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周五,下午四點鐘的時候,一個年輕媽媽抱著個小娃娃來看病。
她將那孩子抱在懷里,一只手抱著,另一只手把病歷本和掛號單遞給顧雷。于采藍抬頭看她不時按揉著頭部,看上去很痛苦,應該是頭痛。額頭上還冒著虛汗,便問她:“大嫂,你自己來的嗎?家里人呢?”
那女子朝于采藍笑著說道:“孩兒他爸干活呢,來不了。家里也沒什么人能管。”
于采藍也不知道她家里是什么情況,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看她都病得沒什么力氣了,回頭哄孩子的時候,卻溫柔地像捧著天上的月亮,可見是極愛孩子的。
于采藍不由得感嘆:女子本弱,為母則強。這時顧雷已經給她做了診斷,并建議可以給她針灸治療,這樣能迅速緩解她的痛感,回家之后再輔助服用藥物。
女子自己對怎么治病沒什么主意,可是她懷里還有個孩子,因此她忍著頭痛說道:“要不給我開藥吧,我帶孩子扎不了針。”
于采藍見那孩子大概快有周歲了,戴著黃色的絨線帽,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人,不哭不鬧的,很可愛。便說道:“你現在疼得太厲害,你要是愿意,我幫你帶一會兒孩子,等你扎完了再帶孩子走。”
那女子顯然是心動了,她也想能馬上緩解劇烈的痛感,這痛感折騰得她直想撞墻,不過還是怕麻煩到人家,猶豫著問了一句:“這樣行嗎?”
“沒事的,大約半個小時就完事了。”于采藍安慰她。說著,上前對那孩子笑笑:“寶寶,你長得好漂亮,讓阿姨抱會兒好不好?你媽媽生病了,扎完針就來哄你。”
那孩子竟不怕生,往于采藍這邊靠過來,香香軟軟的小身子貼到人身上,還笑了起來,簡直萌化人心。
那女子顯然也是極愛孩子的,盡管頭痛劇烈,看到孩子的時候,那眼神都是柔柔的。
她跟于采藍說道:“那就太麻煩你了,這孩子叫小雷,他要是想尿尿的話,就會打挺的,也會告訴大人。”
于采藍聽了之后,瞅了顧雷一眼,笑著說道:“好的我知道了,大嫂。小寶貝,你是小雷啊,小雷長得大眼睛雙眼皮的,可比大雷帥多了是吧?”
那小娃娃聽她說話,很配合地給了個燦爛的笑,嘴里還“呀呀”地叫著,像在跟她聊天一樣。顧雷無語地看著于采藍,這是實習生嗎?這簡直是小祖宗,一天不氣他一回她就難受。
顧雷給女子扎完針之后,讓她去靠墻的椅子上坐著,等時間到了再給她拔針,然后,讓下一位患者進來。于采藍就抱著孩子看顧雷給人看病。
新來的患者是個五十來歲的男子,帶著黑色毛線帽子,由倆人扶著進來的。
顧雷問他:“哪里不舒服?”陪他來的中年婦女說道:“我男人經常頭暈,嘴有點歪,胳膊腿不怎么好使。”
顧雷這邊已經號了脈,是類中風,算是輕微的,便給開了藥方,然后囑咐家屬:“拿回去的藥吃完后記得來復診,到時候可能需要調整一下藥方,不要自己隨便拿藥。”
病人家屬答應了,然后扶著那個人慢慢地挪出診室。這時顧雷告訴于采藍:“剛才那人心中有熱,我給加了石膏;又有痰,怕痰阻氣機,所以我又給加了膽南星。但愿他們把這些藥吃完別自己亂拿藥。”
于采藍點點頭,她自然明白的,病人服藥幾天后身體會發生些變化,到時候可能需要在原方劑基礎上,根據病情的變化進行加減,甚至更換藥方。
如果病人中途換了大夫或者自行處理,后邊的事就不好預料。
又有病人進來后,顧雷便停止了談話,跟病人交流起來。
這時候于采藍聽到診室門上輕輕的幾聲敲門聲,門是開著的,是誰在敲門?小雷先轉過頭去,于采藍也轉身,一看就說道:“是你啊?嚴威,你怎么來了?”說起來,倆人可是有幾個月沒見著了。
“還說呢,回沂州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真過分,我要不過來看你,你是不是就準備不跟我聯系了?”
“不是,那你可冤枉我了,我才剛回來幾天,挺忙的,除了上班,哪兒也沒去,本來打算等過幾天閑一點再聯系你的。”
“這誰的孩子呀?不會是你的吧?”嚴威看著于采藍熟練地抱著孩子,還不時哄哄,就故意這么說了一句話。
于采藍掃了他一眼:“又沒正形,這是那位大嫂的孩子,叫小雷。看看,小雷帥不帥?”說著,于采藍讓嚴威看小雷的小臉。
嚴威腦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冒出了一個畫面,一男一女一個孩兒,只不過那男的是他。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念頭壓了下去,瞎想什么呢!
“小雷很帥,叔叔抱抱好不好?”嚴威忽然也想抱抱小孩,那小孩也不抵觸,于采藍告訴他:“你在這兒,坐穩了抱一下,要不人家媽媽會擔心。”
那個女子看出來于采藍跟那男青年很熟,于采藍又是這醫院上班的,她就放心了,沒攔著,于是嚴威坐下,小心翼翼把孩子抱在懷里,于采藍還教他怎么抱。
顧雷那邊患者走了,暫時閑下來,問于采藍:“這位是誰呀?”他看這個小伙子也挺出色的,心里就有點警惕,畢竟他和何宸風很熟,所以想幫何宸風打聽打聽。
于采藍就告訴顧雷:“他呀,叫嚴威,上次我不是在永濟見過劉老嗎?嚴威的爺爺是劉老的老戰友。”
“哦……”顧雷聽了,反應過來,這嚴威的家世還挺不簡單的呢,家里還有老革命。他總覺得這小伙子挺愿意跟于采藍說話來往的。
從剛才他們的對話里能聽出來,倆人幾個月沒見,于采藍有他的聯系方式,但是并沒有聯系他,然后這小伙子就找來了。
顧雷心里琢磨著,是不是該給小何提個醒?他抬手看看表,發現到了給那個女子拔針的時候。她現在頭痛減輕多了,臉上已經沒有那種痛苦的表情。
這時,嚴威懷里的孩子一打挺,說“尿……”嚴威沒反應過來,然后那孩子就把一泡尿澆在了嚴威筆挺的褲子上,衣襟也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