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還是一個單純的教授時,除了幾個他沒畢業的研究生對他客氣以外,也就是一個普通的醫生加老師,沒啥特別的。如果非要找點特殊,就是所謂在華國最好的大學附屬醫院里,每周有個門診號。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好像厲害的不要不要的,其實也就那樣。他想認識的人不愿意認識他,想認識他的,他有不想認識人家。就連當初研究皮膚異體移植的資金都是求爺爺告奶奶四處化緣一樣,化來的。
當時他都快放棄自己這個科研項目的時候遇上了張凡,張凡的手術就如同驚天一聲春雷一樣,給他干涸的心田里濕潤了起來。不然,他也不會拿著自己的材料滿世界的找人試用。
而且最主要的是現在皮膚異體移植材料已經通過了歐盟的GMP,現在就等張凡帶頭和他自己的團隊合作攻克FDA了。
GMP是啥玩意呢,其實說白了就是華國ISO9000一類的質量認證,當然了這個GMP的含金量還是比較高的,但如果沒有金毛的FDA,這玩意總歸還是欠缺一點意思的。
金毛的FDA,其實就是華國的食藥局。別看這個單位就是個食藥局,可威力不小的,一個藥物的上市,如果沒金毛的FDA發證,就無法進入歐美醫療體系。
GMP可以說是第一關的話,金毛的FDA就是收關BOSS,能不能賺錢,就看打的過這個BOSS不。
老李其實還有另外的選擇,就是換國籍然后當個小透明,把專利賣給金毛的幾大醫藥企業。后面什么事情都不用干,等著分錢就行了。可這家伙金毛的錢照收,可換國籍卻不肯干。用他的話說,老子當年在金毛國住地下室的時候就發過誓,堅決不當金毛人。
所以,這次他來找張凡了,不光他來了,給他套了錢的金毛國企業也派了一些談判專家,中庸大學也派了一些相關的談判專業人士。好像他們深怕老李被張凡騙了一樣。
結果來茶素,人家就不弄什么談判會議,就和老李談感情了。弄的中庸大學和金毛的談判專家心里一個勁的嘀咕:說好的大西北人民淳樸和樸實呢?
就在他們糾結的時候,老陳帶著歐陽找到了這群談判隊伍,干什么?當然是談判了。當老陳把燙傷小孩的情況報告給歐陽后,歐陽就沒想著去走什么綠色通道。
華國的綠色通道,對于傷員對于患者算是相當人性化了。比如車禍后,醫院聯系不到傷員家屬,也找不到肇事者,手術做不做?或者是等到錢來了再做手術?
不會,這種情況下,誰第一個接診的,就變成了患者家屬,簽字手術后,直接就開始手術。這就是綠色通道。當然了手術后,必須還是要找到家屬要錢的。
如果真找不到,那么這就需要醫院通過政府通過民政局報銷了。早幾年,很多小醫院有很多爛賬,就是這種情況,患者家屬找不到,患者治療好了,也不能當犯人關起來,患者下床能跑以后,一溜煙不見了。
醫院就和民政局和政府打嘴仗,富裕一點的城市無所謂,給也就給了,可連政府人員的工資都靠貸款的窮地方,就成了一個老大難,政府怪醫院沒看管好患者,讓患者吃了霸王餐,醫院怪政府沒本事賣地,反正最后就是醫生一邊上班做手術,一邊還要去政府要賬。
這不是笑話,當年這種事情特別多。
后來雖然改革了,可醫院去要錢還是挺費事的,要賬這個事情從古至今的都不容易,茶素醫院的老高現在就是這個角色。
所以,歐陽能在別的地方踅摸就絕對不會去找政府化緣。當聽說孩子這個情況以后,歐陽眼珠子直接就是咕嚕嚕的轉。
“孩子的那個所謂的爸爸套了多少錢。”
“也就三四萬,當時著急搶救,就壓了一點現金。”陳生略帶羞愧的說道,因為門診收費處是他的負責范圍。
“哎,誰能想會這樣呢。現在就是沒人掏錢了是不是?”歐陽對成年人相當的苛刻,不光是醫生還是患者,都很苛刻,人家天性如此。可對于孩子,她絕對是心軟的,估計和她自己沒親生的有關。
“是啊,手術還沒開始,搶救才開始。剛我問了張院了,這個搶救下來,最少得幾十萬,材料是大頭,李教授的材料還沒有量產,都是實驗級別的,價格很貴。藥物實在不行,我們醫院倒也……”
“他讓張凡給小兔子小貓小狗的用了多少材料,還以為我不知道啊,現在遇上了,他怎么也要免費給孩子用!”
