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臺上古香古色的雕花陶盆里的馬蘭花,伸展著細長的花莖斜插到玻璃窗的右上角,倔強的開出一朵藍色的小花,像是一只落在草葉尖兒上的蝶。玻璃上的浮雕是穿著清涼的少女們在河中嬉戲的情景,那天真嬉笑的表情刻畫的格外傳神。這間室內除了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外空無一物,空氣中還漂浮著女孩子們留下的溫香,她安靜的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殘雪,略顯單薄的柔弱身上披著一件淡黃色的長衫,一只白皙的玉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冷,輕輕地拽著順滑的衣襟,清秀的臉上還透著運動后的嫣紅,散亂在鬢角的秀發末梢掛著晶瑩的汗珠。忽然之間,她扭頭向我展顏一笑,那眉眼如絲的絕美神韻讓我一時間竟看呆了。
“怎么不進來,傻站在門口發呆?”小柴妞淺笑著對我說道,她雪白的脖頸上那顆火一樣的紅寶石如此的鮮艷,清澈如秋水般的眼眸里泛著淡淡地歡喜。
這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那時候她的雙眼透著妖艷的美,以至于第一次的時候我只是記住那雙妖異的美麗瞳孔,后來的時候根本記不住她長的究竟是什么樣子,此時才真切的看到,這位傳聞中的舞團七姑娘竟然如此的青春年少。她簡單的扎著馬尾在白頸的映襯下格外的烏黑油亮。
我有些局促地站在門口,這個房間里的一切都顯得與我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只丑小鴨面對著白天鵝時,既是從心底又是渴望又是有些自卑。我有些自嘲就算重活一次,也不能使自己變得瀟灑一點,隨性一點。不知道自己究竟心虛什么。
“怎么一個肯為了情誼死都不怕的小男子漢,現在連進我的房間都不敢?”她眼睛非常的明亮,轉過身時我才發現她居然還穿著一件單薄緊身束腰的練功服,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帶我走進這個空曠的房間,跪坐在地毯上深深地看著我。
“你真是七娘?那以后我叫你什么,和他一樣叫你七娘?”我低聲的問,我的心里想的是揭開這層身份的面紗之后,你是不是就不在是那個小柴妞了。
她撲哧一笑,白了我一眼抿著嘴說:“反正不管怎么樣,絕對不可以叫我小柴妞,這名字起得好土,就像鄰居家的阿貓阿狗一樣,我還記得你當時可恨的樣子,就像是把自己當成了救世主,而我這個小女子是無家可歸的臭乞丐。”
“你知道我不是這樣想的,我只是以為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活在最底層的可憐人。沒想到自己錯得有點遠,請你不要介意。”我誠懇的說。
她將柔軟的身體微微前傾,微涼的小手按在我的手上。
“我的名字叫琪格,后來漸漸地有人叫我琪姑娘,最后我就變成了七娘,其實我也在想自己有沒有那么老,你可以喊我的名字,也可以直接叫我琪。”她溫柔地說道。然后小聲的對我說:“其實我們是同一類人,我可以從你的身上聞到相同的味道,所以我才很喜歡和你呆在一起。”
“我們是一類人?”我有些不能理解女孩的話,但是她的眼睛告訴我她說的是真的,而且我還能感覺到我們這類人一定是很特別。
她認真地看著我說:“你的先祖里一定有獸族的狼人,所以經歷無數代之后,才使你的血液里依然傳承有狼人的血脈之力。說起來你應該算是半個獸人吧!”
我有點無語,心說哥這血脈天賦純粹是因為老庫魯為了救我,將他身體里的精血注進我的身體里造成的,本來我還擔心會產生溶血反應,后來我見自己一直沒什么事,也就把這事放下了。至于為什么我用有“自愈”的血脈天賦,卻是因為我融合了老庫魯血中的力量,這難道就意味著我成了半獸人?
見我臉色有些不自然,琪格以為是揭開了我身上的這個秘密造成的,接著告訴我說:“嘉,你應該是擁有狼族血脈的人類。我呢!我的身體里有天狐一族的血脈,其實我是位狐女。”
說著她的眼睛再一次變得非常妖媚,那一瞬間她又恢復成如同仙子一般絕美的女人。那充滿了魅惑的淡藍色眼眸看得我心臟瞬間劇烈的跳動,就像是要從喉嚨里跳出來,身體更是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她,那日晚宴時候的古怪感覺有一次出現。
好在只是瞬間她的眼睛又恢復了清澈,而我也從窒息中清醒過來,看著我臉色蒼白的急促喘息,琪格笑著問我:“這是我的能力‘魅惑’,現在知道我們是一類人了吧?我們這類人在人類世界里算是很特殊的存在,但是數量并不算少,通常都是些低等的半獸人,他們身體會有一些獸人的一部分特征,甚至有些半獸人產生返祖現象,出現野獸的特征,比如長出野獸的尾巴或者耳朵眼睛牙齒之類的,這些人是不被獸人部落承認的。而我們跟他們也不大相同,我們應該算是身體繼承了獸族血脈力量的新人類。”
她舔著嘴唇在我耳朵邊吹著氣說道:“我們是同一類人!”
