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飄著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氣,實驗室的大門虛掩著,天花板上的月光石吊頂燈散發出柔和的光暈。
耶基斯學者聽我說起在耶羅位面上買下了一大片土地,又談及黑森林里面有一片幽靜的淺水湖,景色宜人,不禁勾起了他對耶羅位面的游興,他對我說想要在閑暇時候,去耶羅位面走走。
我對耶基斯學者說,等這次淵獄的黑暗勢力退走之后,想要在耶羅位面上開設一處礦場,還要在那邊建設一座小鎮,就在特魯姆的原址上建,也許還要召一些愿意到耶羅位面定居的平民,無論是開設礦場,還是修建小鎮,人口是最大的前提,我相信只要愿意給那些貧苦的流浪者提供路費津貼,再允許他們在未來三年的時間內,免除土地稅,無償耕種小鎮周圍的土地,就一定會有人來。
茶壺里的水被魔法卷軸噴出來的火焰燒得滾開,白色的水汽從壺嘴里噴出來,就像是蒸汽火車頭一樣響起‘嘟嘟’的長鳴。
耶基斯笑著對我說:“看起來,恐怕你在未來的日子里,要準備一大筆錢才行,開礦、修建小鎮這都需要在先期投入大筆的金錢。”
我對耶基斯學者說:“你知道的,這對我來說沒什么難度,無外乎就是多畫幾張魔法卷軸,不過說起來,您最近有什么打算?”
耶基斯學者挑了挑眉毛,用一把鐵夾子將茶爐下面的聚火術魔法卷軸捏出來,然后重新卷成一張卷軸,套在一旁的馬連草環兒上,然后低頭想了一下,才感慨地說道:“我么?還不是老樣子,整天就在研究院里設計一些魔紋構裝的圖紙,這應該算是我最想要的生活吧!”
看得出最近耶基斯學者算是情場得意,賭場也得意,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幸福的眼神,讓我意識到這間實驗室里的那種淡淡薰衣草味道,也許就來至于這間實驗室的女主人,我的眼光向四周擴散開,越發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因為這間實驗室里明顯變得整潔多了。
耶基斯學者的話語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在埃爾城戰爭學院的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夠學以致用,親手繪制出魔紋構裝圖紙來。”
他談興頗濃。
“你知道的,吉嘉,我的手沒辦法握住刻筆,每次握筆的時候都會不停的抖,怎么也控制不住。”說著,耶基斯學者舉起手對我做了一個簡單的示范,樣子顯得有些滑稽,我們兩個相視而笑,實驗室里充滿了歡快的笑聲。
我猜耶基斯現在一定是解開了自己的那個不為人知的心結,才會這么坦然在我面前吐露他最不愿提起的往事以及他不能握筆的那只手。
耶基斯喝了一口滾燙的熱茶,然后眼神中露出一種緬懷的目光,眼神飄忽到了一旁的彩色玻璃窗上,思想也許早就游離到屋外,也許已經跨越了時空,這是他說話的節奏變得有些緩慢。
就聽他說:“想當初我在求學的時候,一位銘文老師對我說,我這輩子是注定無法設計出魔紋構裝,那時候我剛剛從魔法學院畢業,有一種……哦,對,萬念俱灰的感覺,就覺得眾神給我開啟來一扇大門,同時也關上了一扇大門,那是我夢想的大門,讓我覺得這個世界的天空是灰色的。呵呵,灰蒙蒙的,就像是你口中的耶羅位面的天空,所以聽到你的描述,我是真的想要去那個位面游歷一番。”
隨后,就看到他有些惆悵地攤開雙手,對我說:“不過這個計劃也許要無限期的延后,至少要延遲到我將自己的夢想實現才成,吉嘉,你會幫我的,對吧?”
