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的第一縷陽光灑在這片剛剛萌發嫩綠的荒原上,迎著初升的照樣我們一行四人坐在亞歸獸的脊背上。庫茲坐在最前面亞歸獸的脖子上充當馭者,亞歸獸對于這個新主人明顯不太適應,顯得有些躁動不安的打著鼻響。庫茲親昵地撫摸著亞歸獸的碩大頭顱,輕輕地試圖搬動它彎彎的犄角,從懷里摸出一根胡蘿卜來塞進亞歸獸的大嘴里,亞歸獸立刻發出了歡愉地低鳴,就像是海船起航的汽笛聲。
我昨夜又是熬了整整一夜,終于讓果果姐如愿以償的看到我和琪格是怎么喪心病狂的瘋狂繪制聚火術魔法卷軸的了,可是在啟程前,我卻已經昏昏欲睡。琪格也好不到哪去,原本果果姐想讓我們再休息半天,中午的時候跟著追風者冒險團一同進入荒原,在最初的一段路途上也好有個照應,但是被我們婉言謝絕,辛格姐細心的為我和琪格在亞歸獸背上的皮鞍座上鋪了層厚厚的毯子,我和琪格身材都很瘦小,坐上去后竟可以半躺在鞍座里,卷著毯子繼續補覺。卡特琳娜負責照顧我們倆個,防止在睡夢中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就慘了。
在老庫魯和果果姐的注視下,我們的隊伍在朝陽升起的前一刻,安靜的離開了商隊的營地,向荒原里走去。
我再次換回了那身硬邦邦的皮襖,老庫魯說春季荒原的夜晚格外的寒冷,叮囑我要注意防寒保暖,他最擔心的是我到底能不能適應這片荒原,畢竟我們與庫茲不同,庫茲從小生長在這片藍天白云下,而我不一樣,我從撿來后就生活在商隊中,除了商隊哪里也沒去過,這片荒原對我來說是充滿了新奇與陌生的地方。
我卷縮在鞍座里,隨著亞歸獸非常有韻律的腳步,一顛一顛的也睡不太安穩。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直到整個兒太陽都升起來我才再無睡意,強烈的陽光晃得我有點睜不開眼睛,我將手遮在眼眶上搭個涼棚,瞇著小眼睛向遠處看去,茫茫地荒原上長滿了一望無際的枯草,破敗的干苜蓿已經被牲畜們踐踏得支離破碎,就在這枯黃的干草下新的嫩綠已經生長出來,半尺來高稀疏的牧草在冷風中搖曳,根莖被凍成了淡紫色。
身邊的琪格還是沉睡,她非常聰明的戴著眼罩,因此才沒有被刺眼的陽光晃醒。她穿著一身藕荷色條紋的魔法上衣和長褲,腳上穿著一雙高筒長皮鞋,大概是畏懼荒原里的冷風,才將領口系得很緊。這身藕荷色條紋的魔法長衣長褲也是很有來歷的,這是屬于格林皇家初級魔法學院的校服,上面附著有魔法師學徒最實用的魔紋法陣,據說是增加施法速度的,而且據琪格說這身校服還有很響亮的名稱叫做“奉獻魔法套裝”,讓我很羨慕。
琪格曾偷偷對我說:你跟著魔法師果果回埃爾鎮有什么好處?那里的初級魔法學院怕是常年的招不滿一個班,也沒有出色的魔法教師教授你魔法,還不如跟我一起回帝都呢,憑著你的本事兒,還愁養活不了自己嗎?至從琪格見識到我的魔法天賦,就認定我一定會和她一樣會成為魔法師,而且偷偷地笑得跟狐貍一樣告訴我說:我們都是天生的魔法師,天生有魔法天賦的。我不知道她的魔法天賦是什么,我也沒問,我覺得心里背負太多秘密不好,心會很累,她也沒主動說。不過我終是沒答應她的邀請,還是決定跟著果果姐會埃爾鎮。
卡特琳娜穿著一套略微有些發緊的皮甲,這是一套做工非常精美的魔羚羊皮的緊身皮甲,不過我想當初應該是給琪格量身定做的,所以穿在卡特琳娜身上之后,才會略顯瘦小。整個皮甲將卡特琳娜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展露無遺,我一直擔心她會不會因為胸部勒得太緊而喘不上氣來,事實上我想多了,這皮甲的柔軟以及彈性非常好,皮甲近乎完美的展露了她動人心魄的美麗胴體,只不過一向是在篷車里以穿著大膽而著稱的卡特琳娜這一次有點害羞了,用件黑色的斗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頭上甚至還圍著條圍巾,只露出一雙紅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四周荒原上的景色,還要時不時的照看一下酣睡的琪格以及迷迷糊糊中醒過來的我。
“走了多遠了?”我站起來看向來時方向,已經望不到商隊的營地,只能看到天邊處起伏的遠山在天際邊緣處顏色變得很淡,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那是北麓群山最后一點影子,隨著我們逐漸深入荒原,北麓群山將徹底在我們眼中消失。
卡特琳娜看看頭頂上的太陽,將遮掩著口鼻的圍巾拉下來,露出白皙的臉蛋和嫣紅的嘴唇對著我不確定地說:“走一早上了,應該有幾十里了吧!”
