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卡特琳娜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穿過一條巷子,再轉個彎,回到魔法篷車上。
這時候,那匹年邁的古博萊老馬有些驚懼的刨著前蹄,引得魔法篷車上一陣顛簸,馬車夫極力的揮舞著馬鞭,讓那匹古博萊馬安靜下來,馬車夫對車廂里的我們小聲的致歉,我向馬車夫表示不必介意,然后示意他可以離開這里了。
馬車夫松開了魔法篷車上的手閘,古博萊馬喘著粗氣,躁動不安地拉著魔法篷車在石板街上狂奔,好在是在晚上,街上沒有什么人,魔法篷車的速度很快,一隊警衛團的騎士與魔法篷車擦肩而過,那些騎士老爺們騎在馬上,打著哈欠,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著裝,一邊檢查身上攜帶的武器,沒有人覺得需要盤查一下我們這輛魔法篷車。
沿途之上,很多島上的居民從房子里走出來,互相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街上變得逐漸混亂起來。
“吉嘉少爺,前面發生了什么?找到你的朋友了嗎?”麗塔終于忍不住,坐在車里,對我問起外面發生的事。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對她說:“朋友所乘得那輛魔法篷車,在前面的巷子里轉了幾個彎就不見了,我們找了很久,都沒看到它。”
麗塔翻翻白眼,一副懊惱的樣子,對我說:“早知道這樣,你們應該帶我去的,我對這一帶非常熟,這附近有片集市,白天很熱鬧的。”
我不愿再繼續編織這個謊言,所以沒有繼續聊這個話題。
贏黎坐在對面,“明天還要繼續找嗎?”
我撓了撓頭,沒想到千里迢迢趕到度奈島,這座島上居然沒有人知道有關于大海妖的任何消息,就像大海妖從未在瓦絲琪位面出現過。
不過我依然堅信大海妖一定在度奈島上出現過,因為是皇家魔法學院的院長大人告訴給我的消息。
我皺著眉頭說:“……恩,我們也許可以換個思路,去問問那些在度奈島上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人!”
贏黎對坐在身邊的麗塔問道:“麗塔,你們這里上有沒有,那種上了年紀的智者?”
麗塔有些為難地說:“這個……我可以先去問問,我認識一位年紀很大的老人,但是他可不是什么智者。”
女孩子們聊天的時候,總會有一些共同語言。
而我則是在這一路上,努力回想著夏日祭院長家宴之后,他與我在書房里面說的那些話。
院長大人陷入回憶中的眼神,那張神秘的魔法海圖,就是這些理由,指引著我來到了度奈島,一定是忽略了什么地方,我對自己默默的說道。
麗塔拿到了她的那份報酬之后,覺得我不可能與她有更進一步的發展,面帶一絲失望之色,在中途下車。
臨下車之前麗塔告訴我,她的家就在前面的街區,那顯然并不能算是平民住宅區,整潔的街道,兩旁的房屋櫛比鱗次地排在一起,有的房子里還亮著燈,看起來能夠住在這里的人們,不像是那種為食物而發愁的貧民。
我們約好了明天在莊園式旅館的大門前面匯合,她跳下馬車,站在路邊面帶微笑,向我們揮手道別。
“你說她為什么要做這個?”我扒著車窗,看向車尾的街道,車廂里沒有了其他人,我地坐姿變得很隨意。
“什么?”贏黎大概沒有聽清我的問題。
我只好重復說:“我是說,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做可以為客人提供特殊服務的向導!”
贏黎開始取笑我:“怎么,是不是覺得她清秀可愛,有點喜歡她。”
我伸手按了按她的小鼻子,對她說:“你好無聊!”
贏黎挑了挑秀氣的眉毛,反問我:“你默認了?”
“我沒有……”
我發現這種無力的辯解似乎很沒意思,于是便住口不提。
沉默了片刻,才說:“我只是想不通她為什么要出來做向導。”
“那你明天你問他,不就好了?”贏黎笑嘻嘻地對我說道,她的樣子完全不像一位公主,而是一位沒心沒肺的鄰家小妹。
沒想到這時候,卻聽到坐在一旁的貝姬小聲地說道:“或許是因為生活在這個島上的緣故吧!”
