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
當云綺君三人在內侍的引領下走進來時,就看見節度使趙元謹一身正服,端坐在主位上,眼神寧靜而幽深。謀士孫向青坐在一側。
普通文官打扮的秦烽坐在旁邊一張小書案后面,平淡地掃了云綺君一眼,旋即又低下頭去。
如墨長發被玉簪簡單束住,一襲紫色衣裙,不加任何點綴。纖細緊致的腰身上束著簡單的腰帶,渾圓美妙的曲線渾然一體,帶著難以言喻的魅惑。
“……模樣生得挺不錯,實力也很強,這就是此界的高端力量嗎?不知道主世界的國術大師中,有沒有可以與她對抗的人物。”他心里思量著。
先天級的武道宗師依舊是血肉之軀,自然抵不過現代熱兵器的威能,但僅僅以肉體力量而論,這種級別的高手確實已抵達了人體的某種極限。再往上,就屬于更高層次生命形態的范疇了。
云綺君的目光自秦烽身上拂過,重新落在了趙元謹身上,在她眼中對方不過是個負責文書記錄的小人物而已,自然不值得過多關注。
不過以這位半步人仙的靈覺,完全可以感應到屏風后面正隱匿著一群高手,當然僅僅是后天級的修為,根本不值一提。
她的心底越發疑惑,看起來這位節度使大人身邊的力量底蘊并不如何出色,準確地說是有些弱。至少如今的吳振策比他強多了,身邊有著多位先天級的武道宗師日夜輪流保護。
當然這些念頭只是倏忽即逝,她定住心神,微微稽首行禮,正色道:“凌蒼山一脈傳人云綺君,見過滄水節度使大人。”
“云仙子不必多禮,還請坐下說話。”趙元謹平和地道。
因著有力量傍身的緣故,這些隱世門派中人只要在外行走,無論哪家勢力都會對他們客客氣氣,不敢輕易得罪。人仙若是出山,連朝廷都會倍加禮遇。
所以面對云綺君時,趙元謹的態度也不可能差,無論有沒有可能與這一脈交好,他都不會失了禮數。
云綺君矜持地點點頭,與清林、清遠師兄弟落座。
“不知云仙子特意登門造訪,有何貴干?”孫向青出言詢問道。
云綺君沉默了一下,悠悠地道:“節度使大人對如今這天下大勢怎么看?”
果然,還真是夠直接的。
秦烽心里暗笑,不過想起這道門中人的行事風格都是干脆利落,可不比官場,沒那么多的蠅營狗茍、推諉扯皮忽悠打太極。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才是正道。
“如今天下已進入多事之秋,朝廷失德,貪官污吏橫行不法,以至于天災連年、民不聊生,趙某不才,愿舉義旗,伐無道,解民于倒懸,重開太平盛世。”趙元謹平靜地道。
“節度使大人心懷天下,志存高遠,讓人很是欽佩,”
云綺君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帶來了漢王吳振策的親筆文書,封節度使大人為荊楚道總管、驃騎大將軍,即刻領軍前往淮揚之地,與漢王合兵一處迎擊朝廷大軍,大人意下如何?”
孫向青勃然變色,怒斥道:“你是讓我家主公就此歸順那個吳振策?從此俯首稱臣?你不覺得自己的要求過于荒唐可笑嗎?”
“這位大人何出此言?”
云綺君神色如常地道:“吳振策如今勢如破竹,又據有南方最富庶的淮揚之地,只等擊潰了朝廷大軍,攻克金陵,便可名正言順稱王建制,號令南方。節度使大人若是現在投靠,將來必定是從龍功臣、開國元勛,封妻蔭子,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何必苦守著荊南之地,進取無望?”
“須知這天下乃是德才兼備者方可居之,漢王素有大才、仁義愛民,起事至今,各地黎民百姓、士人英豪依附者云集,必可為天下共主,節度使大人若是執迷不悟,將來悔之晚矣。”
孫向青怒極而笑,這女子果然是吳振策的說客,空口白牙就想讓自家主公放棄基業俯首歸降,身家性命全部交到對方手里,也不想想自己究竟憑什么?還真以為這天下是你們凌蒼山一脈說了算么?
“看來凌蒼山一脈,已經決意支持吳振策了?”趙元謹沉聲問道。
“沒錯,吳振策為真龍,此乃天數,誰也違逆不得。”云綺君理所當然地道。
“既然節度使大人執意要逆天而行,綺君只好對不住了。”
說著,云綺君右手一揚,炫目的劍芒沖天而起,割裂空氣,將趙元謹的退路盡數封死。
“放肆!”
怒喝聲自屏風后面傳來,碎片飛濺,十余位高手閃身搶出,合力擋住了云綺君的攻勢。
云綺君不為所動,劍光滔滔席卷而下,攻勢又狠又急,轉眼間就有兩位高手踉蹌而退,渾身鮮血。身后的清林、清遠道人也隨之拔劍而起,加入戰圈。
場中劍氣縱橫激蕩,云綺君的修為果然名不虛傳,三尺劍鋒分化出成百上千道劍光,如狂風暴雨般重重籠罩而下,凜冽刺骨的劍氣充斥了方圓十米的空間。
一位先天巔峰、半只腳踏入人仙境界的強者,加上兩位后天巔峰的高手,這樣的組合殺傷力之恐怖可想而知。僅僅憑借趙元謹現在的力量,即便能夠擋住對方,都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呵呵,果然是上古劍仙風范,一劍在手,不服就干!”
秦烽的聲音幽幽響起,云綺君心底警兆陡生,遠勝于尋常高手的敏銳靈覺讓她的身體本能地橫移了數寸。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悶哼一聲,身形脫離戰圈,右肩靠近雪頸的位置留下了一處小小的血洞,殷紅的鮮血自傷口中慢慢滲出。
只要她的反應稍微慢上一瞬,這一槍就可以要了她的命。
至于后面的清林、清遠師兄弟可就沒這么好運了,兩顆子彈貫穿心臟要害,當場便倒地殞命。
云綺君驀地抬頭,就看見先前那個不起眼的文官此刻已經擋在趙元謹面前,手中握著一件古怪的兵器,眼神寧定地注視著她。
她當機立斷,身影迅疾如電般飛退而出,一個呼吸之后便沖出書房外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