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幾乎是稍微一轉頭就能聞到枕邊青草的芳香,掀開帳篷的皮簾子就能看見荒原上高高升起的太陽,清晨草葉上的露珠兒在太陽光的折射下散發著七彩,放眼望去,這片草原上就像是閃爍著點點繁星,深深呼出一口胸中濁氣,在吸進一口新鮮的空氣,就會感覺這自由的生活像是在夢里一樣。
看著身邊卡特琳娜在睡夢中猶掛著淚珠的美麗臉蛋兒,這姑娘昨天受了委屈,大概是晚上的時候做噩夢了吧!琪格這兩天近乎于瘋狂地在制作各種不同類型的魔法藥劑,多數都是殘缺的魔法墨水,她總是想少添一種草藥,或者多添一種草藥,然后讓我用這樣半成品有瑕疵的魔法墨水繪制聚火術的魔法卷軸,多數時候當然都會失敗掉,因為畢竟沒有按照配方如數的制作嘛!
失敗就失敗了,也不會傷人,這卷軸本身就沒有任何的威力,只是會自己猛烈的燒起來,自燃而已嘛!這又沒什么好怕的,所以幾乎成了魔藥癡人的琪格,趁著這里有充足的新鮮銀葉草,于是開始異想天開實驗心里各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制出來的那些殘破的魔法卷軸,有些干脆就自己自燃燒掉了,有些卻還能用,只是魔紋法陣畫的不太完整,單單這樣實驗失敗的不完整的魔法卷軸,這幾天的時間里就湊足了整整一背包。
這些天以來,這樣異想天開制作魔法卷軸的經歷,對于我和琪格來說都是人生中非常難得的寶貴經驗,對琪格來說,能有我這樣一位銘文師答應一起胡搞,一起實驗就非常難得,更別說營地就建在大片銀葉草的邊緣處,大量的新鮮魔法藥草,隨手就能摘回來一大把,所以這些天她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實驗了一遍,結果說明先輩們大多數時候都是正確的,只有在一個方面有些不足,那就是所有種類的墨水中都配有寧神草,寧神草在墨水里就是起到了魔法元素穩定劑的作用,它可以讓躁動不安的魔法墨水趨于平靜,這樣一來,銘文師們制作魔法卷軸的成功率才會大大的提高。
每種魔法墨水里面配給的寧神草,都是這種魔法墨水能夠承受寧神草中和的最大的量。只要再多添一片寧神草的葉子,也會讓魔法墨水出現不正常的魔力消退!添加這么多的寧神草的目的就是為了盡可能的讓墨水里的魔法力平穩柔和一些,這樣可以提高銘文師制作魔法卷軸的成功率,可每種魔法藥水都添加這么多寧神花汁液的壞處也是顯而易見,那就是大幅度降低了魔法卷軸的威力與時效性。因此琪格每天做的事就是尋找這些魔法墨水配方中趨于平衡的那個點,或者可以說她是在放棄寧神花汁液,從而增強魔法卷軸的威力。
而我每天則是就在使用這些不穩定的魔法墨水繪制魔法卷軸中度過,有時候我甚至對自己表示相當程度的懷疑,我覺得自己有可能不是當銘文師的料,使用琪格制作的這些魔法墨水,我發現原本非常高的制作成功率,現在居然降低至不到一成,而且其中殘次品非常多。就連最簡單的聚火術卷軸我都沒辦法做出來,有時候做的聚火術卷軸更像是一顆火球,在畫完的一瞬間,整個魔法卷軸就像是一顆火彈一樣飛射出去,掉落在空曠的草原上,有的火焰有時候甚至可以燃燒幾分鐘不熄滅,有的火焰則是像夜空中絢麗的煙花一樣炸開,而有時候也會在我的身邊爆炸,將我炸得灰頭土臉的。
如果不是我身上穿著一套卡特琳娜為我簡單縫制的魔羚羊皮筒子甲,也許我此刻就不會這樣神態輕松地站在帳篷前面曬太陽了,也許早就像個木乃伊一樣被綁在亞歸獸的脊背上,滿世界的尋找醫生了,暴躁的魔法元素失控是非常嚴重的一件事兒,好在我們試圖改變的魔法墨水是那種最低級的墨水,里面蘊含的魔法力也非常低,試制這種程度的卷軸,即使失敗也不會炸傷我。可是這幾天下來,我的雙手和臉上也出現大大小小數十道劃傷,最嚴重的的一次居然有木渣子直接扎進我的**里,當時就將卡特琳娜嚇暈過去,琪格也傻在當場,過后還對我說:沒事沒事,不就是瞎一只眼睛,大不了以后姐姐就給你當眼睛,你這眼睛沒了以后就乖乖跟我回帝都去,我給你找最好的神廟里的大牧師,為你治眼睛,你知道的,高級的治療系技能“肢體再生”可定能治好你的眼睛的……
就在她喃喃自語時,庫茲幫我將**上像只釘子一樣楔形木渣子拔了出來,然后就看見我眼睛里的玻璃體還沒有來得及流出來,**上的傷口居然自動愈合了。木渣子扎進眼睛的時候很疼,而且那種令人絕望的恐懼讓我這一生怕是都很難忘記,但是當我體內那團紅色的力量再度隨著我的精神力運轉起來,身體里一切傷痕都在即快速的消失掉,那種陌生的快感正在我的心中滋生。
就這樣,琪格就在驚慌失措的尖叫中,才記起來我居然和狼人戰士那樣,是擁有著強大的自身自愈能力的,我才不怕什么受傷之類的,任何細微的傷痕在我面前只是短暫的過客。只不過這些天所積攢下來的制作卷軸和研磨草藥制作墨水的經驗,卻一直蹭蹭蹭的往上漲。
