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是這么說的,老李他們也不可能唐洛說什么就信什么。
有人看向旁邊的顯示器。
上面“忠實”地反應出了唐洛目前的狀況,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沒有任何說謊的跡象。
當然,這也只是參考。
對方自稱是“神佛”的人,說不定有特殊的技巧,可以規避這種程度的測試。
暫時就把此人當做神佛來重視吧。
就算不是,剛才的表現也已經足夠整個天神恩賜將其當做最重要的事物來對待。
第一次親密接觸,還要更加深入一些。
阿芙娜開口問道:“閣下乃是圣佛一方?”
“不,貧僧不屬于任何一方。”唐洛說道。
“剛才閣下說是來尋找故人,是什么故人,其他的神佛?”老李問道。
“對。”唐洛說道,“幾位應該是天神恩賜的最高者吧?”
幾個人對視一眼,沒有隱瞞。
現在說自己只是無名小卒,也要別人相信才行。
廢了這么大的精力,投入巨大,損耗甚大才抓住對方,然后告訴他我們不是首領,我們首領根本就不想要見你。
騙鬼呢。
“很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唐洛贊了一聲,“那你們可以帶貧僧去見你們背后的神佛,對嗎?”
“你自己便是神佛,還需要通過我們相見?”阿芙娜問道。
對方的身份,當真撲朔迷離。
“他們躲起來了,貧僧找不到。”唐洛說道。
“躲起來,找不到……”幾個人揣摩著唐洛的話。
的確如此,天神恩賜背后的神佛,一直都是躲藏著的。
那么強大無比的神佛,為什么躲藏呢?
如果這位“斗戰勝佛”的確是神佛之一,以此為基礎進行推斷,很多東西就都說得通了。
所謂神佛并不是真正的神佛。
恐怕,他們只是一群比較強大的人,相比起廢土上掙扎的人類,他們有著強大特殊的力量。
因此操控著廢土上的人類為他們辦事。
同時,這些人的強大也不是無可匹敵,而是有限的。
就好像眼前的斗戰勝佛最終會被他們抓住,其余的神佛也會有如此下場。
這也解釋了“神佛”為什么要高高在上,隱藏在“九天之上”。
因為“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
哪怕是老李、阿芙娜他們作為神佛的“接觸者”,代理人,先知一般的角色。
對于神佛也沒有更多的敬畏之心。
如果神佛真正走下神壇,跟他們有所接觸,又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眼前被抓住的斗戰勝佛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神佛?
不過是我研究室中比較珍貴的素材罷了!
老李他們都有些激動。
不一樣了!世界或許真的要不一樣了!
“你們能帶貧僧找到他們嗎?”唐洛再一次問道。
“閣下找他們想要做什么?”
“可能是敘舊吧。”唐洛實話實說,當然,敘舊也有很多方式。
具體選擇什么敘舊方式,視當時的情況而定。
“敘舊……”
幾個人總覺得這個詞從這位斗戰勝佛口中說出來怪怪的。
“‘圣佛’閣下。”阿芙娜說道,“每個神佛的戰斗力都跟您一樣強大嗎?”
“不,每個神佛都不相同。”唐洛說道,“有強有弱,強大的方向也并不相同,貧僧屬于其中比較強的,在戰斗方面。”
這話無疑又給這些人上了一顆定心丸。
“我們需要向上神請示,是否見閣下您,不是我們能夠做主的。”阿芙娜說道。
不可能見面說一說,他們就帶著唐洛去遺跡了。
那里他們也不是沒有暗戳戳探查過,可惜沒有收獲。
如今得到了一個極為珍貴的標本,或者說“通道”,可以通過此“人”管中窺豹,盡可能探尋出神佛的真相來。
阿芙娜他們肯定會把唐洛留在手中,好好研究。
等能夠明了的事情都明了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那就去請示。還有,把貧僧放開,這樣綁著很難受。”唐洛說道。
“現在還不行,畢竟閣下是危險分子,請原諒我們的小心,誰也不敢放任一只毫無拘束的雄獅在身邊徘徊。”阿芙娜光明正大地拒絕。
房間內的幾個小孔中,開始悄無聲息地噴出無色無味無形的催眠氣體。
這是天神恩賜最高端的催眠氣體。
對人體有一定損害,比在抓捕唐洛時候的效果還要好很多。
但也有局限性,只適合在這種封閉的環境。
抓到唐洛后,戰場上他所有的表現,情況都被整理收集成為了重要資料。
借此分析出對方的上限,比如速度、力量以及各種抗性。
如今釋放出來的量極,便在分析出來的上限附近徘徊,會根據檢測到的情況隨時調整。
