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苔蘚讓路變得非常濕滑,這一代的巖層中蘊含著大量的水,這些地下水從巖縫中滲出來。
這一段洞穴變得非常的濕冷,一滴水從洞穴頂上落下來,‘滴答’一聲落到吉吉魯的頭頂上,讓它打了一個寒顫,它的臉色很差,身體也顯得很虛弱,手上纏滿了繃帶,畏畏縮縮地跟在那個獸人戰士身后為我們引路。
一般巖層中有水的地方,附近才會有地精的族群生活,因為這里有它們賴以生存的苔蘚植物,平時地精們主要還是采集這些巖壁上的苔蘚生活,這種淺褐色的苔蘚算是地下世界食物鏈的最底層存在,這里也生活著一種渾身散發著淡淡熒光的蠕蟲,它們是地精主要的肉食來源。
所以有地下水存在的巖層附近,總會聚集一個地精部落,往往這些地精部落的規模,與這片洞壁上的苔蘚能夠養活多少地精息息相關。
地精們已經習慣了生活在沒有光線的黑暗世界,在地底洞穴中,能夠取火的燃料事實上僅僅是一些干樹根,但是對于地精來說,這些樹根同樣是搭建窩棚的材料,所以,對于地精來說,它們已經習慣了在黑暗中中生活,它們的鼻子遠比眼睛更加的敏銳。
這里是祭壇通往儲藏惡魔之血血池的必經之路上的一個岔路分支,我們正向前面緩慢的探索,原本之前也有派獸人戰士清理過,但是根據吉吉魯的情報,這里似乎還藏著一支很龐大的地精部落。
“噗呲”一聲,洞穴里分外安靜,那微弱的聲音落進我的耳中,就像是一枚石子擊中了敗革。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獸人戰士在轉角處忽然停下來,隨后,迅速的將手里的烏木盾牌舉在頭頂,就又聽見“噗呲噗呲噗呲”連續發出響聲,洞穴前方的黑暗處,不斷的有吹箭飛過來,獸人戰士舉著盾牌,護住身體,想沖過去,把躲藏在暗處的地精揪出來。
跟在那獸人戰士身后的吉吉魯,嚇得屁滾尿流地往回跑,一邊對著我喊道:“吉嘉大人,前面是旦馬部落的崗哨……”
還沒等它大呼小叫地說完,就被卡蘭措一腳踹翻在地,她迅速地解下身后的勁弩持在手中,貼著墻邊向前摸了過去,并對那個戰士喊道:“別沖動,小心陷阱。”
我站在原地,手心里凝聚出一團微光,畫出一幅簡單的魔紋法陣。
“微光照明術”這是我前些日子,在圖書館里發現的最簡單的光系魔法,不過它也是屬于通用魔法的范疇,需要擁有純凈的光系魔法元素才能施展,原本當初只是想試一下,沒想到真的有些節點中,儲存的是光系魔法元素,所以我學習了這個光系魔法。
(通用魔法:魔紋法陣結構簡單,消耗魔力極少,但是需要純凈的魔法元素。)
法陣凝結出一道若有若無的魔法線,鏈接到我的手指與那團微光之間,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團微光在隨著我的心意而飄動,我操控著這團微光向前方飄去,那團微光十分柔和,讓這漆黑的洞穴里充斥著昏暗的光線,那片區域正是卡蘭措面前視線所及的一片區域。
果然不出所料,在‘微光照明術’照耀下,洞壁頂上一張巨網,如果貿然走上去,很有可能被網住。
在照明術的效果之下,三只捧著長長吹管的地精,站在石壁頂端凸出來的石臺上,一臉驚駭之色的看著飄動在洞頂的微光,它們的視線全部被那團光亮吸引過去了。
卡蘭措舉起勁弩,瞄準其中一只地精,扣動機括,一支短尾弩箭像是一道漆黑的細線,劃過長空,一下子射進其中一只地精的頭骨中,它的身體被巨大的慣性帶著向后仰面跌倒,那支鋒利的弩箭拖著身材矮小的地精,深深的扎在石壁中,
她后的兩名獸女戰士舉著強弩,跟著卡蘭措的動作,也是訓練有素的同時扣動機括,兩個短尾弩箭同樣精準地將地精釘在石壁上。
在獸人部落中,獸女戰士通常都是擅長投石、弓箭,因此她們弩也用的很好,按照之前的作戰計劃,這種狙擊崗哨上的地精斥候,就是小隊中五名獸女戰士的職責。
我們小隊從那處凸起的石臺下面經過,凸臺上的那三只地精的身體還在不停地抽搐,黑紫色的血液從順著石壁淌了下來。
卡蘭措將手中的弩箭對著吉吉魯的額頭,恨聲說道:“下次放機靈點,要是再讓我覺得你故意不提醒我們前面有崗哨,我就將你也釘在墻上!”