“那我們還是朋友吧?”我我有些不確定的問,其實有時候我只想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我很想讓自己的生命旅程不要寂寞,這種想法甚至成為一種偏執,我想找到一些朋友,然后在我接下來的人生中相互扶持著走下去。我的人生不必有多么精彩,但是一定不要太寂寞。就在一個月之前我給自己定下了個目標,也可以說是理想,我想成為一名銘文師,我想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她對我點點頭同時也在不停地眨眼睛,很認同我的說法。她眉開眼笑地對我說:“而且以后我們要互相幫助!”
“恩!”我堅定地答應。
她笑得就像撿到了一顆糖果的孩子,這一刻,整間屋子就像開滿了鮮花。她是驕傲的,是寂寞的,就如同我剛剛走進這個房間的時候,看到她安靜的看窗外殘雪的那一刻,我就在猜想平靜的外表下有著怎么樣的心思。
魔法篷車的第二層只有三個房間,上樓體之后就是只擺放下一張靛辰木的大餐廳,一排排高背靛辰木椅子擺的很整齊,沿著木門向里走就第二間排練室,再往里才是琪格的私人閨房,她笑著問我想不想去參觀一下,我當然搖頭說不用,誰知道會不會當我看了她房間里不該看的東西,會不會被殺人滅口或者是前些不平等條約,女孩子的房間有什么好看的。
我們倆聊累了,平躺在柔軟的地毯上看華麗的天花板,我們說了很多,我告訴她我是誰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老庫魯在路上撿回來的,撿回來的時候其實都快要死了,后來又發生奇跡被老庫魯救活了,我說其實我是個沒有身份的流浪者。琪格也說出了她的身份,她父親居然是埃提亞帝國皇室攝政王一脈的分支,只是有點邊緣化,年輕的時候他父親喜歡周游世界,而且還娶到了一位獸族狐女的妻子,后來因為仰慕格林帝國的文化,就帶著妻妾們漂洋過海從西陸來到了格林帝國的魔都定居下來,在眾多的兄弟姐妹中,雖算不得最出眾,但是如論品貌與血脈卻也皆是上上者。只因喜好舞蹈,這次才會跟隨舞團的舞蹈名家加沙狄游歷獸人族部落,尋找傳聞中的祭祀戰舞。
“怎么會選我?”我問她,我知道了她的身份就不認為琪格是找不到和我一樣具有獸人血脈天賦的人類,帝都的青年才俊絕對不會像她說的那么少。我在想一些的強者能擁有異族女人做為寵姬,結合后會更容易誕生出新的血脈繼承者,在帝都貴族世家比比皆是,繼承血脈天賦的年青一代肯定不會太少。
她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帝都就像是一個大染缸,任何純潔無暇的白紙丟進去都會被染成花花綠綠光鮮照人的漂亮彩紙,但是其實那些染劑都臭不可聞。每年帝都格林皇家學院里會匯集整個格林帝國最優秀的年輕人,可是那又怎么樣?那些可笑的具有血脈天賦的男人大多只看我的家世,幻想有一天娶了我能夠借著我的家世一飛沖天。那些有家世的紈绔又只想把我騙上床,總是想將我養在籠子里當一只美麗的金絲雀。這樣子的人怎么可以成為我的朋友,我想找的朋友是那種能讓我放心把后背交給他的人。”
“你這是一棒子把人都打死了!你怎知我不是那樣的人?我這種沒身份的流浪者,可是做夢都想著能有個好家世的朋友拉我一把,也許我下半輩子就會衣食無憂呢!”我嘿嘿地笑起來。
“嘉,你知道嗎?看到你為庫茲拼命的樣子,當時我不知道有多感動。”琪格平躺在地毯上,轉過頭看著我。“你還這么小,就有這么大的勇氣。你真的不怕死嗎?”琪格伸手刮了刮我的小鼻子,好奇地問。
我搖搖頭擺脫她捏著我鼻子的手,說道:“那時候怎么可能有時間想那么多事!”
“以我對獸族狼人的了解來看,應該是那位老狼人在最后關頭才告訴你狼族‘自愈’的血脈傳承秘法吧,開始與那些矮子打斗的時候,你甚至都沒想過能學到血脈傳承吧,沒想過受傷后,反學到這個天賦秘法,你以后一定會成為偉大的戰士……”
“其實我想告訴你,我想當魔法師……”
“我當然知道,人人都想當魔法師,我的意思是說如果覺醒儀式……哦!魔法師的話,幸運女神在幾千個孩子里面選中誰都有可能啊!不過如果沒覺醒魔法池,以你的血脈天賦做名戰士肯定更有前途。”琪格說的很委婉,口吻和果果姐一樣,一直暗示我不要對覺醒儀式抱有太大的期望。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說;你又不是魔法世家的那些貴族,覺醒不了魔法池是正常的。不要一天總做夢想當魔法師,有這么強的血脈天賦,當個戰士才是最有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