“你們這樣,我很為難啊。”唐洛說道。
“這是為了我們彼此的安全。”阿芙娜說道,“又或者,我們可以讓閣下離去,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哦,這回不需要請示你們的上神了?”唐洛突然說道,帶著一絲笑意。
阿芙娜雙眼銳利了起來,大意了。
“只要我們愿意,我們隨時都可以再見面。”阿芙娜說道,“廢土的安全區,都在神佛的光輝籠罩下。”
聽上去就像是一個執著的信徒。
“呵。”唐洛輕笑一聲,不再多言,腦袋微微低垂下去,似乎有些疲倦了。
過了一會兒,他閉上眼睛,陷入到沉睡中。
催眠氣體發揮出了作用。
一切正如數據分析得出的結果一樣。
留下人員二十四小時看守,等對方徹底陷入深度睡眠后,就可以采集血液、頭發等樣本,進一步深入研究分析了。
阿芙娜五人重新聚集在會議室,臉色有凝重也有興奮。
特別是老李,在房間內走來走去,時不時虛空比劃念叨著什么,似乎已經開始著手研究那位神佛了。
“如果,神佛知道了怎么辦?”有人提出一個核心問題。
“我再重申一遍,神佛從來都不是無所不知的。”阿芙娜說道,“別忘記我們以前幾次試探著探索遺跡,盡管沒有任何收獲,卻也沒有引來任何反擊,或者反制措施。”
“他們沒有我們想象得那么強大!”老李猛地轉身開口說道,“半個月,給我半個月的時間,我就可以把他徹底研究透徹!”
“通過他,真正找到那些所謂的神佛,把那群陰溝里面的老鼠挖出來。到時候,我們才是廢土上的神佛!”
“這么說來,你們知道的也不多?”
一個突兀的聲音在完全封閉,外面荷槍實彈的守衛守著,連一只蚊子都飛不進來會議室內響起。
“誰!”
那三個年紀不小的,已經接近老年的男子反應很快,立刻拔出了佩戴著的槍。
瞄準房間的各處——他們沒有聽聲辨位的本事。
同時去按警報器。
阿芙娜和老李的反應就要慢很多,他們還驚訝、茫然地站著。
一陣狂風在房間席卷而過。
剎那間,所有人都失去了對身子的掌控,被無形的力量抓住,按在了墻壁上。
手中的警報器和槍械一同掉落。
落在厚實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會議室是沒有監控的,隔音效果也非常好,這就意味著,如果來者進來的時候沒有驚動外面的守衛。
現在會議室內發生的一切,也不會被外面的守衛所知曉。
這里是天神恩賜的老巢,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之一。
哪怕是委員會也不會搞出每隔幾分鐘會向外匯報一次,沒有動靜就沖進來救人的安全機制。
帶著警報器和槍,已經足夠了。
當這兩者同時失效的時候,同樣說明他們的生死已經不再掌控在自己手中。
“是你!”
貼著墻壁的老李看清突襲者,驚訝出聲。
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白發男子。
不過他現在不應該被困在戰甲中陷入到深度昏迷嗎?
研究室內,的確有一個閉上眼睛的唐洛,不過那個是他的替身木人。
從一開始,這些人抓到的就是唐洛的替身木人。
唐洛本人則是用隱身符跟在旁邊看熱鬧,需要的時候用功德玉蓮的不可視等狀態遮掩一下。
“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再次失望。”唐洛抓住其中一人,直接施展度魂。
這場表演,終歸要有點收獲才行。
幾分鐘后。
會議室內,躺著兩個人,跪著兩個,站著一個。
躺著的那兩個,都已經失去了聲息。
說實話,唐洛沒有料到廢土上大勢力的首領會這么脆弱,唐洛都沒有用力,他們就當場去世了。
原本以為廢土全員狠人才對。
跪著兩個,一個是阿芙娜,另外一個男子。
站著的那個,是老李,他臉色猙獰,幾乎接近崩潰,但抗住了度魂,被打成皮皮蝦的同時依然寧死不屈。
“神佛,你們,到底是什么東西?”老李死死盯著唐洛,說話聲音斷斷續續。
“不好說,應該是很強大的‘人’,其實我們都一樣。”唐洛說道。
“果然,你們也是人!”老李無聲地笑了起來,鮮血不斷從口鼻中流出。
他快要死了。
但沒有關系,從另外兩個放下屠刀,皈依我佛的人口中,唐洛已經得到了想要的。
“不一樣,至少我就沒有研究你的興趣。”唐洛說道。
“世界是屬于我們的,你們的統治遲早會結束,人類崛起,開天辟地……”老李說得很艱難。
“呵。”
唐洛笑了一聲,“別說得這么大義凜然,都一樣。”
神佛之心,人的野心,老李的野心都一樣。
這個老家伙要的是取而代之,成為新的神佛,哪來的開天辟地?
