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非常感謝您能支持我的提議,會長先生!”
艾琳娜收起桌面上簽完字的羊皮紙契約,頗為愉快地說道。
“我估算了一下,目前業務范圍所需要的最低人手是十到十五人左右,由于各個協會工作還沒正式展開,所以實際情況現在還無法確定——在我的想法中,四個協會的中層人員最好還是從一開始就分開,不要出現太多同一人兼任多職的情況。”
魔法界在行業制度方面的領域空白很大,幾乎可以說是處于完全野蠻無序的狀態。
不過,在剛開始的階段,艾琳娜并不打算一下子把框架徹底搭好。
這其中一方面是因為非魔法界的體系套用在魔法界,在可行性和具體細節方面,還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實踐去檢驗修正,而另一方面,資本的原始積累,終歸會有幾分血腥。
面對這樣一個完全不設防的空白領域,搶先掠奪市場占有率,利用規則尚未建立的空隙讓雪球迅速成長為無法阻擋的雪崩,然后再反過來制定規則,厘清各種行為的準則邊界,才是最為正確的做法——但凡規則,大多是要發現不妥之后,才會慢慢完善的嘛。
無論是魁地奇比賽,亦或者是研究領域,在這點上都是大同小異的。
“神奇動物保護協會、神奇動物協會、神奇動物產品安全監管協會、神奇動物理事會,總計四個組織,分別涉及自然保護、學術研究、商業開發、政治回應。
艾琳娜扳著手指,一個個地耐心解釋著。
“鑒于如今行業規范暫時尚未建立,社會認可度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發酵,您接下來的工作重心主要還是放在前兩者之上,這也是您所擅長的。至于剩下兩個,暫時交給我和鄧布利多教授吧,商業市場的規范方面需要推動立法,而立法則需要與各國魔法部拉扯……”
紐特·斯卡曼德嘴唇囁嚅了一下,欲言又止。
實際上,他其實看出了女孩沒有說完的那部分內容之中隱藏著的貓膩。
真正微妙的地方,就是商業化以及政治這塊!
無論在哪個世界之中,經濟利益永遠是最為危險的那塊蛋糕。
尤其是妄圖制定切蛋糕的規則,以及與那么多不同國家、地域的魔法部進行商談,讓他們愿意支持這種看起來費力不討好的公益行為,更是難上加難!
即使是阿不思·鄧布利多,在離開歐洲之后,可能也沒那么大的影響力。
不過稍微猶豫了一會兒之后,紐特并沒有將這點說出來。
反正這些內容都是艾琳娜·卡斯蘭娜需要考慮的問題,對于他而言,只要能夠從古靈閣和魔法界得到足夠的支持,有資源去進一步推動神奇動物保護,以及研究工作就足夠了。
況且,萬一他的提示讓這小魔女提前意識到什么,或許還會帶來反效果。
在紐特·斯卡曼德看來,想法激進超前的艾琳娜有些讓人感到不安,但是頻繁推諉打官腔的魔法部官員們,也不是什么值得同情和保護的弱勢群體,就讓兩者去廝殺好了。
“八眼巨蛛飼養基地和火龍保護區都太過于顯眼了,應該從一些不起眼的地方開始,您覺得矮豬怪的食用價值高一些,還是變形蜥蜴的商用價值容易切入市場點?”
“我覺得都不是好主意,換成是我一個都不會選擇。”
紐特下意識皺了皺眉,沒好氣地回答道。
“民以食為天,生理需求優先于一切高級需求……”
艾琳娜自顧自地輕聲嘀咕著,絲毫不在意紐特抗拒的態度。
“豬肉,這并不算是多么奇怪的食材類型,世界上已經有相當多的豬肉品種。不過神奇動物品質的豬肉,應該還是會有些不一樣的地方,生長環境在普通的豬圈,只不過在腿部和身體軀干上出現了一部分的變化,這說明它的可馴養性和食用可能都相當高……”
“這種矮豬怪,很適合作為魔法界畜牧業特產來進行研究!”
艾琳娜暫時只能大致猜測一下,至于能否大規模養殖,以及好不好吃,還要看結果。
不過從目前的角度來看你,這個研究選材應該比較適合。
至少無論是對于魔法界還是紐特而言,研究矮豬怪這種常見而又沒有太多價值與危險的神奇動物,并不會引起太多的反對意見,況且它們長得也不可愛。
而且豬肉這種東西,在人們餐桌上也相當常見,就算知道這是矮豬怪,也算還好。
唯一的問題在于,這種矮豬怪可能沒那么容易去驅趕和圈養……
“源自美國鄉村,懼怕白色大狗……”
艾琳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忽然眼神一亮,“成年狀態的地獄三頭犬,應該足以威懾大部分的神奇動物吧?矮豬怪倘若連普通白色獵犬都怕,那么更不用說路威了”
紐特·斯卡曼德臉頰抽了抽,沒有做聲。
艾琳娜仔細看了一眼旁邊那名神奇動物大師的表情,滿意地笑了笑。
“那就應該沒錯了,魔法生物就應該用魔法生物來對付,果然可以這樣……”
“從來沒有人這么嘗試過……”
紐特斯卡曼德悶悶地說道。
關于神奇動物的馴養,大多數確實都沒有那么簡單。
不過艾琳娜顯然選擇了一個難度相當低的目標,矮豬怪的麻煩之處主要在于它對于農場的破壞力以及它的速度,在快速成長與飼養方面,它們比普通家豬要厲害多了。
作為上古戰爭兵器存在的地獄三頭犬,想要震懾住一群矮豬怪,實在是太容易了。
艾琳娜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了幾分。
“紐特先生,您養的那幾只北美長腿豬……唔……”
看了眼紐特猝然變色的表情,艾琳娜忽然話鋒一轉,輕笑著問道。
“這種神奇的矮豬怪,應該是合法售賣的神奇動物種類吧?不違禁的種類?”
