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13日
這段日子康永廉都快被逼瘋了。
是的,他真的快要瘋了。
旗下餐廳被環境署臨檢,說環境不達標,必須要關店整頓;旗下酒店被稅務局檢查,說稅務混亂,有偷稅漏稅嫌疑,必須要關門自查;旗下酒吧和舞廳就更不用說了,那些條子三天兩頭找上門,搞得生意根本就做不成。
這些還不算,關門不做生意也就是了,他康少兜里有錢,一時半會兒還餓不死,可問題是那個宋志超根本就沒打算放過他,竟然挖出他很多黑料,姓侵,涉黑,以及賣藥W什么的這明顯是要搞死他。
一開始康永廉還不服氣,認為自己還能應付,可是隨著時間推移,自己三天兩頭被警察傳喚,一天到晚請律師保釋,搞得他暈頭轉向。
不得已,康永廉準備服個軟先,就托關系聯系上了宋志超,準備在香港龍鳳茶樓擺一桌和合酒。
康永廉的目的很簡單,先把這一關過了花錢消災,在他看來這世上沒誰會跟錢過不去。
香港旺角,龍鳳茶樓
茶樓屋檐上掛著幾只鳥籠,漂亮的畫眉,機靈的黃雀,還有聒噪的鸚鵡,都在籠子里嘰嘰喳喳地叫著。
一名茶樓伙計提了小水壺,正挨個打開籠子給那些鳥兒換水。那些鳥兒和他是熟絡,也不逃跑,反而用嘴去啄伙計的手背,手指。
此時是早上九點鐘,康永廉帶著兩名心腹手下一大早就來到了茶樓。
這龍鳳茶樓在香港很有名氣,尤其茶點更是很有名,往往這個時辰更是食客盈門的時候,可是今天整個龍鳳茶樓卻冷冷清清,掃一眼周圍,只有康永廉這一桌客人。
原來康永廉為了向宋志超表示“誠意”,就花重金把這整座茶樓包了下來。
茶樓老板可不管那些,伺候一桌客人賺的錢和伺候全樓客人賺錢一樣多,何樂而不為?
實際上,這茶樓老板也算是江湖中有分量的人,人稱呼為“瘸腿阿九”。
“瘸腿阿九”以前年輕的時候是個江湖狠人,最威風的就是拿了西瓜刀在天水圍甘蔗攤砍人,以一敵九,最后被人斬斷腳筋廢了一條腿。
也是這一戰成名,他瘸腿阿九的名字響徹油尖旺,退出江湖之后,開了這么一家“龍鳳茶樓”,因為名氣在外,很多想要擺和合酒的都會在他這里擺場子,第一安全,第二有信譽,最主要的是他“瘸腿阿九”在這里罩著,沒人不敢不給面子。
也正因為如此,龍鳳茶樓的生意一直很好,還在香港其他地區開了分店;不過他這旺角總店卻獨具特色,因為主要做的都是江湖人生意,進出茶樓的都是大金鏈子,雕龍畫虎之輩,要么就是紈绔子弟,惹了麻煩需要解決的有錢佬。“瘸腿阿九”在這里說一不二,為此江湖人也都尊稱他一聲“九叔”。
此刻,在收銀臺后面,瘸腿阿九正在記錄賬簿,旁邊打雜的小弟看一眼還在窗戶邊等待的康永廉,小聲問道:“九叔,這個康少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包下場子擺和合酒。”
瘸腿阿九拿著圓珠筆計算著賬目,嘴上說道:“得罪了一個大陸仔。”
打雜小弟驚異了,瞪大眼睛:“大陸仔?那有什么好怕的!他們康家不是很犀利嗎,拿錢砸都能把人砸死。”
瘸腿阿九扭頭看了一眼小弟,“呦呵,你對康家好像很了解嘛。”
小弟就撓著頭說道:“那倒不是,主要是這康少經常光顧我們茶樓,在這里也處理過不少麻煩,對他的底細我也就聽說一二了,呵呵。”
瘸腿阿九收回目光,語氣戲謔道:“只是可惜,這次康少得罪的大陸人很不簡單,不一定能夠用錢解決。”
打雜小弟一愣,隨即大聲驚詫道:“難道這香港還有康少用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瘸腿阿九就伸手給小弟腦門上來一記板栗,罵道:“不要一驚一乍!康家就算真的厲害,也隱退了五十多年,現在英雄輩出,誰主沉浮還不一定。”
打雜小弟不懂,但他堅信一點,康家不可辱,就算康少爺做了再大的錯事兒,往往擺一桌酒席就能解決掉,除非誰腦子有問題才會不給康少面子。
是的,他堅信自己的想法,這世上沒人敢擅自與康家這個龐然大物作對,即使康家早已隱退香港多年,但虎威猶在。
曾經一些不知死活的人得罪了康少,康少擺和合酒也不給面子,結果呢,只能家破身亡,沉骨香江。
康家,不可辱!