我立刻毫不猶豫的回答說:“當然,這是我最難得的學習機會,這是每個想成為銘文師的魔法師都夢寐以求的難得機會。對于我們來說,學習如何能夠設計出最優的魔紋構裝圖紙,遠比熟練的繪制魔法卷軸更重要一些。”
耶基斯頗為欣慰的點點頭,用他那稍顯干瘦的手臂拍了拍我的肩,說:“一直以來,我都沒有放棄對魔紋法陣的研究,即便知道自己無法握筆,我也一直在學習魔紋構裝的諸多知識,我年輕的時候曾沿著羅蘭大陸到處去旅行,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去尋找那里的圖書館,應聘圖書管理員或者是雜工,以便在工作之余能夠有機會閱覽群書,還去過一些初級魔法學院當教師,很遺憾羅蘭大陸上諸多的高級魔法學院我都沒去過,我的身份不夠級別教授高級魔法課程。”
他又笑了笑:“年輕時候的我,就有一個夢想,就是要設計出一套成功的魔紋構裝。”
我說:“您已經成功了,不是嗎?”
他搖了搖頭:“不,當然不是,我知道你說的是之前我們做出來的那套,但它太特別了,如果不是那位……需求有些獨特,換上誰也不會穿那套魔紋構裝的。”
他對我描繪他的想法:“我的夢想是設計一套正常的初級魔紋構裝,就像是刺尾水晶獅皮甲上的‘輕靈之風’套裝,風蛇皮甲上的‘蒼鷹之瞳’套裝,雙首炎蛇蜥皮甲上的‘巨熊之力量’套裝,我要設計一套那樣的,擁有經典屬性的魔紋構裝套來,讓每一位銘文師在繪制我所設計的魔紋構裝的時候,都要印上屬于我的獨家標記。”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的眼中透出一種無比炙熱的光。
原來耶基斯學者的夢想是這樣的,難怪他將自己關在實驗室里,不停的繪制那些初級魔紋構裝圖紙,原來是想要設計出一套超越那些經典的初級魔紋構裝。
走出耶基斯學者實驗室的時候,我不禁在想:如果不是耶基斯學者那雙手以及他自身的魔法修為制約著他,也許他能夠在銘文師這條路上走得更遠,也許早就在銘文學領域成為一位大師一級的人物了。
走進辛德基大學者的實驗室,作為帝都魔法研究院生物工程方面的著名學者,辛德基可沒有時間理會我這種小魚小蝦,隨便地打發了一位身邊的魔法助手,帶著我去看黛博拉。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站在她的身邊,我仿佛能夠感受到營養槽中的鷹身女妖有些煩躁不安。
一絲絲恐怖的黑暗氣息彌漫在實驗室旁的倉庫里,讓這偌大一間倉庫顯得有些陰冷,這間倉庫里面只擺放這樣一個玻璃灌體,那位負責為辛德基大學者清掃魔法實驗室的助手站得遠遠的,他畏畏縮縮得不太敢靠過來。
黛博拉原本身體里擁有著一種狂暴的野獸氣息,如今融合了這樣的軀體之后,又沾染了濃郁的黑暗氣息,她雖然困在這個玻璃器皿中療傷,但是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不亞于一只二級魔獸,那位魔法助手被這種強大的氣息壓迫得甚至不敢靠近。
站在玻璃器皿的旁邊,看到營養液中陷入昏迷的鷹身女妖,她身上那些的縫合了的傷口如今已經完全的愈合,我似乎能夠聽見她的心臟在強有力的跳動,將紫色血液壓迫進全身的血管之中,然后在抽進心室之中。
心臟的每一次跳動,就像部落獸人在敲打著戰鼓,那些不停律動鼓點,說明她擁有極其強大的生命力。
粗略的算起來,黛博拉已經在這個玻璃容器中休養兩個多月了。
辛德基大學者帝告訴我,如今營養槽中的黛博拉身體里拼湊在一起的骨骼,已經完全的融合在一起,接下來的日子里,就是她身體里各種潛伏著的原始力量的融合。
這些力量可以算是她自身血脈力量與這副身軀所帶來的原始力量的大碰撞,一般來說兩股力量碰撞之后,強勢的一方吞噬弱勢的一方,形成新的血脈力量,這股血脈力量縱使達不到一加一等于二的程度,也絕不會衰減太多。