我放眼向荒原望去,四野里一片荒涼的景色,看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卡特琳娜便將腰上掛著的羊皮水囊解下來遞給我,瞇著艷紅的眼睛跟隨我的目光向外看去,有點迷惑不解地問我:“嘉,這荒野里什么都沒有啊,我們去哪狩獵?”。
我想就算是我們遇見了大群野牛也追不上它們,我們騎乘的亞歸獸就算緩跑也只能堅持一小會兒,大多時間它都只能慢慢走路,比我們平時走快不了多少,但是勝在可以連續走幾個小時,總比我們自己用兩條腿丈量這片荒原好很多。至于我與庫茲定下的狩獵目標,其實最初的時候,我和庫茲只想進入荒原中,找到庫茲記憶中的水源地,在那里捕獵一些落單兒魔羚羊,獵獲的魔羚羊皮和羊犄角可以帶回古魯丁鎮賣掉,或者請弗雷德大叔給我們做一身很酷的魔羚羊皮的輕甲,庫茲一直向我們炫耀魔羚羊皮有多么多么的堅韌耐用,他們部落的戰士在參加成人禮的時候,都有一身很棒的魔羚羊皮的皮甲。
庫茲這一次回到古魯丁鎮之后,也要參加這樣的成人禮。能在庫茲的成人禮上穿著一身很酷的魔羚羊皮甲,才是我們最初決定進入荒原的初因。可現在隨著我們在也門鎮中遇到的那些事兒,魔羚羊皮的皮甲已經不是那么重要了,我的有了更犀利的武器之后,就將目標定的更高,這次我們希望能獵獲幾只風狼,庫茲的合金弓需要配一些風狼牙箭,風狼的一口牙中能制作箭簇的并不多,通常只有四到六顆可以用,要湊齊一壺風狼牙箭,我們至少也要捕獵五、六只風狼。
有件事我非常奇怪,臨行之前老庫魯的神色特別憂傷,他雖然掩飾得很好,可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對我們的擔心,仿佛知道我們進入荒原會有什么危險一樣,但是卻又一點把我們留在商隊里的心思都沒有,反而很急切地讓我們進入荒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老庫魯也有他的理由,但我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我們的商隊中因為有雷霆犀和魔法篷車,所以需要繞過北麓荒原和葉連山脈才能到達古魯丁鎮,路途上經過一些獸人部落時還要做短暫的停留,勒依帕斯老爺要做生意,舞團大娘加狄沙要跟這些部落學習戰舞。老庫魯想讓我和庫茲在一個半月的時間,穿越整個北麓荒原,找到那條葉連山的小徑,乘坐亞歸獸翻越山脈提早到達古魯丁鎮,教會鎮上貧苦的獸人制作粉條,等到商隊抵達古魯丁鎮之后,我們就將這些粉條賣給勒依帕斯老爺,讓他將用地薯做的粉條帶回格林帝國去,完成我們用粉條換美酒換糧食的初步設想。
但是我覺得這個計劃只是初步的一個設想,在這里面老庫魯一直沒有考慮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保密的工作,制作粉條其實說起來并不難,一旦被有心人告訴給勒依帕斯老爺之后,將會發生什么誰也預測不到,畢竟人類不吃地薯的傳統已經深入人心,可是想要得到大量的廉價的粉條,除了用地薯外還能其他的嗎?
聽說繁星冒險團昨天的時候就已經出發進入荒原,可明遷和達伊幾個要好的朋友卻留在商隊中,據說是明遷還在養傷,我想他們養傷是其一,其二我想是為了等待我。如果說第一次拿硬幣砸明遷,是對他的一種侮辱,那么第二次當我抽出匕首刺進他的脖頸之時,我們就是生死仇敵。我們幾個在黎明之前就悄悄溜出商隊,就是為了將這個相遇的時間盡可能向后推遲一些,讓我們有時間做些準備,占據地利優勢。
我躺在亞歸獸的背上眼望著蔚藍的天空,在這廣遨的天幕下我覺得自己像一只鳥。
“野兔,哦!嘉,我們的午餐有了!”
庫茲坐在前面一聲歡呼,像只猴子一樣從亞歸獸的頭上跳下去,身體尚在半空中的時候,手里就已經拿著他那把合金弓,另一只手在背后的箭壺中抽出一根精鐵羽箭,剛剛落在地上,借著慣力向前翻滾,弄得地上枯黃的草屑飛揚,庫茲在最短的時間調整好身體,半跪在地上張弓搭箭“嗖”的一聲,精鐵羽箭貼著草地向前劃過,這時候我才在亞歸獸的脊背上順著庫茲的眼神,看到五十米外的草叢間撅著屁股啃著青草的肥兔子。
那支精鐵羽箭在草叢里形成筆直的一條線性軌跡,沖破了不知道多少荒草葉片,狠狠地扎在野兔腰腹上,羽箭勁力十足,竟然將幾斤重的野兔帶飛出去幾米遠,箭尖兒狠狠地插進土丘中。我和庫茲都有點目瞪口呆,庫茲有些發傻的看著手里的合金弓,轉頭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
我大模大樣地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準頭不錯!”
庫茲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甚至忘記了去撿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