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快到午休的時候,丘大夫推門走進了顧雷的辦公室。正好這個時候沒病人,丘大夫就拖了把椅子,坐到顧雷對面。
丘大夫的異常舉動自然吸引了顧雷的注意,就連于采藍也奇怪地抬頭看著他。
丘大夫看了看顧雷,又看了看于采藍,然后對顧雷說道:“我聽陳露和汪濤這倆小孩嘀咕半天了,說要去上什么酒吧去玩。聽說是小于的朋友帶他們一起去。有這事?”
顧雷點頭:“啊,是有這事,昨天下午他們幾個商量好的。不過我可得事先跟你說好,不是小于讓陳露他們去的,是陳露自己愿意去。”
丘大夫指著顧雷:“你看你,我還沒說啥呢?你就護上了。”
顧雷嘿嘿笑,不搭腔。丘大夫轉頭問于采藍:“你們去的那地方沒問題吧?聽說酒吧挺亂的,小陳和小汪都沒去過那種地方,可別把他倆給帶壞了。”
他這一說,顧雷可不干了:“你說的什么話,又不是小于讓他們去的,要不放心,你就別讓他倆去不就行了嗎?”
“他倆要是能聽我的,我何必跑這來問?”丘大夫知道這么說不太好,可他怕那倆實習生去了之后變壞了。
沒想到于采藍不但沒生氣,反而還笑了,丘大夫不知道她為什么笑,就瞅著她。
“丘大夫,陳露和汪濤跟對老師了,你這么護著他倆,他們知道了肯定高興。”
“那是應該的,說真的,這倆小孩都挺好。再說了,老顧不也護著你嗎?你看看他,平時挺老實的人,剛才我就問問,他就給我懟回來了,真是的。”
于采藍說道:“說實話,那個酒吧我也沒去過,帶我們去的人叫嚴威,他爺爺是嚴紹武,丘大夫你應該聽說過吧?”
“啊,聽說過,是老革命了,沒想到是他孫子帶你們去?”
“嗯,嚴威新開了一家公司,這次就是慶祝一下。”
這時顧雷插了一嘴:“嚴威說這事的時候,小于本來不大想去,是陳露想去,小于才答應的,真有啥事你可別往小于身上推。”
丘大夫看著顧雷那個樣,忽然有一種沖動,想脫下鞋子往他身上甩。
于采藍笑笑,顧雷這個師兄關鍵的時候還是好使的。便跟丘大夫說道:“嚴威這個人雖然有點少爺脾氣,但是人不壞。我到時候會看著點,要真有什么不妥,我就把他們帶出來,丘大夫你看這樣行嗎?”
丘大夫聽明白了前因后果,也覺得于采藍做的沒差,陳露什么性子他太知道了,就是個愛吃愛玩的。
“那就麻煩你到時候照應照應他們倆了,他們以前就是學生,常年在學校學習,也沒見過什么世面,你方便的時候就帶帶他倆。”
顧雷把打火機往桌子上一甩:“小于跟他倆差不多大,你憑啥讓小于照應他倆呀,憑你臉大?”
于采藍還真沒見過這樣的顧雷,這是明晃晃的護著她呀,覺得心里暖暖的。
丘大夫也沒見過這樣的顧雷,平時他都是很好說話的,怎么一涉及到于采藍就像吃了槍藥一樣呢?不過想想自己回護陳露他們的心思也就明白了。
他不是來吵架的,覺得還是別再惹顧雷了,便說道:“老顧,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小于這個人,別看她年紀小,可是說話辦事穩穩的,讓人放心,我那倆學生跟她比,汪濤還湊合,陳露就完全不行了。有小于看著他們,我就比較放心。”
他這么說,顧雷心里才舒服點。沒再說什么,還是于采藍說道:“謝謝丘大夫對我的夸獎,這次既然是我朋友把他們帶去的,我會看著點的。這樣行了吧?”
“嗯,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丘大夫說完,欠起身子,去夠顧雷的打火機,顧雷沒攔著他。他把煙點著之后跟顧雷說:“老顧,聽說省辦公廳那邊來找你了,讓你帶小于去協助陸專家他們執行保健任務?行啊,你這發展得可不錯啊。”
“這個事,也不是我想去的,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可是省里布置下了任務,哪是我說不去就不去的?就是這個副主任,我原來也是沒想過,這話你信不信?”
丘大夫走過去,開開門,見門口沒人,便又走回來,吐出口里的煙氣,然后低聲說道:“這個我信,不過老顧我跟你說實話,我寧愿你來當這個副主任,而不是別人,你明白嗎?”
“哦,這話怎么講?”顧雷問道。
“怎么講?哼……”丘大夫又吐出一口煙,然后諷刺性的一笑,“你是個務實的人,肯做事,不會搞那些歪道道。你當了副主任,咱們科室說不定真能往好了變。可要是讓別的什么人來當,一天竟是那些虛頭八腦的東西,腦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滿足自己的私心,哼,那咱們科室還有個好?”
說罷,他回頭瞅了瞅,確定門口沒人,他說話的聲音又夠小,這才放心。
顧雷聽了,眼神有些凝重,隔了一會兒才說:“這么說,我還非得當這個副主任了?”
“沒錯,不光要當,還要好好地當,不給別人機會,就坐住這個位置,知道吧?這種話我就說這一次,你記著就行。我也就是看你這人靠譜,才跟你說這些,不然我寧愿這些話爛在肚子里。”
“嗯,我知道了,老丘,怎么樣?晚上他們幾個年輕人去玩,咱倆也別閑著了,你也到我家里來喝兩盅如何?”
“行啊,副主任有請,干嘛不去呀?”
“你可得了吧,別給我說什么副主任,再這么說不請你喝酒了。”顧雷可不愛聽丘大夫跟他說什么副主任不副主任的。
倆人又扯了幾句就散了。于采藍看著丘大夫的背影,想著他這個人,平時看著是個明哲保身的,其實心里倒是很有想法。
到了下午四點整的時候,嚴威準時到了,他戴著騷包的墨鏡,上了五樓。
尚惠欣原本也準備出門的,她看到樓梯口晃過來的那大少爺,走路像橫爬的螃蟹一樣,怎么看都不像是看病的,就多瞅了幾眼。
然后便見到那少爺直接進了顧雷的診室。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裝作不經意地從那里路過,然后往里瞥了一眼,就看到于采藍跟那個大少爺笑呵呵地說著話。沒來由地心里就升騰起一股子不忿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