歐陽眼睛一豎就開始不講理了。這直接就是赤裸裸的不講理。
“現在不比以前了,以前李教授都是一個人,最多也就帶幾個學生,現在人家都帶談判團隊了。”
陳生好像是感慨,可心里怎么想的誰求知道。
“他就算帶來誰都沒用,走,我親自去會一會。打電話給急診中心,告訴你們張院,放開手了做,孩子是無辜的!”
歐陽現在好像特意的,反正在下屬面前永遠都是你們張院。不像以前,動不動就是張凡,或者翻白眼。
浩浩蕩蕩的,歐陽沒什么談判團隊,可人家本事也不小,帶著一群婦聯的,婦女兒童委員會的,甚至還有食藥局的、工商局的,全是清一色上了年紀的娘子軍。
談判?和老娘談判,老娘是和老李李教授有交情,才沒上真章,你們竟然來談判,懂法嗎,今天讓你們看看,什么叫懂法,老陳要跟著去,歐陽沒讓。
“我去唱白臉,完了你和你們張院去唱紅臉,咱畢竟還是有求于人的,不能做的太過,畢竟我說起來是衛生局的局長,醫院的法人是你們張院不是。
亮亮肌肉,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就行了,你們醫院的人就不用參與了。”
老陳點著頭,一個勁的說還是院長本事大。
這家伙也就生在新中國了,要是擱古代,絕對是個佞臣。
一群娘子軍,還專門是研究政策的娘子軍,別看體制內好像女性比較弱勢,那是因為大環境如此,要光談對于政策的研讀,女性未必差與男性,而且還是一群在體制內浸泡了半輩子的老太太,威力絕對不小。
效果很明顯,和老李合作的史賽克公司不光全力負責孩子的救治,連孩子以后的治療費他們都負責到底。不光如此,他們公司還準備給茶素醫院捐獻一點設備和醫療器械,專門用來兒童疾病方面。
這也就是歐陽了,要是讓主管衛生的領導來,估計茶素這邊還要掏錢。人和人就是不一樣的。
當時談判的情況怎么樣,反正是歐陽笑的就如茶素的喇叭花,而老李的團隊如同踩蛋失敗的大公雞一樣,垂頭喪氣的。
具體情況怎么樣,雙方都沒說,不過據醫務處端茶倒水的小陳干事說,剛開始的雙方火藥味很濃,唇槍舌劍的,法規、條例滿天飛,中間進去倒水的時候,好像大家開始心平氣和了,到最后,聽說歐陽院長還免去了人家在茶素做實驗的費用!
后來張凡聽說后,搖頭苦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這老太太在這方面太好使了。
不提歐陽這邊,當老陳告訴急診中心放開手做的時候,張凡以為老陳開了綠色通道。
“內平衡算是穩定了,血壓、心率都算勉強控制了,要盡快手術,不然越拖感染越嚴重。”
任麗眼睛紅紅的對張凡說道。
“嗯,現在就準備手術。”
張凡點了點頭。
雖然說是張凡主導搶救,其實內科平衡主要還是任麗和兒科主任在做,張凡就居中指揮了。
外科講究干凈利索,而內科講究一個黏糊糊的平衡,說實話,看起來好像外科難入門,內科容易入門,初中畢業就能干,可稍微難一點的時候,就不是這個說法了。
就比如其他什么都不用管,就一個人體酸堿平衡,都能讓人頭大。所以內科醫生講究的是一個熬,熬干自己熬出一個經驗,熬出自己的一套治療方法。
總體來說,內外科其實都不好干,都是易學難精通的玩意。
就張凡目前的水平,說實話,外科還稱不上大拿,因為他現在還沒有從手術匠的范疇內走出來,如果說內科,他的水平,目前也就處理個一般疾病。
所以沒有掛的醫生,執業生涯就如同做上了拖拉機一樣,永遠都是顛簸忐忑中度過的。
而張凡也就是走的快一點而已,就算這樣,他的路還很長遠。
手術室里,小小的患者,躺在手術床上,用剛剛睜開沒多久的眼睛,衰弱的看著一群陌生的大人們,他好像也知道,這些人是在搶救他,不鬧,不哭,就如一個沒有了媽媽的小貓咪一樣,膽怯的蜷縮在手術臺上。
“李教授,材料準備好了沒有?”
手術臺前,張凡的話語權就不一樣了。如果說搶救的時候,他還要和別人商量,在這里,他就是一言定生死的王者。
“準備好了。張院,湘南的王教授想主刀。”老李還沒說話,和老李一起來的中庸大學的一位插了句嘴。
老李臉色都變了。當初帶這幫人來是學習技術來的,沒想到半路殺出個主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