這并不是一句空話。
九點十分的時候,宋志超來了。
坐在窗戶口的康永廉看見宋志超上樓,朝自己走來,猶自氣定神閑。
宋志超是一個人來的。
一襲白衣,風度翩翩。
金九和牛雄都沒在身邊。
等到宋志超走到自己前面不遠處,康永廉這才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水,然后起身對宋志超說道:“請坐。”
宋志超看著康永廉,在康永廉對面坐下。
康永廉也看著宋志超,陰鷙的眼睛中露出一絲詫異他有些詫異對方是如此年輕,就是這么一個嘴上毛還沒長齊的家伙,竟然把自己逼得手足無措,不得不拉下面子擺和合酒。
心中算計著,表面上康永廉酒色掏空的臉上卻露出很是誠懇的表情,彎腰,親自將倒好的茶水擺放在宋志超面前,說道:“宋先生,久仰大名。”
宋志超看著他,指頭敲了一下桌子說道:“你請我來,我來了;如果只是客套的話,那么只是在浪費時間。”
康永廉虛偽的臉上笑容凝固了,覺得宋志超簡直是不知好歹,不給面子,冷笑一下,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么我就開門見山”
說著話,康永廉伸手入懷,掏出一張支票來,兩指按在支票上,推到宋志超面前,之前誠懇表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桀驁,他說:“這是三千萬,算是我支付你妹妹的醫藥費講真,這些錢已經夠多了,再說你妹妹只是斷了腿,我又沒把她搞上床,你我之間沒必要搞得下不來臺總之,這件事情就此過去,你我全都既往不咎,如何?”
宋志超看著那三千萬的支票藍底紅字,香港匯豐銀行本票,笑了,笑得很詭異,讓康永廉看了很不舒服。
宋志超拿起支票,用手輕蔑地彈了一下,“三千萬很多嗎?”
康永廉眼睛瞇起來:“什么意思?”
宋志超的回答是掏出打火機啪地一聲,直接把支票點著。
千萬支票嘩嘩燒的很快,宋志超甩甩了,將殘留丟入煙灰缸。
旁邊人都看傻了。
康永廉的兩個跟班更是瞪大眼睛,天啊,那可是三千萬,就這么燒了?!
康永廉也是一臉驚愕,雖然他也是揮金如土之人,但像宋志超這樣隨手就燒掉三千萬,卻也不一定能做到。
“宋先生你這樣做,意思就是沒得談咯?!”康永廉捏起茶杯,目光陰森地飲了一口。
“有的談。”宋志超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似乎嫌剛才那三千萬臟了自己手,隨手一指旁邊靠著的窗戶,然后風輕云淡地對康永廉說:“二樓么?你從這里跳下去,就一切OK!”
康永廉:“……”
見康永廉一臉發怔,宋志超起身,隨手把用過的手帕丟進垃圾桶,單手插兜,目光銳利地盯著康永廉道:“做不到?那就別說大話,我們后會有期!”說完,轉身就走。
康永廉:“……”
這才回過神來,在后面大叫道:“姓宋的,你有必要做這么絕嗎?我不就是搞了你妹妹,三千萬你還嫌少,你到底想要幾多?”
宋志超的回答是沖后面豎起中指,干!
康永廉咬牙切齒,踱了幾步,繼而氣急敗壞地掀翻茶桌。
嘩啦,一陣碎聲,桌椅反倒,茶杯粉碎。
周圍人嚇了一跳。
康永廉叉著腰,怒道:“好!我就和你斗到底!”
不遠處,收銀臺,掌柜瘸腿阿九飛快地敲打計算器,“呃,把這些桌椅茶碗算上,又是一筆錢。”
打雜小弟不解:“九叔,你還惦記著這些錢啊,康家都要與剛才那個年輕人開戰了。”
瘸腿阿九:“他們打他們的,咱們做咱們生意,管那么多干嘛。”
打雜小弟:“……”
“不過九叔,你猜他們誰會贏?”
“你說呢?”瘸腿阿九抬頭乜斜打雜小弟一眼。
打雜小弟嘿嘿一笑:“這還用說,當然是康家了雖然這個康永廉不爭氣,可是他背后有偌大個康家,尤其那個傳說中的康祖堯可不是一般人,心狠手辣,傳說曾經是香江第一狠人……”
瘸腿阿九眼皮子跳了跳,忽然岔開話題道:“你以后少去澳門玩。”
“為什么?”
“因為我看你霉運當頭,就算去也是一個輸!”
打雜小弟:“……”
見瘸腿阿九轉身要離開,忙追上去,“九叔,你可不能這樣說我才拜過黃大仙的,黃大仙說我鴻運當頭,我準能贏錢的!九叔,你把剛才的話收回去好嗎,要不就先預付我一個月薪水,到時候我贏了錢買澳門周記燒鵝孝敬你……”
瘸腿阿九一瘸一拐地走著,哪里會聽自己小弟胡說八道,此刻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康家掌舵人康祖堯復出,那么整個香江就要亂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