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比賽是縣城最大的棋社老板舉辦的,說白了,也是棋社老板的一種賺錢手段,每人交十文錢即可參加。
圍觀的群眾還可以借此賭錢,壓自己認為勝利的一方,最后無論哪方勝了,棋社的老板從賭金里抽取十分之二的利潤。
可以說是賺錢的非常明顯了,不過好在這種比賽大家就是圖一樂呵,也沒人會計較太多。
比賽的場地設在棋社外的一塊空地上,報名的大概在四十人左右,一共搭建了二十桌,兩人一桌。
比賽規則是淘汰賽制,第一輪淘汰二十人,第二輪淘汰十人,以此類推,最后勝利的可以獲得一兩銀子賞金,和棋社精心打造的棋盤棋子一副。
云清是參賽選手里年紀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流之輩,所以一開始壓她贏的幾乎沒有。僅有的幾個也是人情場,大多是云容軒的老客,或者是愛慕云清的男子。
不過無一例外,這些人打從心底也是不信云清的,壓的銀子少的可憐,這樣就算賠了,也不會賠太多。還在一旁安慰云清道:“于掌柜,您不用緊張,輸了就輸了,就當玩玩兒了。”
云清:“……”
眾人原本抱著這樣的心思,可誰曾想第一輪云清居然贏了,還贏的極其干脆利落,將對手殺的片甲不留。
到了第二輪,壓云清的人便也多了起來,壓的金額也大了許多。
云清多少有點壓力,教她下棋的師傅說她棋藝精湛,她自己也覺得還算不錯,但是人外有人,對手又是隨便安排的,誰知道會不會遇到個高手什么的。
她若是輸了,這么多人的銀子可就泡湯了。
第二輪云清下的格外的仔細,對方也確實棋藝不錯,不過云清還是贏了。
最后十進五,五個人里兩個兩個一隊,余出來的那個可以最后選擇和勝方的其中一人比。
因為云清是女孩子,這項特殊待遇就給她了。
最后贏的兩名,一名是一個老者,另外一名是個中年男子。云清自然選擇了中年男子。
男子棋藝精湛,云清幾乎可以說是步步謹慎,這一局足足下了半個時辰左右,云清險勝!周圍一片歡呼聲。
這三年來云清廢寢忘食的學習可不是蓋的,毫不夸張的說,她有時候在夢里,都在研究棋藝。
最后和云清比賽的是那位老者,云清聽見周圍傳來議論聲:“這位老者聽說下棋幾十年了,棋藝之深,幾乎沒有對手,咱們壓誰啊?”
“當然是壓老人家了。”
也有云清黨的不服氣道:“壓誰就從一而終好么,一開始不敢壓于掌柜,人家還不是到最后一關了。”
云清笑道:“各位覺得誰能贏壓誰就好了。”
云清再怎么努力,總歸比不過人家下了幾十年棋的,這場比賽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云清幾乎將自己全部水平發揮出來了,結果依舊輸了。
不過并不影響這場比賽的精彩程度,棋社老板發獎的時候,老者擺了擺手道:“獎勵給于掌柜吧,我已經許多年沒有遇到能和我下這么久的了。難得于掌柜小小年紀就這么厲害,這個獎應該給她。”
眾人聞言,起哄道:“這么說,于掌柜棋藝是不是非常精湛了?”
