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眾人可以慢慢考慮未來三個月的去留。
夜色漸深,大家分散開,和衣而睡。
詛咒之屋中,這點安全保障應該還是有的。
“師父,我總覺得這個世界怪怪的。”二樓的陽臺上,敖玉烈站在唐洛身邊說道。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世界強大的壓制力,更是整體的氛圍。
下午走在街道上,看到的幾場武斗,血肉橫飛。
冷兵器的戰斗,實際上是相當殘酷的。
不像是現代化信息戰,萬里之遙,按個按鈕,一發導彈下去,一片地方夷為平地。
人命只是數字,壓根就沒有實感。
利刃刺入身軀,鮮血噴灑出來,近在眼前的慘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輕易承受的——無論是對人還是對己。
那些江湖武林人士都是刀口上舔血的干活,殺來殺去也就習慣了。
最重要的,不習慣都死了、退出江湖了。
可普通人,就算是近距離看著,都會覺得非常不適。
又不是每個人都是屠戶出身,殺豬殺牲口習慣了。
下午所見,那群圍觀群眾,普普通通的平頭百姓,對那種狀況,卻未見任何恐懼。
相反,甚至還可以看到不少人“雙眼放光”,似乎對此極為感興趣。
要知道,這可不是什么擂臺、拳擊賽那種刻意營造出來讓人狂熱的氣氛。
就是不顧一切的生死搏殺,近在眼前,一些武功招式可能很帥氣沒錯。
但稍有不慎就會波及到。
那些圍觀之人,卻連基本的趨利避害的想法都沒有,目不轉睛地盯著,靠近。
最后散伙的時候,還聽到不少人說自己也想要加入到什么門派,開始闖蕩江湖。
至少那些看底下拳賽激動得無以復加的人,不會產生自己上去打的想法。
看人廝殺是一回事,自己親身廝殺是另一回事。
所見,有一種壓抑著的冷酷和嗜血,還有邪門與殘酷。
“稍微有點吧,怎么說也是生存任務。”唐洛說道。
神魔游戲中的任務,死亡概率最高的,毫無疑問是生存任務。
生存任務中不存在什么“沒有完成,也沒有失敗”,靠著大腿度過的情況,要么死在任務中,要么扛過時間,完成任務成功離開。
生存任務也是神魔行走,打死都不會停留的那種。
哦,關于是否在停留在任務世界,唐洛有問過孔明這些經驗豐富的“長者”。
他們表示任務完成后,能否繼續停留在任務世界,是隨機的。
但根據大數據分析,從概率學角度而言,其實有4成,十次任務中,基本上有四次可以繼續停留。
也就是說,跟技能的爆率一樣,唐洛在這方面屬于非洲人。
生存任務的世界透著詭異和邪門,屬于正常情況。
什么時候,突然從武俠畫風轉變成仙俠畫風,唐洛也不會感到驚訝。
有些世界,表面上是個科技無魔、無超凡的世界,實際上還不是關著山海經異獸,還是異獸結合的怪物?
還有一些世界,看上去平平靜靜,卻隨時掏槍,現代古龍殺手風。
任務世界的事情,說不清楚的。
就連現實世界,也隱藏著一些東西,經常給人一種“什么,是不是要靈氣復蘇?”的錯覺。
一夜就這么平靜地度過。
這個兇宅在真鬼屋的鎮壓下,安靜如雞,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翌日一早,除了唐洛和敖玉烈,哮天犬外。
其他人都盡數出去,轉了一圈回來,衣著打扮上都已經融入到了這個世界。
就是男士們頭發短,但也沒有關系,帶上帽子之類也可以遮掩過去。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他們還拿到了錢。
怎么說也是神魔行走,哪怕實力被壓制了,至少也得上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那能缺錢嗎?
能夠搞到影子的辦法多得是,比如找一個小門派,往門里一沖。
“久仰XX派XX大名,今日特來拜會……”
錢就有了。
當然,前提是你很能打,還會做人,不下死手,讓對方輸得漂亮,或者贏得漂亮。
否則的話,就只能化身“滅門強盜”,如果運氣不好,還會被一些名門正派定義為魔道中人,什么時候就拿你刷聲望了。
運氣更不好的,當場去世,死在別人門派中,都不會有人站出來說話。
這就是江湖,走近之后,浪漫不在,有的只是腥風血雨。
而且,武功很重要,勢力(錢)也很重要。
如果只是一兩個神魔行走,還有可能翻車。
但幾個神魔行走聯合在一起,翻車的概率就不大了,大家成功搞到了一筆啟動資金。
接下來的半個月內,肯定衣食無憂。
如果狠一點,直接弄個大半年的用度,也不是辦不到。
但那樣等于是跟人結仇。
生存任務,當以低調和穩妥為主。
唐洛那種開口就要滅掉“黑風寨”——青云寨的,絕無僅有。
詛咒之屋就放在這里。
唐雨寒和南泰生兩人打算跟唐洛一塊去見識一下那個青云寨,加深對這個任務世界的了解。
他們早上光顧過的,說實話,頂多只能算武館。
青云寨能夠打出惡名來,多少可以通過它,看出這個任務世界武林人士的實力。
一匹毫無雜色的白馬,正在路上小跑著,標準的神駿。
身后跟著的唐雨寒和南泰生兩人面無表情,心中的驚訝已經收斂。
白龍馬命格居然真的能變成白馬?
這說出去誰相信啊?