吉吉魯嚇得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隨后連滾帶爬地趕到前面去帶路。
走在最前的那位獸人戰士,將木盾放在旁邊,隨手拔掉扎在胸甲上的毒刺,一手舉著火把,對著地精吉吉魯嘿嘿一笑,嚇得吉吉魯一屁股蹲在地上,抱著頭嗷嗷地嚎,那種夸張的凄慘聲音,就像是被人毒打了一頓,在安靜漆黑的洞穴里可以傳出很遠。
吉吉魯帶著我們跨過一道三米多寬深不見底的石縫,轉過幾道彎,在一處低矮的巖石坳里的背面,找到了新的隧道口,這個洞穴的洞口只有一米多高,向斜上方曲折的延伸上去,我用‘微光照明術’向里面探查了一下。
微弱的魔法光球飄到了洞穴里面,經過了幾個轉折之后,就消失了,看起來似乎有很長一段路。
由于洞口太小了,獸人戰士根本無法行走,只能在里面爬行,牛頭人魯卡一臉絕望的看著一米寬的洞口……他的肩膀太寬了,對他而言,這個洞穴更像是一個狗洞,他根本就爬不過去,所以我讓他帶著兩名獸人戰士看守在隧道口,我擔心一旦這里隧道口,隨后被地精堵死或者控制住,那么我們的退路就沒了。
我和卡蘭措都擔心這個潘達旺地精首領吉吉魯對我們耍手段,決定不再讓強壯的獸人戰士在前面開路。
卡蘭措直接用一根結實的繩子,將吉吉魯五花大綁的捆起來,繩子另一端攥在她的手里,一腳將吉吉魯踢進洞穴,隨后她也跟著鉆了進去。
獸女戰士們的身材要顯得嬌小一些,在這一米高洞穴里爬行,要比那些獸人戰士們更方便,我擔心卡蘭措遇到危險,就跟在她的身后。
這段通道的地面很光滑平整,一看就是地精們開鑿出來,并且在洞口設置了簡單的障眼法,讓洞口看起來像是開在石壁的背面,如果不是吉吉魯引路,將會很難發現。
吉吉魯走在最前面,卡蘭措另一只手握著一根短矛,短矛的矛頭扎在它的屁股上,只要他敢稍有異動,卡蘭措手里的長矛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從它屁股扎進去,嘴巴里穿出來。
這是一條螺旋形向上延伸的隧道,就像是象牙塔里的樓梯,不過對于我們人類來說,洞口太矮了,只能在里面爬行,如果一旦有人將后路堵上,我們這些人擠在洞穴里的人,想要原路離開,退都退不回去。
不過這條狹窄的隧道通風還算不錯,我們在里面爬行,并不會顯得太過氣悶,石壁上鑿子劃出的一道道痕跡,歷歷在目,我們向上爬行了僅百米遠之后,前面豁然出現了一處洞口。
這時候,吉吉魯躲在洞口邊上,竟然不肯再往前走了,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道這個洞穴到底有多大,不過從洞穴之中發出了一些啃食東西和悉悉索索地聲音,看來我們找對了地方,這里藏著一個龐大的地精部落。
又是一個‘微光照明術’扔了出去,那團光球隨著我的心意,像是氫氣球一樣不停地向上飄,光線的由微弱轉變得有些明亮,暗淡的照明術下,我和終于看到了這里的全貌,這個洞穴并不是巨大的圓形,而是一條狹長的隧道,在這條寬大的隧道石壁上,地精們挖出了很多像是蜂巢一樣的巢穴。
這個地精部落,并不像之前的我們所遇見的地精部落那樣,把用樹根搭成的窩棚修建在地上。
當那團魔法之光冉冉升起的時候,石壁上無數密密麻麻的洞穴,那些洞穴里面冒出幾雙綠油油的小眼睛,都是驚恐地看著不斷漂浮魔法光球。
洞穴石壁全都是挖掘出來的巢穴,一直延伸到黑暗之中,由于這里沒有充足的光線,看不到洞穴里具體的地精數量,只是大致估算,這個巨大的地精族群的數量,絕不過低于五千,沒想到僅僅三年的時間,這里又偷偷地發展出一個大部落。
我和卡蘭措都驚駭地望著對方,這里距離我們儲藏金蘋果酒和麥粉的倉庫,其實并不算太遠,如果這些地精們要是真有那么一天,開始窺視我的底下倉庫,想打通一條隧道估計也就是幾天時間的事兒,非常的簡單,原因不外乎就是它們的人口基數太大了。
還是要偵查一下這個部落的具體情況,然后在安排一個最恰當的作戰計劃,兩名最矯健的獸人戰士沿著洞穴石壁的邊緣,向左右兩側摸索出去,他們幾乎是明目張膽地在這條住滿了地精的洞穴里狂奔,想要探查兩側石窟的盡頭在哪里。
