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外走進來的那位侍者看上去很年輕,雖然不是很強壯,但勝在體型勻稱,穿行在餐廳中的時候顯出良好的平衡感。
侍者走近了之后,我才清楚看見他顴骨上有一些淡色的雀斑,他鼻梁顯得很高挑,耳廓向后翻,單從外貌上就看得出他是位海音絲人的血統。
看到贏黎的時候,他臉上露出欣喜之色,他說話的時候有些微喘,也不知道是由于走得急了,還是見到贏黎心情激動造成的。
贏黎看起來認識那位侍從,她從高腳木椅上起來,對那位侍者問道:“亨利,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沒等那位叫亨利的侍者開口說話,贏黎就一臉緊張地小聲問他:
“詹姆士?”
侍者搖了搖頭。
“曼達?”
侍者又搖了搖頭。
“樂蝶?”
侍者還是在搖頭。
“……哦”
贏黎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慢悠悠地坐回椅子上,笑瞇瞇地重新看著亨利,問他:“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這時候坐在一起的魔法生們停止了彼此間的低聲交談,大家把注意力放在了贏黎和侍者的身上,四周變得很安靜,成為目光焦點的贏黎臉變得有些紅。
侍者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著贏黎不說話。
贏黎從椅子上跳下來,拉著我的手,對亨利說:“好吧,那我們出去說!”
亨利再次對贏黎和我行了一禮,然后率先向餐館外面走。
“抱歉,我先失陪一下。”我拍了拍諾亞的肩膀,對著方桌上的眾人歉意地說道。
大廳角落里發生的事情并沒有影響到餐廳營業,我和贏黎跟在亨利的身后一同來到餐廳外面。
餐廳的門口停著一輛華麗的銀馬車,馬車上的銀質立柱上雕刻著精美的浮雕,一些花紋鑲嵌著瑰麗的紅寶石,四匹純白的高頭大馬站在馬車前,稍顯不安的打著鼻響,馬車上有著安琪博爾德皇室的徽記,馬車停在大街上也是眾人目光的焦點,街上的行人們紛紛再看這輛華麗的皇家馬車。
馬車夫站在車廂門口為我們打開車門,海倫娜和貝姬先登上車廂,隨后是贏黎拉和我,那位侍者也跟在我們的后面走進車廂里面,馬車夫迅速跳上車廂前面的座位,用手拉動車上銀質鈴鐺,四匹毛色純白的健馬揚起蹄子,魔法篷車緩緩駛入長街。
亨利站在車廂里,這才說明來意,他對贏黎說道:“公主殿下,是親王大人讓我們即刻找到您,并要我們帶您回湖畔莊園。”
贏黎靠在軟皮沙發里,一臉正色的問向亨利:“亨利,請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侍者亨利停頓了一下,他顯得有些猶豫不決,遲疑了片刻才對贏黎說:“是來至于海音絲的迦娜使者等著要見您。”
“他們見我有什么事?海音絲城那邊又要打仗了嗎?”贏黎疑惑的問道。
這么久以來,海音絲城的人們與那些迦娜海族幾乎斷了一切往來,因為海音絲的居民們都知道,這里的主人,南風軍團的統治者,詹姆士親王不喜歡與迦娜海族打交道。
正因如此,這種時候迦娜海族的侍者不請自來,明顯不會有什么好事情。
“親王大人并沒有說具體是什么事情,公主殿下。”這位親王府的侍從這樣回答說。
贏黎頗為無奈的望了我一眼,看得出她的眼中布滿了疑惑,她一言不發地坐在我身邊。
我伸手將贏黎的手握住,才感覺到她的手心冰涼,我攥緊了她的手,示意由我在她身邊。
她見我握著她的手,對我淡淡一笑,但是笑得多少有點勉強。
我清楚贏黎從前的那些往事,我還以為這些事情會慢慢的淹沒在歷史的塵埃里,從此贏黎與迦娜海族在沒有任何的瓜葛,只是沒想到無盡之海的迦娜海族使者居然會找到帝都來。
