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只渾身綠油油的哥布林,它身材矮小,手腳如干枯的樹枝,皮膚上生滿褶皺和淡淡的絨毛,碩大的頭顱上橫著生長兩只三角形的大耳朵,滿嘴又細又密的黑色尖牙,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里充滿了貪婪之色,它興奮地從石壁上跳出來,嘴里‘嘰里咕嚕’發出一連串兒的奇怪語言,就想再次跑進黑暗里,利用它身體的顏色和石壁上的銅銹的顏色幾乎吻合,隱藏在洞壁里。
海倫娜見我受了劍傷,臉色一寒就向那只哥布林追了過去,她的一雙長腿跑起來,速度比哥布林快太多,緊緊幾步就被海倫娜追上,眼看著那只哥布林就要鉆進洞穴陰影的石壁縫隙里,海倫娜將手中的長劍直接甩出去,沉重的羅馬劍帶著破風聲,精準的將那只哥布林釘在巖壁之上。
海倫娜另一只手里拎著軍刀式單刃長劍,三兩步跑上去,直接將那只被羅馬劍釘在墻上口中發出凄慘哀嚎的哥布林的頭顱直接削落,再干凈利落的將深深插進石壁中的羅馬劍用力的拔出來,哥布林無頭身體軟軟地癱倒在礦道石壁的角落,卷曲著縮成了一團,紫黑色的血流淌出來,就像是一條條正向外爬的小蛇。
贏黎驚魂未定地從我身后湊過來,看到一支箭扎在我的肩膀上,也是臉色變得煞白,我對她勉強的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胸脯,又對她展示自己已經半石化的皮膚,信心滿滿地說:“別擔心,這點兒箭傷根本影響不到我!”
“可是箭傷有毒!”贏黎有些擔心的說。
我卻毫不在乎地說:“沒事兒,我身體的抗性很好,何況我從獸人部落學習回來的解毒藥膏,這種毒素根本就傷不到我。”
“該死的綠皮小鬼兒,竟然能藏在石壁的綠色銅銹里。”我看著礦洞里銹跡斑斑的洞壁,有些氣惱的說道。
在隊伍最前面,麗塔和達爾文見到我這邊的紛亂已經平息,立刻到前面去支援漢克他們。
那只高大的石人已經將將漢克他們逼迫得節節敗退,算上漢克,他們的小隊里一共有三名盾戰士,可是漢克剛與石人交手,就已經被擊飛,大概是受了一些輕傷。
“撤退,撤回去!我和艾森他們想辦法將它拖住!”
漢克的手中還拎著一面塔盾,咬著牙向石人走過去,卻叮囑身邊的那位女魔法學徒和兩位劍士學徒、一位弓手和一名游俠想后撤。畢竟參加探險團的這些人都是學生,幾乎就沒有戰斗經驗,突然在礦洞中遇見了傀儡石人,又是如此勇不可當,漢克哪里敢讓自己小隊成員以身犯險。
這時候站在人群中的拉格蒂斯張弓射出一箭,羽箭精準的釘在石人的頭顱上,鋒利的箭尖兒插進石頭中,粘著羽毛的箭尾輕輕地在抖動,可是這一箭對那兩米多高的石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
拉格蒂斯轉頭問身后的贏黎:“這是家伙什么東西?”
“我們稱它們為機關石人或機關巖石傀儡,不過我覺得這個名字并不準確,精靈們稱它們為巖石高侖。”贏黎看了一眼礦洞里面的那石人,就快速地對拉格蒂斯說出巖石高侖的特點。
它們是科技與魔法的產物,它們的核心是一種將巖心的稀有礦石。這是地精一族在全盛時期,運用這種稱為巖心的礦石在魔法與可以聯合的作用下,制造出一種具有低級智商的巖石傀儡。它們是一種元素生命體,擁有自己的思維,所以不能稱它們為傀儡,傀儡是一種受人控制的機關,傀儡的核心是魔紋法陣。它們是擁有生命體征和超低智商的巖石高侖。
贏黎的那些魔法知識都來自于她的老師帕梅拉賢者,在這方面不知道她能落我幾條街。
我肩膀上中箭處又癢又麻,知道這些卑鄙的地下生物的箭矢上帶毒,就想起漢克那位在同伴幾乎在礦洞里丟了性命,就是這樣落在隊伍的最后面,被隱藏在陰暗角落里的哥布林偷襲,不小心腿上受了箭傷并中毒,才差點被一群哥布林拖進洞穴深處,沒想到這次我們已經做了很充分的準備,而且加倍提防這些隱藏在陰暗角落的哥布林,想不到還是被偷襲。
幸虧我進入礦洞之后,就將四系石鼓圖騰全部開啟。
中箭之時,我的身體皮膚處于石化狀態,那支綠色小箭只是刺破了一點點石化皮膚的肉皮兒,我迅速的將小箭拔出來,將奉獻魔法上衣的袖子褪下來,露出手臂上的傷口。并且施展‘水療術’凝結出一團帶有生命氣息的水汽,包住受了箭傷的肩膀,將傷口上的綠色毒汁清洗干凈。
