還對異調局刻意的用船接送有些不解,陸地上就能夠坐車直接到的地方,為什么非得坐船?
等靠近之后他才發覺原來異調局所處的位置在政府區的側面,如果從陸上過來可能得經過大量政府部分,到時候鬧出點事來可是要出大問題的,畢竟登船時沒什么像樣的檢查。
為了保證考核的效果,異調局允許所有的異徒攜帶私人武器,這些可都是兇器。
還有一點,唐納德在船只靠岸后才發現,他們要登上的港口位置兩邊此時已經站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
作什么的不言而喻,無非就是下馬威。
他們不像是來考試的,更像是一群被押解到這的犯人,而這種氛圍效果顯然還不錯,至少唐納德察覺到周圍有些人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幾分。
“下船之后,跟著我們走,看見外面的士兵沒?其中還有我們異調局的成員,我先把話放在前頭,誰在行進過程中搞小動作,我們不會給你任何解釋的機會,就地格殺!”
果不其然,船還沒下,之前的兩個記錄員便站到了甲板上警告道。
這時候倒也沒有不開眼的反駁他們,哪怕再怎么看不起這兩個記錄員,外邊可是站著一整支武裝隊伍呢。
待會兒還有考試,在這里招惹主考方,那是跟自己過不去。
一行人有序下船,唐納德的目光一直望著遠處樹林間的高達建筑,一個人站在一旁,不找人搭話,也沒人找他搭話。
“現在分隊,我報到名字的跟我來。”
兩個記錄員,其中之前查看唐納德徽章的那人再次翻開紙板上的那張表格,一個個念出上面的名字,唐納德也在其中。
從人群當中站出去,唐納德能夠聽到后方的議論。
無非是“特殊人才”,“內定者”,“走后門”,“裙帶關系”這一類的話題。
人數不多,大概在10人左右,他們來時的人數應該及接近60個,唐納德左右瞥眼,很快注意到了之前特別記下的一些比較出挑的人。
他們這支隊伍的行進方向與剩余的那50多人明顯不一樣,而且周圍的守衛也是寥寥幾人,只不過從氣勢上判斷,都不是庸手。
“你們這些人,不需要筆試,你們需要接受的只是能力測試和心理測試,所以要跟那些前往筆試考場的人區分開來,現在我再次點名,確保你們人員都在。”
走在前頭的引路人開始挨個報名,唐納德眉頭一蹙,明明幾分鐘之前才點過名,為什么現在又要重復點名?
“米洛·蒙斯克,機械師,擅長機械制作。”
“到。”
說話的是個板寸頭壯漢,他的表情不太好。
“唐納德·格蘭特,銘文師,擁有制作2級銘文卷軸的能力。”
“到......”
帶著些遲疑的應了聲,放在大衣口袋里的雙手緊了緊。
點名......為什么要特意把他們的能力說出來?
唐納德很快發現了問題,當自己銘文師的身份被報出之后,周圍的幾個護衛的視線幾乎同時移到了他的身上,特別是面部。
他們在記憶他的模樣。
這是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