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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野的蒼穹被一層淡淡的灰云所籠罩,早晨的太陽透過云層散發著昏黃的光芒,就像是在昏黃的羊皮紙上印著一塊兒淡淡的黃斑,整個荒原就像是一片混沌的世界。荒原上的風很大,這些風裹挾著幾公里外戈壁上的黃沙吹過來,打在人的臉上竟會有一點刺痛,被風卷起來的沙子從領口以及袖口、褲腿等等地方,灌進衣服里,讓每個行走在荒原上的人像是從沙堆里爬出來的沙雞,滿身都是灰撲撲的沙子。
我們和格里巴斯欽長老做了最后的告別,就帶著拉伊圖部落的獸人們繼續沿著斷裂帶向東南走下去。
庫茲騎在亞歸獸的脖子上迎頂著風沙,領著拉伊圖部落的獸人們向前走。侍女淺草用一塊兒亞麻布將他的臉包裹起來,只將眼睛露出來。我趴在亞歸獸的背上,用亞麻布將自己裹成一個小木乃伊,躺在皮鞍座里躲避風沙的侵襲。再這樣的鬼天氣里趕路,就連說話都不敢張大嘴巴,否則那些該死的沙子會灌進喉嚨里。
昨天的時候,追風者冒險團團長維魯帶著成員們騎著快馬帶前面打探消息,黃昏時分才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回來,但他的消息確實宛如一支強心劑,讓人精神為之一振。他們已經抵達了溺亡泊的邊緣地帶,在那并沒有發現大量的僵尸,似乎這一次尸潮已經消退了,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都很興奮。
格日勒并沒有我想象中那樣脆弱,我看到昨天晚上,她還偷偷的躲在庫茲的懷里抹眼淚,早上的時候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穿著獸皮甲頂著風沙,帶著獸女戰士們早早出發了。拉伊圖部落獸女戰士們倒是很習慣這樣的風沙天氣,她們用一條輕薄的黑色亞麻布面巾系在臉上,只穿著件無袖的皮甲和皮裙,在這樣的極端天氣里,任憑大風中裹挾的砂礫吹打在裸露著健美的大腿和胳膊上。似乎根本感覺不大疼痛。這些獸女戰士身上幾乎都穿著簡易的皮甲皮裙,風沙吹進皮衣里面就會順著光滑的滑落,根本沾不到身上去。
反倒是我和果果姐這樣將身體完全用亞麻布包裹住的人,只要躲進皮鞍座里躺上一小會兒。就像是被風沙掩埋了一樣,這一次我們帶的食物很充裕,又有足夠的盤羊代步,所以隊伍走得很快。我們已經越過了古魯丁鎮勢力的邊界線。
這時候,負責帶路的獸人向導。騎在盤羊上面,貼在庫茲的身旁。遙指著不遠處的一片廣闊的丘陵,對庫茲恭敬地說道:“庫茲大人,前面就是風車丘陵,瑪克辛酋長的班戈莊園在不太遠的地方。”
古魯丁鎮的血狼族勢力是依靠長老會將彼此聯系在一起,整個權利的核心由各個地區血狼氏族部落的酋長和薩滿、古魯丁鎮的智者們組成,其實這是一支松散的聯盟,代表著血狼氏族的代酋長庫特實際的約束力并不太大,他能夠掌控的血狼族獸人只有古魯丁鎮周邊兒地區,在整個西部荒野上分布著大大小小幾十個血狼族的領主。血狼族的力量其實是分散在掌控著各個血狼族部落的大領主手中,其實這次庫特將自己的兄弟打發到血狼族版圖的邊緣地帶,也是為了能夠發展起來一批新的領主,以此削弱一下目前大領主們的實力。
