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和建鄴維度趨近，氣溫因此也是趨近，沈歡剛下飛機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感受到有什么差別，都是要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
不過他現在身上只穿著一件毛衣，外套套在了椅子上。
這是一間寬敞的會議室，空調開得很足，室內燈光已經全部熄滅，只剩下投影機的燈光照射在前方的幕布上，而沈歡就站在幕布旁。
現在已經是1月初了，這里是湖廣衛視的電視臺大樓八樓的一間會議室。
除了沈歡之外，在場的還有四個人，一個是夢工廠的市場部經理兼打雜小弟姜一刑，另外三個坐在會議桌旁，一水兒的中年男性，一個個肚腩外突，正靠在椅背上，看著沈歡和幕布上放映著的PPT。
“……湖廣衛視定位青春，主要收視群體也都是年輕的男孩女孩，這正和本劇相符。這部流星花園講述的就是年輕男女談戀愛的故事，身份上的趨同會讓主要收視群體產生極大的認同感和代入感，而女主身份設定上的底層特質，更會加大這種代入感……”
沈歡一手拿著遙控器，一手拿著教鞭，邊說邊在幕布上指指點點，還時不時地切換一下幻燈片。
流星花園的后期制作本來就已經趨近尾聲，在他臨時暫且拋下林荷溪的專輯制作、全心投入到流星花園的后期制作上后，連夜開工了三天就終于把流星花園的后期制作給全部完成了。之后他也沒有浪費時間，直接通過劉洋把樣本送了過來給他們內部審查，今天則是過來做產品說明的。
劉洋就是他當初通過誰是歌手的后期編輯認識的那個湖廣衛視采購部的副部長，現在正坐在下面，那個穿著灰色西裝、肥頭大耳的就是了。
除了第一次的見面吃飯外，這幾個月以來他也跟對方保持了一定的聯系，有一些人情上的往來，也算是有了一點交情了，因此送起片來還是很順暢的，只是聽劉洋這兩天跟他說的一些隱晦話語可以聽出，湖廣衛視好像對他這部流星花園并不是太感興趣。具體到底什么個情況沈歡也不清楚，光從劉洋那些隱晦的話語來判斷，湖廣衛視對于他的流星花園的態度似乎是介于可買可不買之間，這也讓沈歡為今天的產品說明會下了一番功夫，力求能夠說服這些電視臺的高層。
“……湖廣衛視主打的商品廣告也是以時尚快消品為主，化妝品、食物等占據了重要地位，這些都是和年輕人息息相關的，他們是其中很大的一個購買群體，這部劇的定位也符合我們湖廣衛視的主要廣告商策略……”
沈歡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向會議桌右邊前方坐著的那個男人看去。
剛才在劉洋的介紹下，他知道，那是湖廣衛視的采購部部長施明生。
按照規矩，購劇是需要臺長親自拍板的，但是每年來賣劇的人那么多，一個個全要臺長出面那臺長還要不要工作了？所以除了頭部大劇外，其他的劇集湖廣衛視一般都是放權給采購部的人來掌舵，施明生因此也就是他這部劇能不能賣得出去的實質上的決定人了。
只是施明生的臉大部分隱沒在黑暗中，他看不太清楚，因此也看不出這個現場的一號人物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看出大體上似乎是面無表情。
“……收視率方面，這部劇本身確實沒有什么吸引觀眾的大牌明星和有市場說服力的制作班底，但是最近的熱度很高，如果就近排期的話，初始收視率可以預期，我相信破1問題不大……”
施明生臉上還是面無表情，并沒動容一下。
在現在的電視劇市場下，破1收視率算是優秀劇集了，那是絕對要買的，可是這種自吹自擂的話術，施明生一年里不知道要聽多少回，早就免疫了。
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當然，沈歡說的也不無道理，最近的熱點他確實也看到了，這也是他為什么愿意坐在這里聽沈歡說話的一個重要原因，只是這并不足以支撐他立刻拍板買下這部電視劇。
這部流星花園，故事是有些新鮮，算是個加分項，但是施明生看來，制作還是粗糙了，論制作精良程度，和圈子里的很多劇集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的，這點在整體演員表現上尤其明顯，這是很大的減分項。而且這部劇在施明生看來太飄了，同樣也是一個減分項。
雖然對于沈歡這樣一個初次自導自演的人來說，能拍出這樣的一部劇已經相當不錯了，但是施明生不是沈歡他爸，并不會因此就給他獎勵分，他只會從整體市場的角度去進行比較。
既有加分項，也有減分項，綜合在一起，這也就是施明生所代表的臺里對于這部流星花園的整體判斷了。
就像劉洋隱晦地反饋出來的那樣——實在不好說。
“……接下來，是與臺里近期的熱播劇康莊秘史進行比較，若是能夠接檔播出的話，在題材上會形成互補性，觀眾不會因此產生審美疲勞……”
沈歡正在說著，突然有手機鈴聲響起。
“叮鈴鈴鈴鈴，叮鈴鈴鈴鈴……”
沈歡的講述暫時被打斷，在場幾人相互看了看，只有施明生沒有交頭接耳，神態自然地從口袋里摸出了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站了起來。
“你們繼續，我出去接個電話。”
說著就走到門前，推開門走了出去。
沈歡眼珠子轉了轉，還是繼續講了下去。
而在門外，施明生又走了兩步到一個拐角處，推開門進了樓梯間，這才接通電話，未語先笑起來，“老莊，有什么指教？你們公司又有新項目了？要是有好項目先照顧著我們啊。”
電話那頭的聲音也是笑著說道：“有好項目肯定不會忘了你們臺，大家互幫互助嘛，不過這次是有別的事。”那人頓了下，問道：“聽說沈歡上你們臺里賣劇去了？”
施明生眼神一動，語調卻是不變，“嗯”了一聲，道：“是有這么回事，怎么了？”
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沒什么，就是他之前也來我們這賣過，想找我們收購，當時我們就覺得不行，顧總也不看好，所以給他推了。我打電話來也是提醒你一聲，這個項目有點難，你別看最近這項目情形好，腦袋一熱，一頭栽了進去。當然，我也只是給你提個醒，具體怎么做還是你自己決定嘛，你要真覺得行，那你也就買吧。”
施明生冷笑了一下。
他電視臺不跑，先跑你們那賣劇去？這不是沒事繞路嗎？
不過倒也不戳穿，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語氣依然熱烈，還帶著些小小的詫異，根本聯系不上他此刻的表情，“啊呀，還有這么一出啊，那我可真要考慮考慮了。對了，你剛才說你們顧總也不看好？”
那頭說道：“對，我們顧總也不看好。”
施明生眼中若有所思，卻又滿是疑惑，似乎有什么問題想不清楚，嘴上卻是道：“好，那我知道了。顧總的眼光我還是相信的，聽他的準沒錯。”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就把電話給掛斷了，施明生的臉上卻還滿是疑惑。
沈歡這怎么跟那群人結上梁子了？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撥人啊。
不過他暫時也就不去想了，畢竟里面的人還在等他呢。
施明生收起手機，從樓梯間出來，向著會議室走去，到了門口時，心中已經有了定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