這個部落的地精們發現我們的存在,并沒有出現恐慌的場面,它們也沒有派使者過來了解情況,從發現我們的那一刻起,它們就開始集結著地精戰士,在石壁的洞窟里面,不斷的有強壯的地精們飛快地從洞壁上爬下來,他們的身上基本上都有一些叮叮當當亂響的銅片以及一些簡單的樹皮甲。
這些綠皮猴子們手中持著一堆廢銅爛鐵,刀片,棍棒,吹箭,木質弓箭五花八門,不停地怪叫著,從開始集結了幾十人,到后來幾百人,然后是黑壓壓的一片全是地精戰士。
很快地,派出去偵查的兩名獸人戰士返回來,帶給我一個對我們非常有利的消息:這個洞穴居然是一條狹長的死活同,向左側探查的獸人戰士,走出去不過兩百米,就摸索到了洞穴的盡頭,向右側探查的那位獸人戰士,一直跑出去接近一公里,才發現這些洞壁石窟逐漸的減少,最后在那邊戛然而止。
這樣說起來,整個地精部落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口袋,那么我們只要將出口徹底封死,這些數量巨大的地精族群就成了甕中之鱉。
卡蘭措將手里的繩子拉了拉,綁在繩子另一端的地精吉吉魯就被拉扯到了她的腳下,當吉吉魯發現這位獸人女首領才是真正左右它生死的人,吉吉魯就匍匐在她的腳下,試圖親.吻她的皮靴。
被卡蘭措非常厭惡地一腳踹開,吉吉魯的臉上很清晰的印著卡蘭措的靴子印,一側的臉高高的腫起來了。
一把鋒利的長劍抵著吉吉魯的咽喉處,劍尖兒刺出了一絲鮮血,卡蘭措冷冷地盯著吉吉魯,問道:“這群旦馬部落的綠皮猴子,究竟開鑿了多少條這樣連通其他的巖洞的隧道?”
吉吉魯已經徹底的被卡蘭打服了,它非常擔心自己繼續遭受毒打,因為卡蘭措之前對它說:如果她的那些提問,吉吉魯的回答只要有任何的遲疑,就會遭到她的毒打。
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吉吉魯哪里還敢有任何的猶豫,想都沒想就說道:“沒有了,我發誓只有這一條。”
卡蘭措又緊跟著問它:“真的沒有了,或許還有其他一些你不知道的密道?”
吉吉魯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道:“不不不,這種……這種連通巖洞與巖洞的秘密隧道很難挖得通,這需要運氣,旦馬部落的頭領和我很熟,它們就是因為這條秘密的隧道,才居住在這兒,因為從這里的隧道走下去,就能找到吃的!”
一個計劃從我的心里醞釀而出,我們根本無視那些在不遠處繼續集結的地精戰士,。
我讓卡蘭措派人通知看守在這條人工開鑿的隧道另一端的牛頭人魯卡和另外兩位獸人戰士,只要有地精從隧道里爬出去,就統統用長矛刺死,這個像是狗洞一樣的隧道,只要隧道的出口兩側,站有兩名獸人戰士,手中拿著長矛,就能牢牢地守住洞口。
……爬出來一只地精,就刺死一只。
我還特意交代牛頭人魯卡,如果沖出來的地精數量太多,不妨找一些大石塊將洞口堵住,只留下一個能讓地精們爬出來的縫隙,這樣獵殺地精,會更方便一些。
牛頭人魯卡是一位特穩重的戰士,應該會一絲不茍的執行我的安排。
而我們整個一支十九人的小隊,則是沿著這條巖洞石壁向右側進發,準備迅速的抵達沒有石窟的地方,將這個地精部落的最大出口控制在手中。
這時候,已經集結了近千人的地精戰士們,就站在距離我們五十米外的地方,那些嘈雜的地精語言,在洞穴里就像是一種詭異的嗡鳴聲,然后,一些拿著木質弓箭的地精,忽然都湊到整個地精的隊伍最前面,它們排成長長的一排,在五十米外的地方,遠遠地就向我們張弓搭箭。
隊伍中的獸人戰士訓練有素的右手持盾,形成一道盾墻,將我和卡蘭措,還有十名持著勁弩的戰士保護起來,我們就這樣貼著墻壁,飛快的向這條巖洞的出口處進發。
那些集結在一起的地精們,發現我們不戰而逃,頓時膽氣大增,那些站在前面的地精弓手紛紛拋射出木箭,由于弓手的基數非常之多,那些射過來的木箭竟然密集如雨。
而那些整備簡陋的地精戰士們,則是大聲嚎叫著,高高舉起手中的破銅爛鐵的刀劍,齊齊掩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