不信也得相信,眼見為實。
比起南泰生的單純相信,唐雨寒心里還有不少疑惑。
就是這個敖玉烈,不是任務世界中的人嗎?玄奘大師是怎么帶出來的?
并且,他跟那一天的龍又有什么關系?
到底是神魔行走獲得了命格碎片,還是另有情況?
按下中心的種種疑問,唐雨寒跟著敖玉烈的步伐。
化身白馬的敖玉烈,心情不怎么好,原因無它,他連化作龍軀也被壓制住了,無法化作龍形。
變成白馬也有些吃力……是變的過程,變成了倒是很快適應了下來。
原本他還想著,化作龍型是不是就可以騰飛了。
現在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跑起來,比當年西行的時候要累多了,實打實地跑。
“我要加速了,你們跟得上嗎?”敖玉烈突然開口問道。
“可以。”唐雨寒說道,鋼鐵之翼一閃而逝,等若是開啟了輕功趕路的狀態。
南泰生施展出了剃,速度驟然拔高:“玉龍公子不必在意我等。”
玉龍公子,就是小白龍行走這個任務世界的綽號。
行走江湖,沒有一個拉風的綽號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跟敖玉烈一個想法的,還有李隨便,他決定自號“醉劍仙”。
一個比一個響亮,聽上去就很打的那種。
畢竟強不強是一時的,帥不帥是一輩子的。
實力可以弱,綽號一定要拉風。
南泰生湊在馬頭旁邊,笑容可掬,偏偏這貨長相頗為兇惡,這樣笑起來讓人感覺極為難受。
這么一直笑下去,以后若是闖出什么名堂,估計叫做“哈哈兒”。跟惡人谷里面惡人一樣,哈哈兒“哈哈哈”的時候就要他要殺人的時候,笑得越開心,殺機越重。
聽上去還有點拿得出手,又很炮灰。
“你別笑了,笑得我都替你累。”敖玉烈說了一句,速度驟然加快。
南泰生顧不上繼續笑和說話,臉色一凜,立刻跟上。
十分鐘后,唐洛丟出兩道飛行符,喧了一聲“佛法無邊“,緩解了唐雨寒和南泰生的糟糕狀態,讓他們得以繼續跟上敖玉烈的步伐。
說實話,有那么一瞬間,南泰生都覺得這玄奘和尚打算把他累個半死,再動手解決掉。
但仔細一想,全無這個必要。
這個任務世界的壓制,并非是把每個人都壓制到同樣的水平。
就算被壓制了,每個人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也是不一樣的。
也就是說,唐玄奘在其它世界可以把他當做板磚來用,在這個世界照樣可以把他南泰生吊起來打。
真的有殺心,根本就不需要用這種手段。
觀對方的氣度,也不是那種喜歡玩弄對手、折磨人的變態。
沒什么好慌的!只要舔得好,安全系數大增。
當然,真的遇到了連對方都解決不了的危險,南泰生肯定會第一時間逃之夭夭。
舔是為了完成任務,可不是真的給人當狗,這一點南泰生心里很有數。
半個時辰后,唐雨寒和南泰生兩人都累得氣喘吁吁,完全了任何江湖俠客和女俠的儀態。
山腳下,已經是青云寨的勢力范圍。
往山中深處走一走,就可以來到青云寨。
青云寨倒是沒有什么騷操作,規規矩矩扎寨在山林之中,幾條幽深的小路通往寨中。
另外的地方,則是行路艱難,勉強算得上是易守難攻之地。
南泰生他們已經打聽到,青云寨大當家名叫林青龍,二當家易云,名字倒是頗為響當當。
青云寨之名也取自兩人的姓名。
但沒有想到,名字和人的差別居然這么大。
林青龍是一個獨眼的小老頭,膚色黝黑,手中拖著一把大砍刀,嘴巴咧開,露出少了大半的黃牙,還可以看到牙縫中的肉筋。
易云則是一個肥頭大耳的禿頂男子,手掄兩個黑色錘子,赤著上身,上面刀疤縱橫。
盡管其貌不揚,兩人散發出來的酷烈、嗜血的氣息。
卻讓南泰生和唐雨寒兩人心中凜然,這兩個絕對是難纏的對手!
以他們目前疲憊的狀態,稍有不慎就會被兩人殺掉,就算是全盛狀態(本世界),跟兩人的勝負估計也在五五之數。
青云寨的兩位當家看著唐洛,臉色凝重。
“我青云寨,沒有得罪過閣下吧,不止閣下為何而來?”林青龍盯了一會兒,緩緩開口,聲音沙啞。
這三個人,直接從寨子的崗哨處,一路輕松“走”到了寨中。
輕松殺敗崗哨和看門的好手,留下七、八具尸體不說,自身卻連一絲鮮血都沒有沾染。
唯有手中的猙獰奇門兵器(鉆風骨劍)滴落著鮮血。
大敵!
看到這個跟“少俠”一樣年輕,卻一頭白發的男子,林青龍心中有了一個準確無比的判斷。
因此,他沒有貿然動手,身后的二十多個兄弟摩拳擦掌,暫時以惡狼一般的眼神盯著唐洛他們。
是兄弟,待會就上去砍人!
而易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原本就小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一只手背在身后,做了幾個手勢。
“貧僧……”唐洛開口。
“殺!”
就在這時,易云暴喝一聲,悍然動手。
作為反派如此果決,堅決不走死于話多的套路,值得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