“嗯?”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話里的含義。
車廂里點著燈火,貝姬俏麗的臉映在玻璃窗上,她的眼睛變得很明亮,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每天看到太陽從海中升起,又在落回海中,每天都在這座島上看同樣的面孔,一沉不變的城市和慢慢老去的人,或許會感覺人生過得毫無意義,想要掙脫這座小島上的樊籠,就一定要找個人帶他離開這兒,也許這就是她做向導的原因。”
從沒有見過貝姬會有這么感性的一面。
在埃爾城上戰爭學院的時候,貝姬和班級里的男生們打成一片,擁有很多簇擁,曾經一度比海倫娜還要受歡迎。
但是再次見到貝姬,她蓄起了海藻色的長發,人也變得沉穩安靜了很多,也許是受到了贏黎的影響,也許是她成長道路上自然的褪變,總之再也找不到原來的那個貝姬,如今站在我們眼前的貝姬,依然是喜歡穿緊身皮甲大秀身材的貝姬,只是看著她的長發在風中飛揚,就像是對昨天的一種告別。
哎,女孩子們的心思。
我們一路暢通無阻的返回了那座奢華的莊園式旅館。
贏黎聽我說起對杜克惠勒的處理辦法,驚訝得瞪大了杏眼。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說:“什么?你讓卡蘭措把杜克打昏了,并丟在院子里,為什么不把他直接帶回來?”
“帶回來……然后呢?被他發現我們真正的身份,還是什么都不說,任憑他胡思亂想!”我聳聳肩膀,不以為意的說。
贏黎微微一嘆:“就算是那樣,但……總該將他丟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啊!”
我卻不這么認為,我反而覺得那個院子,在那個時間段是最安全的場所。
于是我對贏黎說:“沒有什么地方比那個院子里更安全了,那……你看,院子里的那些隱修會的人都死光了,警衛營騎士團的人馬上就趕過來,第一時間就能找到他,并將他妥善的保護起來。”
“他不會有麻煩嗎?我是指如果那些騎士團的人在那個院子里發現他的話……”贏黎撩了撩耳邊的碎發,今晚她刻意的打扮了一下,變得很……公主。
我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會,他可是惠勒家族的成員,我向麗塔打聽過,惠勒家族在度奈島這一帶的勢力很大,如果不想節外生枝的話,那些警衛營騎士團的騎士們只能選擇相信他說的話。”
跨過傳送門,我轉會身扶著贏黎的手臂,讓她穩穩的跨過傳送門,穩穩地站在傳送陣的祭壇上。
她對我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
今晚,她穿著一條宮裝長裙落落大方地從房間里走出來,露出大片雪白的胸和鎖骨,她雙手輕提著長長的裙擺,一頭黑色的長發被綰起,似乎也擁有著一種與眾不同的美。這樣的長裙不方便走路,邁過傳送門的時候,需要小心翼翼的提著裙擺,因此我才會這么體貼的扶她。
我們回到辛柳谷地底洞穴,其實是專程趕回來給那些獸人戰士治傷,有些獸人戰士的傷勢必須用‘水療術’才能盡快恢復,光是用‘止血繃帶’不能起到什么治療效果。
另外是想看看那位被救回來的中年大叔,他的狀況似乎很不妙,一直陷入昏迷之中,也許需要我出手救治一下。
最后還有,就是想見見那兩位被獸人戰士們俘虜來的邪法師,我心中一直有一些解不開的謎團,也許他們知道答案,所以……我才想著,過來隨便問兩句。
一眼看到卡蘭措站在祭壇邊上,我問她:那些受傷的獸人戰士怎么樣了?
她滿臉不以為然地對我說:沒什么大礙,獸族自身就具有很強的恢復能力,你不要想著總給他們治傷,讓他們自己恢復,反而更能刺激他們身體的潛能。
我又問她:被我們救回來的那位中年大叔情況怎么樣了?
卡蘭措對我說:他的身體狀況很差,時而熱得如同火炭,時而冷得像一塊冰,而且開始胡亂的說話,好像是腦子燒壞掉了。
我聽了卡蘭措一番介紹之后,連忙帶著讓卡蘭措帶我去看看他。
那位被我們救回來的中年大叔如今就躺在一間石屋之中,一位耶羅土著女人正拿著濕毛巾擦拭著他的胸膛,像是在給他的身體降溫,這時候的他依舊昏迷不醒,只是滿臉面紅耳赤,嘴唇干裂,似乎肺里面燃燒著火焰一樣,另一位耶羅土著女人正向他嘴里灌著一種不知名的樹汁。
他們見到卡蘭措和我從外面闖進來,立刻站起來對我們行禮,我問那位手拿樹汁的耶羅土著女人:“他怎么樣了?”