“棋藝是一方面,下棋更考驗的其實是心性,步步布局,步步謹慎。”老者說罷,對云清道:“于掌柜小小年紀這份心性不得了啊,假以時日,棋藝絕對會超過老頭我的。”
有老者這句話,比云清拿了第一還要重要許多。
云清在圍棋比賽上殺到決賽就已經很厲害了,更難得的是得到了前輩的肯定。
如此一來,云清所期待的名聲,自然而然的在縣城傳開了。
云清這三年來,生意紅火,接濟窮人,在縣城原本就打下了很好的名氣,現在在圍棋比賽上一戰成名,更是有不少不是很了解的人開始吹捧她。
風頭一時比之縣城原本出名的幾家富家千金更盛。
消息自然而然的也傳入了趙翠萍耳中,這三年來,趙翠萍越發墮落,在那條破舊的小巷子里,為了生計招攬那種生意,據說孩子都流掉兩個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生。
這三年來,這女人也懶得外出做活,全靠云清接濟著,自己賺的度日。
聽見云清越發出名,趙翠萍和周圍認識的人四處吹噓著:“云容軒的掌柜就是我大女兒。”
明顯周圍許多人不信:“就你這肚子里也能生出那種女兒?你騙誰啊?”
趙翠萍心中不爽,心說她還生出個大家千金來呢!于大丫算什么呀!
眾人嘲笑趙翠萍的時候,云清突然來了,這三年來從來都是趙翠萍去找她要錢,云清還從未來過此處。
有些認識她的不禁愣住了:“于掌柜,您怎么過來了?”
云清淡淡一笑道:“我來找我娘。”
“您娘……”眾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趙翠萍么?”
“是。”
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中,云清來到了趙翠萍居住的破院子內,剛進去,便聽見一些曖昧不明的聲音。
云清在院子里等了一會兒,一個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見到云清時,還輕佻的吹了個口哨。
趙翠萍緊跟著走了出來,見到云清,呦了聲,絲毫沒有被捉到奸的羞恥心,陰陽怪氣兒道:“什么風把你吹來了,三年了,我還以為你忘了我這個娘了呢。”
“娘說哪的話,我這不來看您了么,給您帶了點銀子。”說著,掏出了五錢銀子給她。
這些銀子其實不少了,趙翠萍沉著臉道:“我怎么聽說,你下棋賺了一兩銀子,少藏著掖著的,拿出來!
云清沒理她,要不是等云家人來,她才不會忍趙翠萍這么久,如今她施舍給趙翠萍多少銀子算多少,哪有她要的份兒。
趙翠萍見云清不搭理她,大怒道:“好你個不孝女,干脆活活餓死我算了,虧我生你養你,到頭來你就這么對我?!”
云清冷笑道:“娘別急,以后有人孝順您。”
云清說罷,轉身離開了,經過巷子口,從懷中掏了些銀子出來,分給了坐在那里的趙翠萍鄰居,笑道:“我娘平日里可能給各位添麻煩了,還望大家多擔待著些。”
“于掌柜您太客氣了,就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們也會擔待著的。”
云清走后,那些人議論道:“于掌柜還真是孝順啊,對這種娘還這么上心。”
“你們說她真那么孝順的話,為什么讓趙翠萍住這種地方啊?”
“傻啊你,人家于掌柜可是生意人,這么個娘怎么好往身邊帶。”
眾人聽后也覺得在理,不再多言了。
云清回到云容軒后,見大著肚子的吳錢在整理貨架,立刻上前搶過了活計道:“我來吧,你懷著孩子,不方便。”
吳錢笑道:“都二胎了,沒那么嬌貴。”
吳錢和沈庭風成親三年,生了個兒子,如今懷上第二胎,也不知是男是女。不過總要小心著些。
云清上輩子懷元熙的時候,就沒得到什么照顧,所以如今格外注意著吳錢。
“若是讓沈大哥知道我讓你敢粗活,回頭非和我不樂意。”
吳錢聞言,笑的一臉幸福道:“他才管不著呢,我現在怎么說也是你的伙計,不干活怎么行?”
“吳姐去算賬吧,幫我算算這三年一共賺了過少。
吳錢翻出前兩年的賬本,很快便算出來了:“掌柜的,拋開成本,工錢,租費這些,一共是三百五十九兩。”
到時候還容誠二百四十兩,她還剩一百多兩,足夠了。
可是,容誠那個臭小子什么時候回來討銀子呢,已經整整過去三年了。
難道是因為被她拒絕了,受到了打擊所以不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