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卻聽方臺中央的獸人拍賣師可羅說道:“拍賣場里,一切人員出價均為有效,這是商會聯盟定下的制度,法拉克蘇斯供奉大人。”
棚頂上的聲音冷冷地哼了一聲,只是說:“要錢不要命的短視鬼,獅虎人的金幣也敢拿!”
卻在半晌后,竟然未再發出一聲。拍賣師可羅這時候表情有些難看,看得出獅虎人出現在拍賣場里,引發了會場力所有獸族狼人的不滿,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三十金有效,畢佛隆大人的三十金有效,還有沒有出價的?”
直至此刻,坐在強巴赫身旁的維魯竟然一直都沒開口出價,但是他的眼睛盯著那把灼熱弓,片刻也不曾離開。我認為維魯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獵魔弓手,因為他具有非同尋常的隱忍與耐性,就像潛伏在黑暗中的獵手,力求找尋最后的時機對獵物進行必殺一擊,像維魯這樣的天生的殺手,會讓我從骨縫里感覺到寒冷,就算他總喜歡用布帶將自己以及身上的皮甲都纏起來,遠遠看上去就像是木乃伊,我到覺得他是為了耍酷。
昨天吃晚飯的時候,聽老庫魯講獸人部落這邊魔法裝備非常的貴,曾經有一把優秀品質的單一力量屬性的綠武短宣斧竟然賣出了三十金的高價,而現在這把更高品級的精致級別藍武灼熱弓也堪堪只達到三十金的價格,就顯得后續無力了。我忽然想到庫茲這家伙,不知道向來極喜歡弓類武器的他面對灼熱弓是什么感覺,我前傾著身體盡力向庫茲那邊望去,他安靜地坐在卡特琳娜的右邊,正興致勃勃的看向熱鬧的拍賣會場。
我有點好奇地問庫茲:“阿茲,你不喜歡那弓嗎?怎么看你一點熱情都沒有,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庫茲聽我喊他,才將眼神收回來咧嘴大笑:“嘉,你不要被貪婪蒙蔽了雙眼,天底下的好弓數量繁多,我不可能見到好的就想得到啊!”
有時候我真的非常佩服庫茲這樣豁達開朗的心胸,就像他的人一樣線條粗獷,但是總會遁尋著一些生存的哲理。
拍賣場上再一次異軍突起,坐在對面看臺前排的一位獸族狼人戰士站起身大聲說:“四十金。”
那位穿著一身紅色火蜥蜴皮甲的狼人戰士身后背著巨大龜殼做的盾牌,腰上掛著一把符文長劍,竟是一位盾戰士,不過看他華麗的這身裝束,就知道也是位有錢的家伙。
“哦,原來是潘.德萊特大人!德萊特大人出價四十金,看來德萊特大人也很看好這件灼熱弓的品質,有沒有人在出價的?”拍賣師可羅顯然有意的捧狼人戰士德萊特的臭腳,將他的名號報出來,力求震懾住場上其他人,這其實有違拍賣師職業操守,但是我想這種私人性質的拍賣會有何操守可談?
老薩滿夏魯克身邊的那位戰狼族年輕狼人終于是收回了目光,竟然安靜地坐在夏魯克身邊不再多看那張灼熱弓一眼,平淡地神情里似乎微微流露著那么一絲的火氣,但卻不肯在叫價了。那位獅虎人戰士畢佛隆看到了戰士德萊特的時候,黃色的眼瞳猛地收縮在一起,下一刻竟然頭也不回地向拍賣場出口大步走去,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竟然奪門而出。
德萊特看上去無意去追那位獅虎人畢佛隆,而是仰著臉狂傲地站在看臺上等待拍賣師可羅宣布他拍下了灼熱弓。
“五十五金。”
這時候平淡地聲音從我身邊響起,聲音并不算大,但是卻足以讓拍賣師可羅挺清楚,這時候的可羅剛好想張嘴敲定灼熱弓賣給德萊特,卻聽到有人用蹩腳的獸人語報出了這樣的數字,也怔在當場,下一刻看了看站在另一面看臺上略顯突兀的狼人戰士德萊特。
“啊!有位人類朋友出價五十五金。”
拍賣場上再一次出現的議論聲:“哇,人類的戰士啊,看樣子像是弓手嘛。”
“依德萊特大人的脾氣會不會當場斬了他?”
“不能吧!德萊特大人是也門要塞的尉官,現在咱們長老會和格林帝國那邊搞得一團和氣,這時候搞出小摩擦會說不定會被送軍事法庭的!”
