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于采藍跟著邵文奇坐上鐘家派來的中巴車時,郭士強奇怪地看了她幾眼,不明白顧雷帶來的學生怎么又跟中醫界權威邵文奇在一起了?
鐘家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過了,他不知道邵文奇為何會帶著于采藍,難道他們是親戚或者是世交?
邵文奇跟于采藍說話時都是和顏悅色的,郭士強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怎么回事,又有鐘家的司機坐在駕駛位開車,不好造次,一路上便只說些無關痛癢的話。
商務部副部長鐘萬里的家坐落在北安市東海區溪河路,是一個三層小樓,車子到達后,于采藍跟在邵文奇身后下了車。
他們跟隨著鐘家門衛走進小樓一層,剛打開門,便有保姆遞過來幾副鞋套,惹得于采藍一愣。邵文奇倒是知道的,只是笑笑,告訴于采藍:“套上吧。”
于采藍想到之前邵文奇跟她說的話,想著這畢竟是別人家,那就客隨主便好了。想來這鐘家公子是個有潔癖的人,自然比別人家注意點。
等到她套好鞋套進來后,便聞到屋子里飄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們進來剛關上門,保姆便拿了布巾去擦門把手。
這時客廳沙發上已經坐了三個人,兩個是頭天來過的西醫,顯然他們都是認識這幾位后來的中醫的。見他們進來,都站起來跟他們打招呼。
因為于采藍是個年輕的生面孔,那倆人不由得都多打量了她幾眼。
另一人是個年輕男子,那男子戴著眼鏡,一派和氣,迎著邵文奇幾個人,一連聲地與各位大夫寒暄,說道:“昨晚時間倉促,勞駕各位今天又跑一趟,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二叔就在樓上呢,”
他嘴里所說的二叔便是商務部副部長鐘萬里,他頭天傍晚心臟突然不舒服,便請了保健委的幾位專家來會診下。因為當時時間倉促,怕有診斷不周詳的地方,便請幾位大夫次日再過來一趟。
其實鐘萬里的病是老毛病了,他的專職大夫都有現成的預案,只是因為最近鐘家公子鐘兆輝有了自殺的念頭,鐘萬里因為著急上火,病情便加重了。
這時候,從樓梯上下來一位五十來歲的婦人,眉眼精致,雖只化了淡妝,猶可見年輕時候的風采。應該是沒睡好,所以眼瞼下的黑眼圈遮也遮不住。
她客氣地跟邵文奇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后看著于采藍問道:“這是……?”
邵文奇答道:“這是我認識的一位后輩,在醫學一道上挺有天賦的。所以我帶她過來看看。”
鐘夫人聽了就不大高興,只是礙于面子沒說什么,心里卻在想:你就算想提攜后輩,也不能拿老鐘當實習病人啊。老鐘的病是誰都能看的嗎?
于采藍禮貌地說了聲:“鐘夫人,您好。”
鐘夫人卻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然后在前引著諸位大夫上二樓,那是他們夫婦起居的樓層,鐘家公子鐘兆祥則住在三樓。
鐘萬里的病并沒有什么不好確診的,這次只是希望中醫參與,給開出些調養的方劑,以免心臟再有不適。畢竟整個鐘家都要仰賴著鐘萬里,若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對整個鐘家將會不亞于一場地震。
于采藍跟著上去看了看,卻見邵文奇再次為鐘萬里診察之后,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于采藍卻明白,之前邵文奇曾跟她透露過,說這位部長的病,其實很大原因在他那個出色的兒子身上。心病無法去除的話,光是用藥只能控制下罷了。
可是邵文奇對于抑郁癥研究得不深,而且鐘家也不曾請過中醫為鐘家公子鐘兆輝瞧病,只是曾經請過精神科醫生做過心理疏導。至于抗抑郁藥,鐘兆輝本人拒絕服用。
幾位大夫都看完后,由那溫和的年輕人引著去了樓下,很快就研究出了具體的方案。之后,那年輕人說道:“各位稍等一會,我二叔一會兒下來跟諸位聊聊天,諸位別急著走。我有點事,暫時失陪一下。很快就回來。”
既然鐘萬里說請他們在這兒等等,他們便坐在客廳沙發上閑聊起來。保姆送上了茶水,但是并沒有人喝。都是因為鐘家太講究了,他們怕一不小心弄臟了哪兒,那保姆又得過來一頓收拾。
這時有位大夫問道:“老邵,這小姑娘跟你很熟啊?”
“不熟,就是覺得她挺有天分,帶她來看看。”邵文奇做事一向隨意些,眾人聽了,覺得這種事也就邵文奇能做得出來,換成他們,一般人可不會輕易往這種場合帶。
郭士強聽了,這才知道原來邵文奇與于采藍并無多大瓜葛。之前于采藍在歡迎宴上說的話在他心里留了根刺,所以現在一見于采藍與邵文奇關系不深,便說道:“小于,按理說,這次會議就算要帶人來,也得帶有一定從業經驗的優秀年輕的大夫,不知道鄭教授怎么會讓你跟顧雷過來。據我所知,你還沒畢業吧?”說罷,上上下下地打量于采藍。
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有些耐人尋味了,暗示著于采藍資格不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既能讓鄭教授派她過來參會,又能讓邵文奇看好她。
其他人都看著于采藍,其實郭士強問的,也是他們想問的,只不過他們是好奇,而不是象郭士強一樣對于采藍懷著敵意。因此他們都想聽聽于采藍會怎么回答。
于采藍坐在側面的一個單人沙發上,雖然面對著一眾醫學大咖,卻并無局促之態。只是安安靜靜地抬頭看了看郭士強,然后說道:“我聽鄭教授說郭教授以前也是他的學生。而且還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之一,對鄭教授的為人,我想你應該是很了解的。他就是個專心做學問的人,其他的事一向懶得理會。”
于采藍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想鄭教授讓我來,是看中了我在醫學上還算有一定的悟性,所以就讓顧大夫帶我來歷練一下。說實話,這一段時間,我從鄭教授那里學到了太多東西了。我老師這個人吧,就是寧教天下人負我,我不負天下人。對這一點,我覺得挺慚愧的,老師他把他多年來的醫學心得和案例可以說是毫無保留的給我們這幾個弟子分享,只愿我們多學點。可是我卻沒為他做過多少事,想想真是慚愧。”
旁邊的幾位大夫聽了,心里不由得想到,他們的弟子有朝一日會不會這么回護他們呢?這么好的徒弟他們也想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