以往這些領主們敬畏血狼王庫拉德的實力,一個個溫順得像一只只綿羊,但是面對血狼族新任代酋長庫特,這些領主們就很難看到什么好臉色了。瑪克辛就是黑牙部落的酋長,是一位小領主,他的部落只是占據著整片的風車丘陵,面積還比不上庫茲領地東面的溺亡泊大。可是這里屬于血狼族的腹地,平時少有征戰和荒原強盜,這里反倒成了富庶之地。
風車丘陵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在這片丘陵地帶的最西北角落有一處凸起的巨型山巖。其形狀酷似風車而由此得名。我們若前往溺亡泊,就一定要借道風車丘陵,否則就要花上將近半個月的時間繞路行走。之前,維魯團長他們騎快馬沿著風車丘陵的邊緣地帶走過去,對于這樣的冒險團或是獸族獵人團,很多領主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憑他們自由來去。
但是倘若我們這支拉伊圖部落的獸人隊伍要經過風車丘陵,不論是避免沖突,還是處于禮節,都很有必要親自拜訪一下班戈莊園里的瑪克辛酋長,更何況他還會是庫茲的新鄰居。于是,我們更改了一下行進路線,準備拜訪一下這位黑牙部落的首領。
翠綠的草毯鋪滿了大大小小的土丘,放眼望去,還能看見土坡上長滿了開著紫花的灌木叢,就像圍在少女上的蕾絲花邊兒的襯裙。這種橢圓形葉子的灌木上漲著一種比藍莓還小一些的酸漿果,以往這些酸漿果可以釀造一種味道有些微酸的果酒,但是在這樣的災荒年,這些灌木叢里的酸漿果也能夠涌來充饑。我猜想這里的獸人們的日子或許會比其他地方要好過得多吧。
仔細看著丘陵上那些灌木并沒有遭到破壞的痕跡,看起來僵尸的禍亂并沒有蔓延至這里。
格日勒帶著一種獸女戰士在前面停下來,一支十人小隊的狼騎兵擋在她們的面前,這些狼族獸人戰士胯下竟然騎得是荒原座狼。這種坐騎在市場上很難買得到,通常大領主們之間的實力劃分,多少就跟他手中擁有多少狼騎兵來計算的。我也沒有想到這片小小的風車丘陵上的黑牙部落,居然還有實力培養狼騎兵。
我總覺得這些拉伊圖部落的獸女戰士們有點格外沉悶,對那十名穿著重鎧狼騎兵,她們的眼神里充滿了敵意。甚至非常戒備的將手放到背后,握在那些短標槍的木柄上,就好像隨時都能引發起血斗一樣。而那十名狼騎兵更是傲慢得連座狼都沒有下,只是不停地安撫著身下的座狼,讓它們平靜下來。
這時候,庫茲馭使亞歸獸理所當然趕到最前面。他轉身背著風沙掀開面巾,大聲詢問我要不要下去,我連連搖頭。開什么玩笑,這樣大的風,我在亞歸獸背上爬上爬下的有多危險。再說看著那些比獨角野牛還要大的座狼,我兩條腿就發軟,我可不想過去出丑。
他的侍女淺草隨后跟了下去,不得不說這位年輕能干少言寡語的侍女。已經贏得了我的尊重與好感。若非有必要,她甚至可以一天都不說話,但是偏偏她做事非常周到,庫茲這樣毛毛躁躁的狼人少年,的確身邊需要有這樣一名能干的助手。拉伊圖部落的獸女戰士們都說淺草黑鐵棍耍得非常好。可遺憾的是我始終沒有機會見識一下。
格日勒這時候轉身走了回來,她向前小跑兩步縱身一躍,輕盈地跳上亞歸獸的背上,將我身邊另一付皮鞍座里的沙子撣掉,麻利地坐了下來,風吹開她嘴角的面巾,讓我看見她有些悶悶不樂的噘著嘴,
我在鞍座里卷縮著身體,身體幾乎被風沙埋上了,見她這幅頹唐的樣子。就好奇地問:“你怎么也跑回來了?”
格日勒將背后的標槍解下來,插到一旁的槍筒里,對我翻個白眼兒說:“跟那群黑牙部落的人渣有什么好說的?嘉,你不理他們就對了,這些黑牙部落的獸人都是一群混蛋,大混蛋!”
難得像格日勒這樣開朗的獸人姑娘心里也出現了怨憤,我好奇地問她:“格日勒,你認識那些人呀?”