“是的,不屬于違禁交易的類別。”
“既然您在神奇動物領域這么厲害,您應該知道,哪里可以買到矮豬怪吧?”
紐特·斯卡曼德撇了撇嘴,轉過視線,錯開艾琳娜的眼睛。
“不清楚,我很久沒有買過神奇動物了!”
“您真的不擅長說謊呢!”
艾琳娜嘴角揚起,眼里閃爍著妖冶的可愛光芒。
“古靈閣巫師銀行很有錢,您是知道的!不過妖精們的訂單通常比較粗暴,一旦通過古靈閣發布出去的內容,那么收購數量至少要符合銀行的身份……哪怕是最低的訂單,至少會收到近百個的交易申請,這種無序的交易市場容易會產生很多困擾。”
紐特·斯卡曼德微微偏了偏頭。
艾琳娜豎起手指,輕輕搖晃了一下,意味深長地說道。
“大規模收購神奇動物的訂單并不算常見,而巫師們也無法掌握訂單的完成情況,這也就意味著每次都會造成相當數量的囤積浪費情況……譬如說倘若我現在宣布要收購五十只矮豬怪,可能會有五百只矮豬怪被抓住送過來,而剩下的四百五十只將會……”
“停!夠了!”
紐特·斯卡曼德輕呼了一口氣,悶聲說道。
“我想起來了,我有幾個朋友在魔法部上班,正好負責驅逐非魔法界出現的矮豬怪,他們那里應該有不少的矮豬怪信息!你直接去找他們合作購買就好了!”
他總算感覺到了艾琳娜口中“金錢力量”的可怕之處。
以及,女孩此前一直在強調的,神奇動物產品交易市場的安全監督協會,還有相應的市場規則架構完善的意義到底在哪里——邊際模糊的市場,哪怕合法交易都會變成罪孽。
關于艾琳娜即將要說的事情,他隱約已經知道了。
不過他并沒有打算親耳從女孩口中求證一次。
這么多年來,除了古靈閣之外,零散的神奇動物收購一直存在著,無論是奧利凡德這樣的魔杖店、對角巷的那些魔藥材料店,亦或者是沒有店鋪的個別巫師們。
在魔法界之中,能夠賺外快的機會并不算太多。
而狩獵那些不危險的神奇動物,無疑是最安全和快捷的方式!
幾十年的神奇動物保護經歷,紐特最開始以為自己不過是在抵御那些偷獵者,但隨著時間推移,他終于意識到,他所對抗的,是整個魔法界時刻產生著的物質需求。
正因為如此,紐特才會心灰意冷地從魔法部退下來,隱居起來不問世事。
只不過,如今艾琳娜的出現,讓一切似乎有了一絲新的轉機。
“古靈閣……市場監督……均衡交易……”
紐特·斯卡曼德輕聲重復著剛才艾琳娜說過的內容。
既然無法完全杜絕和消除人類對于神奇動物的需求,那么不如讓一方面增加神奇動物的人工來源,一方面明晰化供需數量,以免出現無謂的過度捕獵的情況。
原來,這就是這只混血小媚娃口中,保護神奇動物的方式之一么?
艾琳娜看了眼紐特,知道自己的說辭已經起效了,粲然一笑道。
“放心吧,我并不是一個浪費的人!需要多少,就拿取多少,這也是我一項貫徹的理念……否則我也無法成為妖精女皇了,對么,古靈閣可是極度厭惡浪費的。”
紐特·斯卡曼德沒有評價,反而沉聲問道。
“那么,在矮豬怪的……唔,‘研究’完成前,你不會再去涉及別的類別了?”
“看情況吧,我并不能完全給你承諾,因為倘若時間精力允許,我或許會考慮同時進行一到兩個物種的研究,不過我估計最近這段時間,暫時只限于矮豬怪了。”
艾琳娜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
“我一天也只有那么多時間,白天還得去魁地奇國家隊那邊參加訓練,除非……您愿意幫我一起研究?畢竟在這方面,斯卡曼德先生您應該也會感興趣……”
“完全沒興趣!我還得關注神奇動物保護協會和神奇動物協會。”
紐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他可不會做出這種助紂為虐的事情。
艾琳娜點了點頭,隨意地回答道,“那也行,反正您隨時都可以改變主意。那么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就請您多多關照了,尊敬的會長、理事長先生。”
爺爺,紐特先生……名字變成綠色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