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市長關注著他們三人之間的談話,作為一個領導,對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算沒有特意去研究,也能看出來很多東西。
他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那些話,卻覺得,這三個中醫大夫里,女大夫歲數最小,卻已經隱隱是這三人中實力最強的,最有話語權的,這是他個人的想法。
“這位女孩,高熱、汗出、口渴,似陽明熱病。”說到這兒她看著那倆大夫,其中一個人就說道:“是這樣,用石膏、知母來清陽明氣分之熱你們看如何?”
“可以可以,我看行。”另一個大夫說道。然后他又請于采藍接著往下說:“小于大夫,你繼續說說。”
于采藍點頭,接著說道:“再看看她除了上面那些癥狀之外,又有寒戰、頭身疼痛,舌苔厚膩,這應該是濕氣郁遏少陽,而且她的脈是弦脈,弦脈也屬于少陽。所以我打算用柴胡、黃芩來清透少陽半表半里的邪熱。另外濕氣過盛,再加蒼術和草果來化濕理氣開結。”
“柴胡、黃芩,不錯,用這些來清少陽邪熱確實合適。蒼術可以燥濕,知母和草果這是達原飲的主藥。我看這方子可用。”
幾人又商量了一下用藥的劑量,便是把藥方定下來了。旁邊的人不懂醫也多少能聽明白一點,這幾個大夫是要用藥把小女孩路春佳身體里的濕熱給清掉。至于效果如何,只能等用過之后才能知道了。
路戰瞧著這幾個大夫的樣子,似乎他們并不覺得這病有多嚴重,心里自然多了幾分期冀。別的事情他都可以承受,唯有孩子,是他的死穴。
一院院長見他們幾個已經商量好了,便說道:“小于大夫,你們幾位已經商量好了是吧?好了那就趕緊給孩子把藥吃上吧。”
孩子還在發燒,有市長在這兒看著,他壓力實在大。他倒是想治,可是用他們的檢查方法,查不出原因,除了用抗生素消炎,他這邊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
焦市長看了下手表,再有半小時,市委那邊有個會就要開始了,他不可能一直在這邊等下去,想看的已經看到了,他便說道:“王院長,各位大夫,我還有個會,得馬上走,路戰同志這孩子的病就拜托大家盡力了。”
“應該的,市長放心,一定盡力。”有位大夫說道。
等到眾人把焦市長送走之后,于采藍才醒悟過來,剛才站在病房里那個人是鹿港市府的一把手,而她剛才一進來就開始給路春佳看病,根本就沒想到這屋里站著這么個人物。
她剛才有失禮的舉動嗎?好像沒有吧。要是無緣無故得罪一個市里一把手的話,誰都不想的。
等大家都重新回到病房之后,于采藍跟王院長說道:“院長你怎么沒給我介紹介紹,這么個大人物在這,都沒給我機會跟領導說幾句話,連個招呼都沒打,你說我不會上了領導的黑名單吧?”
幾位大夫笑呵呵聽他們說話,王院長說道:“什么黑名單?小于大夫你可真會說笑。誰上那個黑名單也輪不上你啊。說起來小于你那個診所的黑名單可是挺有名氣啊,到你那看病的就沒有幾個敢鬧事的,挺瀟灑。哪像我這兒,來什么人咱們都得受著,哪能說不給看就不給看的。”
說笑間,已經有人去拿了藥回來,給于采藍和兩位中醫大夫看過了,然后又拿去煎上。
何宸風去拉了一把椅子過來,讓于采藍坐下,跟王院長他們說道:“我愛人她現在有孕在身,站時間長了怕累著,讓她先坐一會兒休息休息。”
“哦哦哦,原來小于懷孕了,那快坐,可別累著了。”
霍鳳妍一聽,這位女大夫懷著孩子,臨時讓他們這些人給請過來,她心里很是過意不去。趕忙找了個從家帶來的小毯子,要給于采藍蓋腿。外邊天挺冷的,屋里溫度雖然還可以,但她還是擔心女大夫凍著。
可要拿過去的時候才想起來,那毯子是送女兒路春佳上醫院的時候,裹在她身上給她保暖用的。女兒如今病著,人家大夫會不會嫌棄,不想用病人蓋過的毯子呀。
想到這,她手里的動作就停了下來。想給大夫倒水吧,又怕大夫嫌水杯不是新的不衛生。
于采藍發現了她的局促,便主動說道:“嫂子,我有點涼,毯子借我蓋一會兒吧。”有時候接受別人的好意,會比給別人東西更讓人心里舒服。何況路春佳得的不是傳染病,沒什么要介意的。
霍鳳妍馬上把那毯子輕輕蓋在于采藍腿上,說道:“這樣的天,讓大夫你過來,大夫你受累了。”
“沒事,孩子病好了比什么都強,藥熬好了,晾一晾給孩子趁熱喝了吧。”
這時候已經有人把藥送了過來,霍鳳妍便坐在床頭,把昏迷不醒的女兒摟在懷里,她丈夫路戰雖然睡眠不足,眼睛里有著紅血絲,可還是走過來把藥碗拿過去,一匙一匙地喂孩子喝下去。
孩子在高熱狀態,口干口渴,倒也沒怎么排斥,挺順利地就把藥都給喂了下去。喝完了她就躺下繼續睡。
當天下午五點半,焦市長叫秘書往醫院那邊打個電話,問一問孩子的情況,很快秘書就過來跟他匯報道:“路技術員的孩子吃了一副藥之后沒多久就退燒了,現在體溫只比正常人高一點。情況好多了。小于大夫說明天早上再吃一劑看看效果如何。”
焦市長聽了,沉默了一會兒,吩咐秘書:“你這兩天去調查一下于采藍這個人,還有秋桐路那邊老房子的詳細分布情況,并且拍一些照片來給我看看。”
秘書一聽,馬上就答應了,事關到那女大夫,他也很樂意辦,今天的所見所聞,讓他心里也小小的震撼了一下。親眼看過病勢沉重的孩子,一副藥下去,燒就退了,這顛覆了他的認知,讓他也很想了解她這個人。所以焦市長布置的這個任務他很樂意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