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省人民醫院的專家張守成自從在經濟會議上認識了顧雷，了解了他的醫術和為人后，已將他視為知己。
他跟顧雷聊天的時候，聽顧雷說過，這些年愧對老父親，沒讓他過上太好的日子，想今年把老頭的六六大壽好好操辦一下。
他本來是要去參加壽宴，但是頭天接到了一份邀請函，要他去首都參加會議，時間剛好與顧老爺子的壽辰日撞上，他只好提前準備了一份禮物，準備下班后約顧雷見面，把禮物送給他。
這時，手下的助理醫師來叫他，說：“付院長找你，讓你盡快去他辦公室一趟。”
能是什么事呢？張守成琢磨著，抽空去了付院長辦公室。他跟付院長平時交流并不多。
“老張來了？快坐。”付院長很熱情。
“院長，找我有什么事嗎？”張守成問道。肯定是有事，當然不可能是來找他閑聊天的。
“嗯嗯老張啊，你在咱們院是技術權威，這一點，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聽說最近又有一個重要會議邀請你去參加……”
張守成之所以不愛跟他來往，不愛聽這些套話絕對是一個原因，總是繞了半天才說正題，對他來說是耽誤時間。
“付院長，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吧。”張守成聽了一會，不想再聽下去了，直接說道。
付院長面上沒什么表示，終于談起他想要說的事。
“老張，我聽說，上星期，有個糖尿病術后又患了腸梗阻的病人被送到了咱們醫院是吧？”
“是有這事，現在已經出院了，院長你想知道什么？”張守成覺得付院長的來意只怕不善。
果然，付院長接著說道：“我聽說，病人被送來之后，只做了一些檢查，然后你和內分泌科副主任誰都沒有給患者做任何治療。按理說，急性腸梗阻是可以做手術的嘛，當時為什么沒有做？是，我知道，病人家屬反對，而且有感染的風險。但是……”
張守成聽到這，想要反駁，卻被付院長用手壓了下去，只聽他繼續說道：“但是，以你和內分泌科副主任的技術和經驗，完全可以把風險盡量降低，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嘛。至于家屬反對，你們可以用自己的專業去說服他們啊。怎么可以不做任何處理，就隨便請一個中醫來接手呢？那要咱們這些醫護人員干嘛？”
張守成再也聽不下去，說道：“付院長，你是搞行政出身的，對這個可能不太懂。我可以告訴你，病人當時的情況，如果做手術，感染的風險是比較大的。再說家屬的意愿很堅決，難道我們能誘導他們去簽一個結果并不樂觀的手術同意書嗎？”
張守成一句你不太懂，讓付院長一時間啞口無言，他技術確實不太精通，在這方面繼續辯下去，沒有勝算。
想了一下，他換了一副語氣，說道：“老張，我知道你是醫者仁心，一切以病人為本，可你不知道我作為一個管理者的煩惱。”
張守成不知道他又想說什么，應該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們上次那么做，會影響咱們醫院的聲譽的，人家會說咱們醫院治不好的病，那些中醫一副藥就治好了。這樣影響很不好。直接就影響到了咱們醫院的經濟效益……”
“付院長，中西醫之間，各有所長，這一點那位顧大夫也是承認的。如果上次真的給病人做手術了，萬一出事呢？后邊如果有什么麻煩，付院長你出面去解決嗎？”
張守成不會沒事去得罪人，可也不怕事，想要聘請他的醫院有的是，他只不過懶得挪窩而已。
換成別的大夫，付院長再是個副的，也不至于被人頂嘴。聽到這，他雖然面上沒表露出什么氣惱情緒，心里早恨得牙癢癢的。
“我覺得這些技術方面的事，應該不歸付院長你負責吧，還是把這些權力下放比較好，以免出現外行領導內行的現象。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著，張守成就離開了辦公室。留下臉色陰沉的付院長。付院長慢慢冷靜了一會，才壓下心口那口氣。
這時候他想起一件事兒，聽說省衛生廳雷廳長的老伴感冒了，于是他打通雷家的電話。那頭接電話的是雷廳長兒子，他說道：“是付院長啊，是的，我媽她感冒了，還沒好，正打算送她去醫院看看的……嗯，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付院長放下電話，便吩咐助手，“半個小時后，衛生廳雷廳長的老伴會過來，你安排一下，可能會用到頂樓那個病房。”
助手答應道：“好的，我馬上去辦。”他知道付院長是做管理的，專業方面不是很強，能坐穩這個位置，雷廳長的扶持功不可沒，雷家的人有事，付院長自然要想辦法出力了。
次日上午，張守成就去找顧雷，這時，于采藍并不在顧雷辦公室。
“小于怎么不在？”張守成來了之后，送上禮物。又嘮了幾句醫院里的事，發現于采藍一直沒回來，就問道。
“她呀，去了三樓，她們幾個女孩請假了，下午要去郊外踏青。三樓消化科那個女孩暫時脫不開身，得等一個同事來了替換她才能走，她們幾個現在都在三樓消化科呢。”
“哦，原來是這樣，他們這些小孩，讓我想起來我年輕那時候的事了，那時候也是愛玩，一轉眼就老了，怎么這么快呢？”張守成靠在椅背上，一邊瞇眼抽著煙，一邊跟顧雷懷舊。他覺得在顧雷這兒說話不用思前想后的，待著很放松。
“你還感慨上了？”顧雷笑道。
“呵呵，老了嘛。人年輕的時候喜歡憧憬未來，老了就容易追憶過去。”
“哈哈，不得了，說得挺文藝的。”顧雷哈哈大笑。
于采藍這個時候確實是在醫院門診樓三樓消化科，她是跟陳露一起去的。她們來等馬小喬這邊忙完了然后一起走。
帶馬小喬實習的是位四十歲左右的女大夫，姓古，挺愛說話，看病的間隙，經常跟于采藍她們幾個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