格日勒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我,然后理所當然地對我說:“當然啊,這里距離溺亡泊與不算太遠。我們拉伊圖部落每次去古魯丁朝貢,總要經過這里,幾乎每年都要跟這些混蛋打幾次交道。”
關于這一點,我倒是真的沒有想到。原來拉伊圖部落和黑牙部落已經算得上比鄰了。我好奇地問格日勒:“你干嘛老說他們是群混蛋?你們有過節?”
“是啊!每次我們朝貢的時候,仗著他們勢大,總要刁難我們一下。”格日勒爬在亞歸獸的背上,柔韌的腰肢在皮鞍座里詭異的打個對折,讓她那渾圓的臀部看起來越發的豐滿,她的雙手交叉支在下巴上。很隨意地對我說。
我詫異的看著那群坐在座狼上的家伙們,我沒有想過獸族部落之間竟然如此的不和睦,就算是同族獸人之間也有種種恩怨,這時候,我又聽見格日勒側著頭對我說道:“其實這些本來算不了什么啦,哪個部族之間沒有摩擦?”
格日勒眼里帶著回憶的神情,可惜那塊兒亞麻布將她的臉遮住了,她一面回憶一面對我說:“我們之間真正的沖突時在兩個月前,那時候我們領地邊緣剛剛出現沼澤僵尸的蹤跡,拉伊圖首領親自跑過來,試圖說服黑牙部落派出一些狼騎,和我們部落的戰士一起圍剿那些零散的沼澤僵尸,可沒想到被瑪克辛酋長言辭拒絕了。”
“怎么會這樣?”我不能理解這位瑪克辛酋長的想法。
格日勒咬著銀牙恨聲說道:“他當時見到我們部落里的男人們在圍剿灰矮人的時候都死光了,部落里只剩下了這些獸女和孩子,就想吞并我們的部落,拉伊圖首領自然是不會同意。”
看起來還是部落之間吞并的事兒,面對僅僅只有一群獸女和獸人孩子的拉伊圖部落,瑪克辛酋長又怎會不動心思?獸女們在部落里可算得上一筆不小的財富,看來這位瑪克辛是想趁機撈一筆,沒想到遇見了強硬的拉伊圖大首領,最后也沒有讓瑪克辛酋長得逞。
我和格日勒看到庫茲已經開始和那幾名傲慢的狼騎兵攀談起來,也不知道庫茲頭頂上這塊招牌,在這兒有沒有用。不過在我看來,這黑牙部落算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險惡地方,這個鄰居并不好相處啊!
格日勒又說:“后來災禍就來了,大群的沼澤僵尸徹底摧毀了我的家園,拉伊圖首領和我爺爺沒有辦法,帶著部落老少舍棄自己的家園,在荒原上逃荒,原本想借道去古魯丁求救,可沒想到瑪克辛酋長竟然派狼騎兵一路上護送我們,走過風車丘陵。”
“這有什么不對嗎?”我奇怪地問。
“整個風車丘陵上最多的就是那種長著酸漿果的灌木,平時那些就算釀酒釀出來也是酸酸的果子酒,很難喝的。可是趕上的大災年,那些灌木上的野果子能救人命的。我們那時候一路逃過來。本來想采一些野果充饑的……”
“連采摘一些酸漿果他們都不讓嗎?居然還興師動眾的派狼騎兵把你們趕出來?”