“要不是那些該死的人族商人,我們去年怎么會吃一冬天的地薯,那些該死的狡詐的……”
聲音像潮水般沖進我的耳膜,這一刻我知道我這里已經成為了拍賣場另外一處焦點。
“五十六金。”獸人戰士德萊特額頭上的青筋已經跳起來,眼睛像是兇獸一樣透過層層阻礙,瞪著維魯那張隱藏在繃帶下的臉,可是維魯絲毫不為所動。
維魯繼續報價:“六十金。”
我忽然有種強烈的,維魯渾身散發著那種開弓放箭一往無回的氣勢,就像在拍賣場里一把被拉開弓弦搭著銳利箭矢的強弓,遙遙指著對面的德萊特。這把無形的弓在越拉越緊,氣勢越繃越足,我甚至會給自己的心里做出最強烈的暗示:維魯這回就算是把價錢加到一百金,也會在所不惜的奪得這張藍色品質的弓。
汗水一滴滴地順著德萊特的臉頰流淌,就像是一條條清澈的小溪。我甚至有些同情德萊特,不知道他正面迎接維魯這樣鋒銳的氣勢,身體和心里受到了多大的壓力,只看他的的臉由白變紅,在由紅色變得慘白之后,我感覺他甚至想要把身后的盾牌拿在手中,讓自己更有些安全感,但是出于獸族狼人的尊嚴,他死死地攥緊了拳頭渾身繃得緊緊的,就像是颶風中一塊兒堅硬的巖石。
這就是無限接近十級戰士才會擁有的新能力嗎?我想到那天老庫魯對我說過的話,繁星冒險團團長九級巔峰戰士寶璣已經有了“盾墻”的勢,現在我由維魯的身上又看到了新的勢,這是種一往無回的鋒矢之勢。“哼!”德萊特冷冷地哼出一聲,借著這樣悶哼爆發出來的音色力抗維魯的箭勢,這樣一來誰都看的出德萊特略遜一籌。
德萊特發出聲音之后,并沒有在開口競價,也沒有在坐回椅子上,而是轉身大步向拍賣場門口走過去,看急切的樣子顯然是要找哪位獅虎人畢佛隆的麻煩。就在德萊特身影消失的一刻,拍賣師可羅最終宣布:“六十金。六十金!這位來至人類國度的戰士成功拍下這張灼熱弓,請到臺前交易。”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追風者冒險團的團長維魯整天非常拉風的拿著一張鐵木弓在我和庫茲的眼前晃,恨不得哪天他從馬上掉下來摔死,然后恰好我們兄弟路過撿到他那張我們垂涎已久的鐵木弓,可是現在看起來,那張據說被強化屬性的鐵木弓本身就是個渣,我也不曾想到維魯出手居然這么大,六十金絕對不是小數目了,據果果姐講史洛伊特城里一套帶閣樓的臨街三居室房子也不過幾十個金幣,想不到這樣一把藍色品質的弓就可以讓維魯付出這么多的金幣,我想就算這場春季狩獵追風者冒險團狩獵到了整個魔羚羊群,剝下來的魔法羊皮紙也換不來一把這樣名貴的長弓吧!
當我看到維魯手里拎著沉重的錢袋子面無表情的走上臺,我趁著他與可羅交易,幻想了一下維魯接到灼熱弓那臭屁的樣子,轉頭對果果姐吐槽:“姐,你們團長大人可真是有錢啊!”
“小孩子懂什么,一邊兒呆著去!”果果姐推開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沒好氣地白我一眼。然后又迅速的伸手扯著我的耳朵,將頭湊在我的耳邊問我:“你還沒說你們幾個干嘛來了,我原本以為你們是想在自由拍賣上撈一些便宜貨,合計著那些東西你們都沒看上眼兒啊!”
“我不是都說我想賣吧弩了嘛!琪格還想給她小侍女賣把趁手武器,我們都組團準備進荒原狩獵了不是?沒趁手武器哪行啊!”我連忙解釋說,耳朵被果果姐扯得生疼,腦袋不由得被她扯進她的懷里去,躺在她溫熱的大腿上向她告饒。
果果姐點著我的頭,再次央求我說:“你就不能老實的呆在商團里嗎?等我這次荒原狩獵回來,在古魯丁鎮匯合之后,姐姐就帶你回埃爾城去!”
“姐,我都答應老師了,也和阿茲說好了,人家獸族孩子像我這樣大的時候都要去荒原獨自歷練一下,想做勇士怎么可以臨陣脫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何況我又不是一個人。”
“你若是一個人,我反倒是不會太擔心。”果果姐嘆了一口氣,終是放棄了勸我留在商隊的念頭。
當維魯從臺前回來,我從果果姐懷里掙扎著爬起來想見識一下那張藍色品質的灼熱弓,可維魯已經將那把灼熱弓再次用布條纏裹起來,竟然也沒有想讓我們見識一下的意思,看著他那張沒有任何表情麻木的臉,我把我想說的話吞回到肚子里,心想:不就是一張破弓,看不看又有什么區別!干嘛總板著一張死人臉,誰又不欠你錢。
我將頭發理順,坐起身跟琪格商量著換一下座位,坐在一位被戀愛沖昏了頭腦又總以姐姐自居的女人身邊很容易被莫名其妙的蹂躪,還是躲開一些安全。可琪格聽了我請求后似笑非笑地諷刺我一句:“怎么著,還想左擁右抱呵!”
我立刻打消了念頭,不想再理她。我心說:大姐,你可真敢說。
我一直搞不明白,原本那位安靜如鄰家小妹一樣的女孩兒,可是怎么就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一位如此感性且潑辣的妹子,或者是她一開始就隱藏了自己真性情?她總是瞇著狐貍一樣細長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我,就好像是一只得意洋洋叼著一片肥肉的狐貍望著悲慘烏鴉的那個眼神。
我心說:你敢笑的再賤一點嗎?
卡特琳娜總會在這時候縮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就像是一只將頭插在沙地里的鴕鳥。甚至連看我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我說我們若是真有什么我就認了,可是這鍋背得沒任何意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