那位女人臉上紋著部落圖騰,她不敢與我對視,目光便落在那名中年男人身上。
隨后,她又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句:“他的靈魂賣給了惡魔,所以身體才會因為失去了靈魂,而變得失去控制能力,也許用不了太久,他就會死去。”
正說話間,那位中年大叔的臉色又忽而變得鐵青,他渾身發抖,卷縮著身體,一旁那位手里拿著濕毛巾的女人連忙給他身上蓋羊皮褥子。
我蹲下身體,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冷得像冰塊一樣。
我抬頭對卡蘭措沒頭沒尾地問道:“是不是和當初的蘇很像?”
卡蘭措皺皺眉頭,說道:“是有點像,但也不完全像,蘇發病的時候,渾身滿是那種火焰魔紋,身體所擁有的力量,就連我都無法壓制,但是他看起來卻沒有那么嚴重!”
“畢竟蘇當時就擁有了‘暗影之體’,看起來我猜的沒錯,他是一定是服用了含有‘惡魔之血’的藥劑,現在是毒癮發作了。”我嘆息了一下,然后隨手甩了一個‘水療術’。
‘水療術’的效果很明顯,一下子讓他身體的冰冷有所緩解,他呼吸開始變得均勻起來。
看到那位中年大叔一直昏迷不醒,我便站起身,對卡蘭措說:“繼續派人照顧他,等他醒來的時候我再過來。”
說著,就和贏黎一起向外走。
這時候,就聽躺在羊皮褥子里面的中年大叔迷迷糊糊之間,口中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什么海盜王的寶藏,我根本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哪里是什么海妖……”
我停下腳步,眼睛變得明亮起來。
等了一個晚上,那位中年大叔也沒有醒過來。
趕在日出之前,我和贏黎返回度奈島的莊園旅店房間里。
贏黎打著哈欠拉著海倫娜和貝姬回房間補覺,我也準備躺在床上睡一個回籠覺,并交待卡特琳娜,如果那位麗塔小姐來莊園酒店找我們,就給她幾個銀兒,隨便找個理由拒絕她,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調查度奈島那些老人的想法,因為真正的答案,或許就在那位中年大叔身上。
杜克靠在沙發上,一臉憔悴地對我說道:“吉嘉,你一定猜不到,昨天我究竟有過一場什么樣的經歷?”
我故作驚訝的問:“什么?昨天你出去了嗎?”
他對我擺出一個古怪的表情,說:“事實上,我被人劫持了,那真是一場很奇妙的……恩,劫持之旅!”
我不解地問:“為什么這樣說?”
他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說道:“一路上我昏昏沉沉的,仿佛就像是坐在云端,那時候我一直以為自己正在和一位漂亮絕倫的翼人女孩親熱,我似乎摸到了她精美的羽翼和她的胸,那種感受真是令人太難忘了!”
我說:“可事實上,你被人劫持了?”
他尷尬的咳嗽了一下:“咳咳咳……沒錯!”
我說:“謝天謝地,看到你的時候,你還能安然無恙!”
他頹廢地靠在沙發上,說:“話雖如此……哦,我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現在度奈島潛入了一個龐大的勢力,他們第一次在度奈島上亮相,居然就剿滅了一個黑魔法隱修會的藏身點。”
我問她:“他們是群什么樣的人?”
杜克也是一臉茫然地說:“不知道!只聽說,昨晚上警衛營騎士團那些人在那個民居里繳獲了大量的魔族的物品。”
“哦,對了,現在警衛營騎士團全城戒嚴,揚言要抓住那些不守規矩的家伙。哼哼!這群騎士老爺們大概被打臉了,才會露出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吧!”
“我擔心的是你們的身份,不要暴露出去,一定要小心點,有人盤查你的時候,你可以說是我的朋友,不過……無論如何,你們都不能說自己是從康納森島來的,知道嗎?”
“啊!”原來是這樣,對于杜克的來訪,我略微有點感動,
杜克哈哈笑道:“果然!我猜你也不知道,這里的執政官大人與鮑里斯侯爵很有交情,他可不會放任反對鮑里斯侯爵的人出現在城中,他們找不到那群神秘人,抓起你們這些康納森島的余黨可不會手軟。”
“……”我無語。
不過他馬上變得神采奕奕,對我說:“今天晚上,艾慧頓男爵在莊園舉行舞會,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聽說會有很多度奈島上的貴族名媛參加,也許你能擁有一個很美妙的夜晚!”
我決絕了杜克,將他送到門口,最后對他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還是算了,祝你玩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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