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云清所料,阿來收到那個獨孤翊送自己的手鐲后,果然沒忍住四處炫耀了一番,將此事傳開了,又豈會不被云姝所得知?
云姝大怒了一場,卻不動聲色,在獨孤翊那里,提都沒提此事,只是這件事,多少在云姝心底留下了個疙瘩。她回頭非想辦法收拾了云清這個賤人不可!!
在云姝看來,獨孤翊不會平白無故看上云清,定是這賤人存心勾引!
獨孤翊如今眼看著前途無量,只能是她云姝的夫君!
云清料到云姝不會放過自己,非但沒有絲毫收斂,接下來的日子只要獨孤翊來云府,云清便時不時的出來轉悠兩圈,卻也不理獨孤翊,就是在他們眼前轉悠轉悠,存心吊他胃口一般。成功的使這二人心中五味雜陳。
獨孤翊的心思也越發明顯了起來,有時候雙眼幾乎貼到云清身上了,氣的云姝火冒三丈,幾乎用出了自己多年的教養和耐性,才強忍住了火氣,面上表現的和沒事兒人似的,實則心里早就恨不得將云清這賤人千刀萬剮,碎尸萬段了!
云姝私下里,派人散播了一些云清勾引獨孤翊一類的謠言出去。
云清如今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她的謠言可還少么?她都是克星了,還會怕她這個?
云清暗戳戳的給云姝找著不痛快,日子過的倒也快,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了大半月,又到了十五號。
自打容誠離開后,第四個十五號了,元七也沒來通知過云清容誠的事究竟忙完了沒。
云清猶豫了一番,到底還是換上男裝去了望月樓。
容誠依舊沒有出現,云清坐了一上午,不想再等下去了,要來早就來了。怎么會一直拖?
要么就是他的事還沒忙完,要么,就是他估計已經忘記了這個約定了。
畢竟大戶人家的子弟只要不是紈绔,都忙的很,真正遇上要緊事,每個月和她在這里碰面的事,算得了什么,忘了也正常。只是云清心中不可避免的有些別扭。
云清正準備帶著二丫回府,卻見望月樓門前,店小二正在責罵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人。
“好你個死叫花子!從前天開始就蹲在我們酒樓前,我們掌柜的心地好,給你銀子給你吃的,你就是不肯走!!你究竟要怎么樣?”
門前坐著的那個人渾身衣物破破爛爛的,露出了皮肉,云清清楚的看見,那人白皙的皮膚布滿了許多傷口,看樣子之前被人打的不輕,甚至有些地方像是刀傷一般,很是駭人。
那人被小二責怪了一通,總算開了口,聲音沙啞無比,不像普通人的沙啞嗓音,倒像是嗓子壞掉了一般,聲音很是難聽:“我不要銀子,我等人。”
小二徹底不耐煩了,大怒道:“前幾天你就說你等人,問你等誰,你又不說!”
“我也不知道我等誰。”
“你……你這不是存心找茬么?!”
云清看了門口一眼,本沒準備管閑事,誰知那人又開口道:“我想起來了,我等的那人叫,叫于大丫……”
這名字一出口,周圍一片笑話聲。
“大丫?你怎么不等翠花啊?還真是個傻子!!”
云清卻愣住了,轉過身來到那男子身前道:“你說什么,你等誰?”
“于大丫……”
男子說著,抬起了頭,露出了那張云清再熟悉不過的臉,盡管此時布滿了血污,和昔日那白凈的面相判若兩人,云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容,容誠?”
容誠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沙啞著嗓子開口道:“你叫我什么?”
云清身后的二丫同樣不可置信的伸出手來捂住了嘴巴:“容公子,你你你,你怎么變成這樣子了?”
“你們認識我?”
小二認出了云清二人,又仔細打量了一下地上這個流浪漢,瞬間瞪大了眼。
“這,這這這……”這不是經常來望月樓的那個俊公子么?怎么會這樣?
“這什么這?”云清從巨大的震驚中勉強回過神來后,蹙眉道:“小二,他在這里這么多天,你就認不出來?”
小二還是被驚的有些回不過神來道:“這,這公子變成這樣子,頭發亂七八糟的又不露正臉,聲音還變成了這樣,小的怎么認的出來啊?”