倒是唐洛這次的任務要求,是“尋找人族重新興起之法”。
不過說實話,具體要怎么做,唐洛自己也沒有什么頭緒,先找到那些神佛再說吧。
神佛就一定是擋在人類前進道路上的障礙?
也不見的。
隨手拿過那邊的槍,一槍轟爆了老李的腦袋,唐洛站起來說道:“走吧,我們去遺跡。”
遺跡沒有名字。
具體的位置是在某個山谷之中,此山谷常年被濃郁的霧氣所籠罩。
進入其中后,很快就會迷失方向。
任何電子儀器進入也會失效,無法用無人機之類的東西進行探查。
天神恩賜會把很多物資運送到這里來,放在濃霧的邊緣位置。
參與行動的人,都以為這是天神恩賜的一個物資儲存基地。
因為常年被濃霧籠罩的關系,算是有著天然的防護。
在廢土上,這種帶著一些特殊的地點并不在少數,天災之后,經常可以看到很多以前未見的“奇觀”。
時間長了,大家也就習慣了。
更何況,生存的壓力也讓大家沒有多余的心力去看那特殊的景致。
除非那些奇觀可以加以利用,就像是這片濃霧山谷。
唯有委員會的五個人才知曉,這里是神佛遺跡,可能存在神佛的地方。
至于注視之城大湖旁邊的山頂建筑,傳說中曾經神佛生活,留下的遺跡,最接近天神的朝圣之地(之一)。
那是天神恩賜建立起來的人工造物,跟神佛并無半點關系。
眼前濃霧覆蓋的山谷,是唐洛的目的地。
表面上來看,這只是又一次例行公事的物資運送,好幾輛比黑鴉王還要龐大的車子停下。
一個個神之手將物資搬運下來,放到指定地點。
帶隊的從來都是委員會五位之一,這次是阿芙娜,足以顯示出天神恩賜對這里的重視。
所以哪怕是在神之手大量損失的情況下,依然只能由他們來運送。
就是為了保密和保護。
反正表面如此,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神之手已經走進了濃霧,消失其中。
唐洛穿著神之手戰甲,表現得像是天神恩賜又一次按捺不住的試探。
山谷的邊緣位置,哮天犬趴在樹枝上,尾巴垂下,時不時掃動一二。
進入到注視之城前,她就換成了暗中觀察跟隨的狀態。
以其靈敏的鼻子,如果唐洛打草驚蛇了,她可以更好、更快地發現那條蛇。
你以為只有唐洛,其實還有我狗子噠!
現在隨著唐洛走進濃霧中,沒有更多的情況發生。
哮天犬只是看守著,靜靜地等待著。
唐洛走在濃霧中,一片安靜,只有神之手戰甲移動時候發出來的輕微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些水流聲傳入耳中。
眼前的濃霧有些散去。
唐洛看到一片生機盎然的大湖,有飛鳥,有走獸在湖附近棲息——它們應該不需要棲息在這種水源附近。
因為,這些走獸與飛鳥,都是機械造物!
唐洛還從未見過什么機械獸需要喝水的,喝汽油差不多,就算需要水,至少也不是用來喝的。
這些機械獸并不如何貼近生物,相反,冰冷鋒利的金屬身軀還有雙眼中的紅光讓人望而生畏。
它們非常安靜,行動之間沒有帶出任何響動。
對于唐洛這個外來者也視而不見。
在唐洛逐漸靠近這片大湖的同時,突然一陣聲響從腳下傳出,伴隨著巨大的流水聲。
眼前的大湖裂開一道口子,湖水留下,形成兩片水簾。
水簾中間是一條往下的臺階,通往幽深的地下空間。
哮天犬頓時站起來,用力嗅了兩下,發出疑惑的嗚咽聲,朝著唐洛所在狂奔而去。
“居然是邀請,那我就放心了。”
唐洛毫不猶豫地走向地下,背后的濃霧中閃過一道小小的身影,哮天犬出現跳到戰甲的肩膀上。
請君入甕對唐洛來說,從來都是一件好事。
隱語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