格日勒氣鼓鼓的沒有接我的話,看來我猜對了。
這時候我終于知道格日勒怨念為什么這樣大了,這分明是黑牙部落的瑪克辛酋長想將拉伊圖部落往絕路上逼,最后坐等漁翁之利。可也沒預料到拉伊圖首領的性格如此剛硬,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帶著整個拉伊圖部落翻越了葉連山,去北路荒原謀生。
不得不說當初拉伊圖首領只憑著智者梅亞拿那一番話,就舍棄整個拉伊圖部落投身于軍營之中。要有多么大的勇氣。整個部落里的獸女和獸人孩子們都算是拉伊圖首領的個人財富,而那時候,要不是真活不下去,拉伊圖首領絕不會舍棄這些獸女們的。
現在這些獸女已經變成了獸女戰士,已經成為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我和庫茲苦心經營,利用這些獸女們的擅長奔跑和拋射等技巧,將這些獸女們培養成投擲手,沒想到經過一番訓練之后,這些獸女們的表現出乎我們預料之外。“投擲標槍”這個戰斗技能。更注重跑步時候身體協調性,柔韌性以及均衡性,在這個方面,獸女戰士們身體柔韌度和平衡度明顯要比男獸人戰士好很多,投擲標槍的時候,依靠的預跑爆發出來的速度以及能否將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標槍中,所以一定要有投擲技巧。
這一次,趁著返回古魯丁鎮送細鹽的時機,我和庫茲購置了大量的短標槍,之所以要用短標槍。還是基于獸女們的力量較男戰士們略遜一籌,短標槍更輕巧一些。將整個部落里的獸女戰士們的標槍,都換成魔羚羊角的槍頭,紫藤槍身的高級貨那不太現實。這些武器的造價太昂貴了,后來我和庫茲商量之后,選了更經濟實惠的精鋼槍頭硬柞木槍身的普通標槍,購置了兩千支。
再從古魯丁鎮出發之前,拉伊圖部落的人數已經快要達到了五百人,除了原本上二百多名拉伊圖部落的原住民。剩下那些獸女和一些獸人孩子都是老獸人格里巴斯欽在荒原上撿回來的,真正能夠成為獸女戰士的尚不足兩百。當時我是按照每人十支短標槍這樣配置基數定制的,原本和庫茲商量好了,以后我們捕獲了魔羚羊,就將得到的魔羚羊角割下來,將那些精鐵槍頭都換成魔羚羊角的。
在夜狼崖山下,與灰矮人強盜團一戰之后,老獸人格里巴斯欽趁著曬制肉脯時候,需要大量的人手,從荒原里招募到了很多看上起身強體壯的獸女們,如今這些獸女已經和拉伊圖部落的獸女們成為了守衛拉伊圖部落中堅力量。這些獸女們的忠誠度相對比較高一些。
從古魯丁一路上走到這里,沿途之上又收容了很多獸女和獸人孩子們,這時候我們隊伍已經超過了六百多人。
我伏在亞歸獸的身上,看著格日勒的側臉兒,這位年輕的獸人姑娘已經成為這支獸女戰士組成的標槍隊最大的頭子,手下超過兩百名獸女戰士完全聽從她的調遣,這就是老獸人格里巴斯欽給格日勒最后的財富。
格日勒伏在亞歸獸背上,指著遠處和庫茲交談的魁梧獸族狼人光頭大漢,小聲地跟我說道:“那位就是黑牙部落的酋長瑪克辛!”
我遠遠地望過去,那位披著風狼毛皮大氅,只穿著一件魔羚羊皮甲褲,精赤著強壯上身露著古銅色肌肉的光頭大漢,竟然渾然無懼這些風沙,身后背著巨大而笨重的雙刃開山斧,他的臉上居然還有象征著獸族狼人勇士刺青,看得出是一位悍勇的戰士。
在他的身后二十幾位狼騎士一字排開,竟然露出肅殺之氣,沒想到在這個邊陲之地,竟然能夠看到狼騎兵和獸人勇士,那就難怪沼澤僵尸會在這里止步了。
隊伍終于繼續緩緩前進,庫茲在前面帶回來的消息是說:黑石部落現在正在班戈莊園舉行盛大的獻祭儀式,請庫茲前往參加。在我看來,這顯然是瑪克辛酋長對庫茲這位新的血狼族領主一種示好的舉動。
如我所預料的那樣,風車丘陵上的主人黑牙部落的大酋長瑪克辛并不想惹怒庫茲。他并不是畏懼庫茲身后這幾百名獸女,恰恰相反,我猜想他非常眼饞這塊兒送到嘴邊兒的肥肉,他更看重的是這些健康的獸女們還能夠生育,能夠給部落帶來更多的孩子,如果能夠得到這些獸女,那么用不了十年,她們就會為黑牙部落增添千人以上的人口。
可是庫茲畢竟不是普通的獸人少年,作為血狼一族新任代酋長庫特的弟弟,還有那些庫氏家族中潛藏的力量,這些都遠不是瑪克辛酋長惹得起的。
沿著丘陵地帶的曲折道路,我們在往前走了十幾公里之后,眼前終于現出一片大莊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