昨天早晨我們在營地北邊不遠處的霜凍陷阱旁捕獲了一只被凍僵了的孤狼,這僅僅是一頭普通的草原公灰狼,在這個季節里,狼群中新老狼王將會為了爭奪配偶權而展開一場殊死的搏斗,勝利者將會享受整個狼群中的母狼,而失敗者則是會黯然離場。在草原上這樣獨行的公狼并不罕見,這只狼的運氣委實差了一些,就在我們帳篷的邊緣踩在我們剛剛放置好的陷阱上。
這陷阱也是因為琪格大小姐忽然突發奇想的試驗制作了一批乳白墨水,我會制作的卷軸就這么兩種,乳白墨水嘛!專門做霜凍術卷軸的好不好!不過好像她并沒有大膽地嘗試在這種魔法墨水里添加一些什么其他的原材料,或者是少放某種輔助材料,這一次她老實的按照配方研磨制作,倒是讓我有點不習慣了,接二連三超高的成功率搞得我心驚肉跳。
我問琪大小姐為什么不安套路出牌了,她格格格的像個母雞一樣很沒節操地笑個不停,說是忽然就想做一些霜凍卷軸防身,難道不行?好吧,當晚庫茲從外面牽著亞歸獸回來,見到我簡易的試驗臺前堆滿了霜凍卷軸,興高采烈地絲毫也不客氣地將這些卷軸全部抱走,然后對著琪大小姐連聲說:謝謝,謝謝!用不了這么多的。
后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庫茲央求琪大小姐,說是想做一些霜凍術的陷阱。
只有我們才會這樣奢侈的使用魔法卷軸配合捕鳥雀的小夾子,制作出來供獵人們使用的霜凍陷阱。庫茲的理由很簡單,最近鹽水池塘邊上來了一只獨行的風狼,目前我們還沒有太大把握可以對付荒原上這種會釋放空氣彈的食肉的魔獸,它們身上的皮遠比魔羚羊的皮更更堅韌,沒試過之前,我們也不知道阿茲的弓和我的槍能不能對這樣的兇殘魔獸造成傷害,所以庫茲請求琪格幫他做一批霜凍卷軸出來。
當晚,庫茲就以確保營地安全的名義,在帳篷四周的草地上設下霜凍陷阱。
昨天早晨,我們就意外的捕獲一頭普通的成年公狼,它的兩只前爪包括小腿以下的前腿都被凍成冰塊,我們發現它的時候,它只能躺在原地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只是發現我們之后,才露出猙獰的牙齒。這樣的普通公狼除了制作狼皮褥子,幾乎沒什么別的用處,肉是酸的又老又硬。
若不是快要被餓死了,誰會閑著沒事兒吃它的肉?
這只沒有抵抗能力的公狼經過我們集體的決定,就成為了給卡特琳娜練膽兒的第一只野獸。卡特琳娜那姑娘倒是在最后將公狼一刀捅死了,只不過過程非常的痛苦,她幾乎是癱坐在那公狼的面前,哭了整整一天,當時嚇得臉色蒼白,并不斷的央求著我和琪格。
其實我的心有點軟,即使知道這樣做是為了她好,但是當一位美麗而溫柔,每晚害怕我會冷,甚至可以摟著我入睡的姑娘,跪在我的面前臉上掛滿了淚珠兒央求我,我哪里能夠狠心拒絕?我只是想,她是多么美麗的女孩子啊,這樣年紀的女孩子正是擁有花樣年華的年紀,她們擁有著一生之中最美好的時光,本該在城市中或是上學、或是在某個店鋪找一份工作,然后會有一些出色的青年男子手捧著鮮花追求她們,好好享受著無敵的青春。哪位美麗的女孩兒不是上天的寵兒?不敢殺狼有什么關系,就算在格林帝國里,也沒有法律規定女人也要上戰場嘛!
我原本生活的那個世界中,見到老鼠都會被嚇得尖聲驚叫的姑娘遍地都是,更別提是只狼。
可是等著琪格調配完魔法墨水之后,見到卡特琳娜還縮在角落里,畏懼地甚至不敢看那頭幾乎要被餓死的公狼的時候,當時就炸毛了,提著魔法短劍架在卡特琳娜的脖子上,挑著眉毛斥責地冷酷說道:“你是不是在考驗老娘的耐性?”
原來這個世界上的主從關系,更像是奴隸社會過渡到封建社會的那個時期,侍者的命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珍貴,更多時候,貴族殺掉平民只需要繳納一點點的罰金,而主人殺掉自己的侍者,僅僅是需要一個恰當的理由而已。她們兩個關系好,但畢竟也是主從關系,這點我體會并不深刻,但是卻嚇得卡特琳娜立刻止住哭聲。
我看到她提著碎劍者,帶著那種吃到蒼蠅屎的表情一刀從灰狼柔軟的側腰捅進心臟,結果了那只灰狼,這只前爪整個被凍掉了,而且還餓了一天的灰狼終于算是結束了最后痛苦地生命,卡特琳娜則徹底癱軟在地,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姑娘昨晚做了一整夜的噩夢,嘴里不停地喊著什么,但是卻了然無聲。
我想噩夢終究會散去,她會在這樣美麗的早晨醒過來,也許不會改變,也許我們所有人都在慢慢改變,在這片蒼茫的大地上之上。
我看著早晨初升的太陽,我想我們的草原生活注定是會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