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點多，鄭教授剛上完課，便被叫到張校長辦公室去了。
在張校長的辦公室里，還有個本校的教授，與張校長同姓，叫張遠橋的也在。他也會參加下旬在北安市召開的中醫研討會。
校長張清原一見鄭教授來了，說道：“老鄭，你來了？坐。”
“老張，你找我有事兒？”鄭教授最近很忙，不想在這兒多待，他跟張校長交情不錯，便隨便些。
張清原聽出他這話里的潛臺詞，那便是：有話快說，沒事的話我得趕緊走，我還有事兒呢。換成最近電視里放的那種宮廷劇的臺詞，就是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張清原苦笑了一下，這事兒一時之間他還真不知道如何開口的好。老鄭那個呆子是什么樣的人他當然是知道的。
可是人言可畏，學校里的謠言已經傳開了，這是影響到學校教師們整體形象的事，他不能任謠言自生自滅。
說什么謠言止于智者啊，那純是扯蛋，這世上最不缺的是好事的庸人，有幾個智者？
張校長心里罵了句：讓他找出來是哪個王八蛋散布這些謠言，非得把他大卸八塊才能解恨。啊不，非得把他嚴肅處理了才行。瞄地，學校正在評級呢，這不搗亂呢嗎？
可再恨這人，該跟鄭教授說的話還是得說。說實在的，他知道鄭教授還真不差學校這個飯碗，人家祖傳的醫館名氣大著呢，能留在這兒也是愿意教書育人，做做學問而己。所以張校長得慎重考慮下該如何措辭。
倒是五百年前是一家人的張遠橋教授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到底多年以前是一家人呢，老張就是給力！張清原校長內心感嘆了一下，聽張遠橋跟鄭教授說話。
一個學校共事多年，張遠橋也知道鄭教授的性格。他是個戴著眼鏡的儒雅男子，說話慢吞吞的，讓人跟他都生不起氣來，張校長便覺得這事兒由張遠橋來開口真是太好了，至少老鄭不至于一生氣就拂袖而去吧。
張遠橋和和氣氣遞過去一根煙：“來，老鄭，來一根，我聽說你可是個老煙槍了，這煙我抽不出來什么好不好的，我兒子帶回來的，說是特供品。”
鄭教授拿過來一支，并沒有吸，只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說道：“味道聞著還不錯，遠橋啊，你就別繞彎子了，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
張遠橋就笑，他們兩個就是兩樣人，一個喜歡直來直去，一個說話愛繞彎。
“好，知道老鄭你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說了，你可不許生氣，摔門就走，得聽我把話說完。”
張遠橋好歹也是個聲望不下于他的教授，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個面子鄭教授如何能不給？他是個直爽人沒錯，可也不是個渾不吝的。
不過鄭教授實在想不出能有什么事至于讓他摔門出去的，他這輩子經過的風浪多了，也不急躁，等著張遠橋說下文。
“老鄭啊，我聽說你最近選了個女學生，姓于的，你想讓她跟顧雷去參加下旬的研討會，有這事兒對吧？”
“對，怎么，這有什么問題嗎？”鄭教授聽出來了，恐怕這兩位老張要說的事跟于采藍有關系。
“我覺得吧，你能選這個學生，那她就應該挺出色的，而且清原也跟我說起這女生的事，我相信這學生肯定有些不同尋常之處。”
“沒錯，這學生你可不能小看她。”鄭教授知道張遠橋下邊還有話，但還是補上這一句。
張遠橋笑著搖搖頭，真有那么好嗎？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可該說的話還是得說下去：“可這件事你信我信張校長信，別人不信哪。附院里現成的年輕大夫不帶，偏要帶一個沒畢業的學生，還是個女學生，這，難免讓人說閑話嘛。”
張校長抹了把汗，這話終于說了出來，他見鄭教授愣了一會兒，還好，沒暴走。
“怎么，學校里有人說三道四？行了，都這時候了，你倆別這么溫吞吞的，干脆直說，我要聽真話實話。”
張遠橋看看張校長，示意他往下接。
“是這樣，最近學校有些傳言，是不大好聽，你，我是知道的，可是……”
鄭教授明白了，“傳言都說什么了？”
“就是說那小于為了讀研為了些目的跟你有些說不清的關系。你知道，這些事雖然是捕風捉影，可是傳開了很難堵住眾人的悠悠之口啊！”
鄭教授點起了煙，猛吸了幾口，張清原知道他心里惱火。換成誰不惱火？總是有那些個小人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
這件事之所以傳的這么猛這么快，除了散布謠言的人別有用心，也不排除有人推波助瀾。
鄭教授的情緒平緩了一些之后，張遠橋試探著說道：“老鄭，你說，讓那女生去參會是不是有些不妥，她畢竟還是個學生，學得再好也沒有實際經驗，這次參會畢竟代表的是我們學校。你看是不是考慮換個人？”
“換人？”鄭教授輕嘲地笑了下：“我要是能找到比她強的，怎么會讓個學生去呢？這個小于，不是一般人啊。”
張遠橋從校長那里已經聽說了一點于采藍的故事，雖然認可了她的出色，但要說她比醫院里有過幾年從醫經歷的大夫還要厲害他可是不信的。
鄭教授知道他不信，就連張校長也不信吧？別說他倆，就是他自己，如果不是天天帶著于采藍看病、探討病例，光憑別人說，他也不會信。所以他這次對傳言不是特別的憤怒，確實這件事很難取信于人。也因此被有心人利用了。
鄭教授把自己隨身攜帶的一疊醫案和一個書寫工整的筆記放到張清原辦公桌上：“你倆看看，這一疊是我這些年整理的醫案，再看這個，就是小于針對這些醫案寫的筆記，當然她也提出了不少自己的想法，而且對一些方劑她做出了一些調整，多的我就不說了，你倆都是內行，看看就知道了。”
張校長和張遠橋聽了立刻湊一起頭并頭地翻看著，良久，他倆翻到最后一頁，幾乎不敢置信這筆記居然是個沒畢業的學生寫的。
這種水平，只有那些具有豐富經驗的老醫才能寫得出來吧？這也太逆天了？難道是她過目不忘遍讀典籍的緣故？
正是因為有這一點疑惑，張遠橋問道：“她臨床能力如何？”
“不比她做筆記的能力差。”鄭教授一臉篤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