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晚。
帶著淡淡咸味的海風徐徐吹拂而過,廣袤無際的海面浪花涌動,細碎的水光在夕陽的照耀下折射出點點金碎。
視野盡頭,白色的沙灘邊沿隱約可見。
一條長約兩丈許的陳舊海船輕快地自遠處駛了過來,船尾的紅衣少女賣力地劃著槳,膚色微黑、嬌俏的臉蛋上掛著汗珠,略顯疲憊的眼神中透著滿足的笑意。
不時有海船自附近經過,偶爾有相熟的漁人遠遠地打個招呼,調笑數句。大家都是一個村子里的,彼此間自然熟悉。
“……映家丫頭今天又單獨出海了?”
“這孩子也是可憐,大半年前父母出海未歸,幼弟病故,家里就剩下她一個了。”
“日子再苦,也得活下去,不如改天給她找個不錯的人家。”
“得了吧,就她這樣霉運透頂的命格,哪個正經人家肯要?將來還不得被夫家嫌棄死!”
“不過這丫頭模樣還是生得不錯的,或許可以……”
議論聲隨風遠去,以映歆如今的實力,這些有意無意的話語被她一字不落地聽在耳中,當然她也不需要如何在意了。
回到碼頭,她麻利地收拾好船艙里的物件,走下船系好纜繩,拎起魚筐和漁網離開。
小半個時辰后,村落外緣熟悉的低矮石墻出現在視野中,映歆加快了腳步,自己今天出海時間有些久了,也不知家里情況如何。
“映家丫頭,”
村口,一個面相狡詐、嬉皮笑臉的閑漢蹲在墻角啃著半只雞腿,見她過來,腆著臉招呼道:“今天又出海了啊?趕明兒我去你家提親,只要跟了大爺我,以后就再也不用受這份罪啦!”
周圍一幫窮形惡相的豬朋狗友跟著起哄,各種渾話不絕于耳,映歆低聲罵了句,懶得搭理他們,低著頭加緊離開。
片刻功夫,一處簡陋的小木屋門口,映歆推門而入。
“師傅,我回來了。”
少女清脆的聲音里透著一絲欣喜。
里屋中傳來溫潤悅耳的男聲:“今天出海還順利吧?”
“還好呢,這回運氣不錯,網到了兩條驪紋雪花魚,大概有六七斤重,拿去鎮子上賣掉至少可以換回來十兩金子呢。”
映歆說著,將模樣普通毫不起眼的魚筐提進里屋妥善收藏起來。這種魚是此界的中低階修士們比較喜愛的食物。產自大洋深處,平時難得一見,生性狡猾,體內血氣充沛,生機旺盛,肉質極為鮮美,如果經常食用,對于修煉會有相當不錯的助益。
當然因為這東西數量不多、需求量大的緣故,因此市面上這種魚肉的價格至少是上百兩紋銀一斤,并且還不是經常有貨源供應,尋常富戶人家根本吃不起。
里屋的床榻上,坐著一個星眉朗目的年輕男子,正是穿梭時空而來的秦烽,此時的他已經換過了一身普通的青衫長袍,氣質沉凝、威嚴內蘊,看起來就像是此界外出游歷的普通修士一般。
他看向對面的少女,當初自己傷重墜落在海邊沙灘上,正好被出海打魚歸來的映歆看見,這女孩不顧危險將自己帶回家,讓他在這里安心住了一個多月。
“師傅,弟子我感覺又快要突破了呢,”
映歆靠過來喜孜孜地說著:“撒網時都感覺力氣大了許多,大概再有半個月就可以抵達煉氣境三層了。”
秦烽牽過她的手腕感應一番:“還不錯,你的資質算是過得去,只要有了合適的功法,煉氣境的前面幾層都容易,到后面就有些麻煩了。”
映歆神色微黯:“是需要靈丹輔助修行嗎?”
對于她這樣的普通人而言,靈丹靈藥都是屬于傳說中的天材地寶,只有高高在上的修士階層才有機會接觸到,尋常的富貴人家再有錢也甭想。
秦烽聞言笑道:“放心吧,你既然叫我一聲師傅,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日后自然有為師來替你打算。”
映歆這才轉嗔為喜,當初她聽秦烽說自己是外出游歷、意外負傷的修士時,心思還算乖巧的她立刻就央求對方傳授自己修煉法門,秦烽雖然重傷未愈,不過指點一個普通人修行根本不在話下,便傳了她一些入門級的煉氣口訣。
這女孩的資質還算可以,不過在這個恢弘廣袤的大世界,因著天地間靈氣充沛、世界底蘊格外深厚的緣故,蕓蕓眾生的平均素質都不算太差,哪怕是在普通人群中,要找出幾個具備基本修煉稟賦的個體都不算困難,關鍵是修煉法門與資源。
民間并不缺乏適合修煉的苗子,所謂的天才同樣不少,只是如果沒有特殊的際遇,那他們的未來注定是庸碌無為、在平凡中走完人生歷程。
天才可以有很多,但資源卻是有限的,再多的資源都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
當然,映歆有幸遇到了秦烽、并愿意在他落魄時伸出援手,秦烽自然不會吝惜幫她一把。
又說了一陣,映歆去廚房生火做飯。
秦烽閑來無事,便走出了家門在周邊信步閑逛。
舉頭望天,以他的目力、視線所及之處,可見億萬里茫茫云海,偶爾可以看到某些不知名的猛禽飛獸在極遠處高速掠過。更高的天穹上,隱隱可見無數星辰點綴其上,帶著亙古不變的宏大浩瀚、深邃高遠。
“這個大世界的環境……真的很適宜生靈居住,天地間的靈氣相當充沛,物產極度豐富,大陸廣袤無極,可見這世界的本源應該是極為雄厚的,遠非地球可比,就連星濛世界都遠遠比不上。”
“所以,這個世界的頂級強者會達到怎樣的高度?擁有何等可怕的威能?是不是真的存在傳說中的與天地齊壽、與日月同輝的仙人,想想都很讓人震撼。”
“只可惜傷勢還未完全恢復,只能再等一等了。好在這處海島遠離大陸,除了些中低階修士,并沒有什么厲害人物出現,倒還算安全。”
秦烽現在所處的位置,是茫茫海洋上一處方圓萬里左右的海島,按照地球的標準應該算是大陸了,不過在這里,就只能算一座普普通通的海島而已,浩瀚大洋上、類似的島嶼成千上萬,比這更大的都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