贏黎已經準備用涂有解毒藥膏的繃帶幫我包扎傷口,可是當‘水療術’灑在我肩膀上的時候,那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的愈合。只是幾個短暫的呼吸之間,那處箭傷就恢復如初,只有我才知道這樣快速的愈合,傷口會有多疼。
這一幕我不知道已經看過多少次,這只是小傷,而且哥布林射出來的毒箭上的毒素并不猛烈,是很尋常的蛇膽草的花汁,我飛快的將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伸進奉獻魔法上衣袖子里,這礦洞里畢竟還是有些冷的。
看到旁邊的贏黎訝然之色,我用手撓撓散亂頭發說:“我都說了,沒有問題!我的體質有些特殊……”
“你是不是小時候用龍血洗過澡?”貝姬有些異想天開地問我。
我搖搖頭,也沒解釋更多。
漢克小隊的隊員們沿著礦洞一直向后退,看來漢克和他的朋友并沒有找到對付這些巖石高侖的方法。漢克受了一些輕傷,他的嘴角還有一絲淡淡的血漬,不過我覺得他還算爺們兒,至少是讓那些穿皮甲的劍士和穿著魔法袍的魔法學徒先撤離危險地帶。
就連麗塔和達爾文也被漢克小朵的隊員硬拉回來,麗塔原本是想沖上去的,漢克小隊里的女魔法學徒卻對她說:別過去了,四個盾戰士根本沒把躲閃騰挪,現在沖上去反會幫倒忙。
處理完肩膀上的箭傷之后,避開那些從前面撤下來的漢克小隊成員,我到達前面戰場,正巧見到巖石高侖手中的大鐵錘揮空,砸在礦洞的巖壁上,頓時,將巖壁上砸出直徑一米的大坑,四處飛濺的碎石屑將躲閃不及的漢克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臉劃出數道傷口,鮮血一下子從他的臉上滲出來。
一道白色的水療術迅速的落在他的身上,讓他身上的那種火辣辣的疼痛為之一緩,漢克感激的回頭看我一眼,我這時候哪里還顧得上他?巖石高侖的大鐵錘落在地上發出強烈的震顫,眼見著巖石高侖用鐵錘將一位盾戰士的盾牌磕飛。
巖石高侖再次舉起大鐵錘,沖著盾戰士砸下來。
那位被巨大力量震得渾身發麻的盾戰士想要迅速,可是身體躺在石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眼看著大鐵錘帶著風聲落下來,那盾戰士已經嚇得面色如土。
我連忙施展魔法,將剛剛生成的冰盾術擋在巖石高侖與盾戰士之間,可是脆弱的冰盾根本擋不住鐵錘的落勢,鐵錘只是剛剛碰觸到冰盾,將冰盾敲的粉碎。
看著大鐵錘落下來,我有些絕望,甚至有些不敢面對鐵錘下面的盾戰士,也不知道怎么樣才能救下他。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他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能移動分毫。
“吉嘉!”拉格蒂斯的聲音從后面傳過來……
一支爆裂的火焰箭畫出一股淡紅色的軌跡從我身后筆直飛過,經過我頭頂的時候,我能感受到箭矢上的炙熱。
“爆裂箭”
拉格蒂斯射出來的火箭在巖石高侖的前胸炸開,暴虐霸道的火焰將巖石高侖的身體推得向后一仰,它那沉重的大腿向后接連退開數步,這時候,我聽見了礦道深處傳來吱呀亂叫的聲音,仔細看過去,才發現在巖石高侖的身后,幾十只拿著吹管兒和簡陋弓弩哥布林,碎布片圍成的腰帶上還掛著生銹的鐵刀,正躲在礦道角落的陰影里。
如果不是巖石高侖向后退了幾步,不小心踩死了幾只瘦小的哥布林,恐怕我們還真不容易發現那些在陰影里的躲藏的哥布林。看著它們腰帶上系著的生銹鐵刀,我才想起漢克小隊中受傷的隊員,難怪他的腿上遍布各種割傷,原來是因為這些哥布林手里的武器太鈍了。
我趁機沖上去,將那位渾身麻痹的盾戰士像拖死狗一樣拖回來。
漢克也跟著趕過來,看到自己的朋友安然無恙,感激的看我一眼。
我沒說話,看到礦道的深處一片漆黑,從腰包里抽出一卷聚火術魔法卷軸,拉斷了捆著卷軸的馬蓮草,直接撇進礦道深處,那張聚火術魔法卷軸迎風炸開,卷軸的法陣上噴射出炙熱的火焰,頓時照得礦道一片通亮。
借著魔法卷軸燃燒的火光,我看到陰影下面黑壓壓一片哥布林的身影。
那些礦道里的哥布林,也因為突如其來的火光嚇得嗷嗷尖叫,四散奔逃。
那只巖石高侖卻朝著我一步一步緩慢的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