我相信詹姆士親王會不遺余力的保護自己的女兒不會再受傷害,這也是查爾斯陛下曾經的許諾。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詹姆士親王居然派這么多人出來尋找贏黎,急著趕回見那位迦娜使者。
不知不覺中馬車已經駛出很遠,街道兩側的景色飛快從車廂玻璃窗向后掠過。
我對贏黎說:“如果不想去的話,我們現在就下車,沒有誰可以強迫你。”
贏黎搖了搖頭,她的眼神移向窗外,抿著嘴唇重復著我之前說的話:“我知道,沒有人可以強迫我。我去見見那位迦娜使者,我很想知道他到帝都來,究竟還有什么事。”
“那好,我陪你去!”我將贏黎的手攥得更緊,贏黎反手握著我手。
就在行駛的馬車上,海倫娜大膽的跨坐我的大腿上,雙手捧著我的臉,輕輕地吻我的嘴唇。
盡管我不斷的告訴自己,靈魂鏈接已經將面前三個女孩緊密的連接在一起,她們實際上靈魂已經融為一體,享受面前這個如紅櫻桃一樣嬌艷欲滴的嘴唇,與親吻贏黎無異,可是在我心里面總是潛意識的抗拒這種荒唐的想法。
好在這段路并不算太遠,經過湖畔大道的時候,我發現未央湖水的水位已經開始逐漸下降,看起來今年的雨季已經結束了。琪格的那座湖邊小島已經逐漸浮出水面,映入眼簾地是一道一米多高厚實的圍墻,在此之前的幾個星期里,這座湖邊小島一直處于水平面之下。
遠遠地看見未央湖的船塢碼頭上車水馬龍,不斷有大型魔法篷車從碼頭上運送一些物資離開,也有一輛輛魔法篷車排隊進入湖邊碼頭,看來這里好像在籌集洛琪位面的戰爭物資,從碼頭上堆積如上的物資來看,威爾士王子戰爭補給品都儲備在這里。
康納德伯爵的馬車停在船塢碼頭上,我看到他穿著一件白襯衣和皮馬甲,拿著一根手杖站在馬車旁邊,正在向一名書記官吩咐著一些話,他微微皺著眉,臉上刻有深深地法令紋。
他看到了大道上駛來的銀馬車,停止了講話,認真的看向這邊。我覺得他一定是看到了篷車里面的我,因此我不得不將手伸出車窗和他打招呼:
“下午好,康納德伯爵。”
“下午好,吉嘉侯爵……”康納德伯爵站在馬車旁邊向我施禮致敬。
銀馬車在他的面前疾馳而過,我甚至沒來得及跟他說上兩句話,而且看起來他好像已經知道了我晉升成為侯爵這件事,我從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這件事,平時也很少會佩戴那枚侯爵勛章,沒想到康納德伯爵竟然還是知道了這件事。
帝都這個貴族圈子看上去很大,但實際上也是大得很有限。
魔法篷車很快就載著我們來到湖畔莊園,莊園的大門敞開著,魔法篷車長驅直入莊園里,一直停在城堡前面的噴水池邊,水池中的那組雕像群噴涌出一股股清泉,一道道水簾從天空中灑下來,在陽光的映照下變成了一道七色虹。
莊園里停著數輛的魔法馬車,守在魔法篷車兩側的那些戰士露在鎧甲外面的皮膚上閃爍著青色的鱗光,這些戰士身材高大,看上去大約有兩米五左右,緊身皮甲敞開著,露出強壯的胸膛,手里握著三米長的三叉戟,下身沒有雙腿,而是一條長滿了鱗片和魚鰭的尾巴。
他們面貌丑陋,下顎上帶著如烏賊一樣的觸須,臉頰兩側居然長有腮,在太陽的暴曬之下,他們不停地汲取噴水池中清水,讓自己的身體保持濕潤。
這是一群迦娜戰士,看上去明顯比瓦絲淇位面見到的那些迦娜戰士更加強壯。
我大概能夠猜測出他們從哪里來,這群迦娜戰士應該來至于無盡之海。
湖畔莊園大門臺階前面同樣站著一排南風軍團的構裝騎士,這些騎士們面孔對我來說都是非常熟悉,果然就在我和贏黎走下馬車的時候,雷茲伯爵和賈森騎士從這些構裝騎士們的人群中走出來,向我和贏黎敬禮。
“好久不見,雷茲伯爵,賈森騎士!”我對這兩位二轉大騎士說道。
雷茲伯爵穿著一身全覆式構裝鎧甲,就像是一尊鋼鐵傀儡一樣站在我們面前,他將面罩掀開,露出和藹的笑容對我說道:
“好久不見,吉嘉侯爵,想不到您這么快就晉升成為侯爵大人了,雖然我知道這是早晚的事,你有這份實力,但是如此迅速依然讓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看起來我晉升侯爵這件事,在南風軍團這邊早已經不是什么秘密。
我停下來,面對雷茲伯爵和賈森騎士笑道:
“哈哈,其實這沒什特別,只不過是北風軍團的景月公爵將她麾下的十支構裝騎士團和十位大騎士借給我,讓我帶著這些勇士在耶羅位面上征戰,恰好又有耶羅位面當地土著們的幫忙,讓我們連續攻破了數個蛛人營地,說起來只要找到尼布魯蛛人的弱點,其實并沒有什么可怕的。”
雷茲伯爵和賈森騎士這兩個人曾經帶著十八位頂尖一轉構裝騎士一起與我在黑森林里面并肩戰斗過,所以他們很清楚我所擁有的實力,再聽說我領著十支北風軍團的構裝騎士們在黑森林里面征戰,那么我這么快獲得侯爵身份,也就不是難以理解。
賈森騎士見我這樣說,也是頗為感同身受地說道:“說起來豪門貴族家庭出身,手里擁有無數豐厚的資源,卻沒有任何建樹的年輕人,在格林帝國確實是大有人在,同樣像威爾士王子和墨家大少那樣的將星就算在格林帝國那也是鳳毛麟角一樣的存在,您能憑借北風軍團的助力,在耶羅位面獲得如此成績,已經算是向所有人證明了您的能力……”
“看起來這次耶羅位面戰爭,您一定是收獲不小。”雷茲伯爵對我說。“親王大人在會客廳正等著您和贏黎公主殿下。”
我拉住贏黎的手,對著雷茲伯爵點點頭,邁步向著城堡拱形大門走去,就在快要走進城堡大門的時候,聽見后面雷茲伯爵和一群構裝騎士們在城堡下面的臺階上站成一排,他們將手平放在胸口,整齊的向前跨出一步,單膝跪在城堡的臺階上。
雷茲伯爵挺著胸膛,對贏黎說道:“公主殿下,目前正是南風軍團最為鼎盛的階段,我們目前大概有七十萬戰士鎮守在大海堤上,同時還有五十支構裝騎士團散布在各個位面,我想說的是眼下即便是與娜迦海族開戰,我們南風軍團也會掌握絕對的優勢,請務必不要與娜迦人妥協。”
不遠處南風軍團的旗幟迎風飛揚,騎士們手里的盾牌與長劍在陽光下耀耀生輝。
贏黎低頭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對大家說:“我想那些娜迦人也許有其他的事,他們大概不會是為了送戰書專程跑到帝都來。”
“公主殿下!”騎士們喊道。
這時候贏黎看了我一眼,眼中露出堅定的目光來,對著臺階下面的眾位騎士們說道:“如果他們是過來找我們麻煩的,這次我一定不會妥協!”
同一時刻,城堡的臺階前面響起來整齊的長劍敲擊盾牌的聲音,聲音整齊如一。
這種聲音仿佛就是某種信號,立刻引發整個湖畔莊園與莊園外面騎士們的響應,。
“哐!”
“哐!哐!”
“哐!哐!哐!”
聲音連成一片,就像是敲響了戰鼓。
贏黎眼睛里那些難以抹去的陰霾變得晴朗許多,她顯得比之前多了一些自信,主動拉著我的手向城堡里面走。
沒想到南風軍團的騎士們對于當初那件事居然也是如此的耿耿于懷,雖然當初那件事做出犧牲的僅僅只是贏黎一個人,而且擁有鳳凰血脈的贏黎覺醒了血脈天賦,在烈火中重生,但這并不代表南風軍團的戰士們就接受了這件事,或許這件事一直都是南風軍團騎士們心中的一個枚刺。
“看來……海音絲人還是蠻有血性的嘛!”我走在贏黎的身邊,對她說道。
“吉嘉……”贏黎停下腳步,站在我面前,對我說道。
“嗯?”我也就跟著她停了下來。
贏黎垂下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忽閃著,她對我小聲說道:“其實你不用一直陪著我,我現在已經有勇氣去面對那些迦娜人了。”
我拉著贏黎的手,大步走向城堡的內側回廊,語氣堅定地對她說:“干嘛說這些?我們本來就是一起的,你都已經嫁給了我,以后任何事都不需要單獨面對,因為我們已經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