也不能怪這店小二,容誠如今的模樣,和之前那個翩翩公子完全判若兩人。
云清不再為難小二,心知容誠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變成這樣子,塞給了小二一些銀子道:“小二哥,這事兒你就別對外說了,千萬別讓旁人知道,往日來店里的那個公子變成了這副模樣。”
云清雖然一頭霧水,卻還是不敢出半分差錯。
小二也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什么事會令一個宛如謫仙一般的翩翩公子變成這副模樣?小二也怕惹事,連忙應下了。
云清扶起了容誠,心頭依舊震撼不減:“容誠,你當真不認識我了?”
容誠搖了搖頭,只覺得眼前這人眼熟,云清深吸了口氣道:“我就是于大丫啊,你怎么會弄成這樣……算了算了,咱們先離開這里,我帶你去找郎中。”
云清將他的頭發撥到臉前來,雖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還是防止他一個不小心被熟人認出來,容誠乖乖的任由她拉著走,也沒反抗。
云清沒去醫館,而是帶著他找了家客棧,請了個郎中過來單獨診治。
容誠傷在身上,必須要脫了衣服檢查,好在云清女扮男裝,郎中沒發現,二丫不好意思的出去了。
容誠脫掉衣物后,云清和郎中不禁都愣住了,就見他原本白皙的皮膚上,布滿了傷疤,長的短的,深的淺的,甚至還有裂開往外滲血的。新傷舊傷一大堆,看著很是駭人。
云清心口一陣悶痛,從她重生以來,這種情緒就再也沒有過了。
郎中也沒敢耽擱,立刻拿出了外敷的藥,云清親自拿過來替容誠上藥,一面上藥一面問道:“郎中,他不僅身受重傷,好像腦子也不記事兒了,麻煩您幫忙看一下。”
郎中檢查了一番,道:“這位公子后腦應該是被鈍器砸了,才導致的失憶。”
“鈍器?”云清心疼的不行,又道:“那他的嗓子呢?他以前說話不是這樣子的。”
郎中檢查了一下道:“他這嗓子是被灌了藥了,倒是還能治,就是時間長一些,也未必能恢復原狀,至于這位公子還能不能用恢復記憶,我就不好說了。”
郎中拿了幾盒治外傷的藥膏,又開了治嗓子的藥方,臨走前,重重的嘆了口氣道:“這位公子身上的傷都不是同一個時候受的,能活下來,也是命大。姑娘還是好好待他。”
“多謝郎中。”
送走郎中后,云清看向正盯著自己的容誠,心中難受。上前道:“你可還記得自己家住哪么?”
“不記得,你,會不會不管我?”
容誠突然問出了這么個問題,云清愣了下,隨后笑道:“不會,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找個住處。”
云清對于容誠經歷了什么一無所知,卻不可能不管他。
二丫見云清出來了,上前道:“大姐,容公子怎么會變成這樣?現在咱們該怎么辦啊?”
“先給他找個住處再說。”
云清在京中找尋了半日,找到了一家單獨的門院,位處較偏,但風景極佳,院內種著翠竹,一間堂屋,一間廚房,三個臥房,擺設齊全。
云清帶著容誠來到這里后,對他道:“你先在這里住著,我回頭幫你想想辦法,聯系一下你家里人。”
“大丫,那你什么時候來看我?”
“我有時間就來看你。不過你記住,平日里不許出去,”
容誠的身份一直是個迷,當年在于家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就是身受重傷,這次又是如此。
若他只是個尋常的商人之子,怎么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身受重傷呢?
若是他真的有仇家,或者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在里面,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容誠不知為何,對眼前的女子莫名的信任,聞言應下了:“好,都聽你的。”
云清滿懷心事的同二丫回府后,天色漸晚,云家人正在吃晚飯,想不到獨孤翊也在。
見到云清回來了,獨孤翊雙眸微不可查的一亮,云清卻看也沒多看他一眼。
這次云清并非有意,容誠的事令她提不起一絲戲弄獨孤翊的心思了。
獨孤翊見自己又被無視了,心下說不清什么滋味兒。
這云清真是個怪人!自己送鐲子給她,她難道就沒有一絲倒貼的心思么??
雖說獨孤翊不可能娶云清為妻,收房做個妾,也總比她嫁不出去強啊。
自從克星一事過后,云清的地位不可謂不尷尬,就算不為別的,她為了自己將來著想,難道不應該巴著他?
還是說,她在故作矜持?
獨孤翊這里心緒萬千,云清則一心想著容誠的事該怎么處理,甚至忘了有他這么一號人物。
直到獨孤翊叨起一個雞腿給她,云清才回過了神來,獨孤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笑道:“二小姐被退親后看起來消瘦了許多,多吃些。”
云清:“……”
云府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