每個月我都需要向辛德基大學者支付一大筆營養液的費用,而且我還需要定期的趕過來,向營養草里輸送新鮮的血液,用以維持我與黛博拉之間的魔法契約,這種狀況一直需要維持到她從營養槽中破繭而出。
鮮血順著手臂不停的滴進玻璃容器的營養液中的,一層淺藍色的冰焰在營養液上漂浮著,淡綠色的透明營養液表面上慢慢凝結出一層浮冰,我伸出手破開營養液中這層浮冰,好讓血液順利的與營養液融合。
看到營養槽里融入的血液差不多已經快要讓營養液變色了,我收回了手臂,就在那助手驚訝的目光中,手腕上的傷口自動愈合,被匕首劃開的傷口周圍的血肉就像是擁有著奇特的生命一樣,不停的蠕動著,合并在一起,然后傷口消失。
將袖口放下來,回頭望了一眼營養槽中的黛博拉,總覺得她雖然在沉睡,但是她卻好像知道:我來了。
一黑一白兩種極端顏色的翅膀裹著她的身體,她浸泡在營養液中卷縮在一起,就像是一個嬰孩兒,原本一頭銀色長發已經被沾染成了碧綠色。
就在我轉身欲離開之際,我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眼皮微微抖動了兩下,像是要掙扎著醒過來,可是卻被某種力量束縛著,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她好像對我有一種依賴,不愿我離開。
倉庫門口的那位魔法助手可憐巴巴地站在那里,一臉的期待望著我,那種幽怨的小眼神,就差沒有開口求我。
我不管黛布拉能不能看見,對著器皿里的她輕輕的揮了揮手,不管她能不能聽見,輕輕地說了聲:“過些日子再來看你。”
轉身離開了這間只擺放了一只玻璃器皿的實驗室倉庫。
魔法藥劑部倉庫的大門敞開著,倉庫里面空蕩蕩。
琪格穿著簡單的黑魔法長袍,挽著袖子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站在貨架旁邊仰頭向上凝望著,整排整排的貨架已經變得空空如也,她顰著眉頭,彎彎的眉毛高高挑起,光潔的額頭上刻著三道豎紋。
我沒想到,如今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就算是帝都魔法研究院魔法藥劑學研究部門內部草藥倉庫,里面的魔法草藥竟然也宣布告罄。
帝都這個格林帝國最繁華的所在,所有一切的資源都需要外部供給,可是如今帝國各個省份的大公爵都陷于位面戰爭,這種時候,別的物資還好說,但是唯獨魔法草藥已經完全切斷了供應。
拿賴安公爵的原話說就是:自己的位面都要保不住了,自己麾下的傷兵都喝不上治療藥水了,僅有這點草藥還往帝都送個錘子!
沒錯,這正是各個行省里面那些公爵大人們心情的真實寫照,他們期待著在這種戰事最緊要的關頭,身為格林帝國最有權勢的人——查爾斯大帝能夠派出他精銳的軍隊,幫助他們將那些位面入侵者趕走,可惜查爾斯大帝縱然擁有著一批精銳的騎士,但奈何各個位面的戰事過多,皇室之中,能夠領軍作戰的皇子們都已經進入戰場,但是還是顯得有些于事無補。
正是這個時候,各地方對于格林帝都的物資供給已經縮水了很多,最要命的是帝都也極其缺乏治療類的魔法草藥,其實不僅僅是治療類魔法草藥,其他草藥也稀缺。
“吉嘉,我要你那里囤積的全部魔法草藥,快點幫我把它們運到帝都來!”琪格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對我說了這樣一句。
我沒有問緣由,也沒有任何地猶豫,果斷地說了一聲:“好!”
琪格終于轉過身,看著她的眼睛飽含憤怒,似乎處于一種狂暴的邊緣,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怒火,向倉庫門口走了幾步,還是沒忍住,一腳踢飛了身旁礙眼地封魔箱,那只金屬符文板拼湊的箱子在地上滑行了十幾米遠,撞在桌腿上,發出一聲悶響。
滿臉怒容地走出了魔法草藥倉庫,我和塔卡瑪對視了一眼,連忙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