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車在過道里被醫生們推的如同小飛機一樣。醫院的東西如果質量不好,都用不了幾天。比如這個移動病床,幾千塊錢的和幾萬塊錢的好像功能都差不多。
可這玩意平時看不出來,到了關鍵時刻就不一樣了。早先的時候,不知道是政府打的招呼還是主管后勤的院長睡了人家業務員,茶素醫院偷偷進了一批好像是江浙一帶生產的高仿移動病床。
這種病床靜靜的放在那里和史賽克的一模一樣,甚至顏色比史賽克的還好看,就像是人家的良心制作一樣,價格連史賽克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結果,一次一個三百多斤胖子,因為腦溢血五六個護士推著他朝手術室送,不知道是患者太胖,還是護士們腳底下速度太快,移動病床的萬象轱轆當時就折在了樓道里,想一下,特么的當床折了轱轆,竟然有點將軍馬失前蹄跪在陣前的感覺。
胖子當時差一點點就被摔了下來,從那以后,茶素醫院的護士們再也不敢用,也不會去用那一批移動病床,太雞兒開玩笑了,當時要是把患者摔在地上,真的就是泥巴落褲襠,說都說不成,妥妥的一個醫療事故,跑都跑不掉。
張凡和幾個護士推著臉色蒼白的姑娘朝著手術跑。病床上的姑娘臉上沒有一絲絲的血色。如果不是還有點痛苦表情,真的就如同是死了沒埋的一樣。
哪里有什么年輕人的朝氣。真的,當青春耗費在所謂的時髦或者什么上的時候,現在感覺無所謂,或許還沾沾自喜,不用多久,五年以后,她絕對會后悔。當遇上真正心愛的男人,結果撩起衣服肚皮上的瘢痕都沒辦法解釋。
這種手術正兒八經的是急診手術。每慢幾秒,搶救的時候難度就提高幾個梯度,每晚幾分鐘,患者需要輸入的鮮血就要多幾百,不管是醫生們的飛奔也好,還是提高速度也罷,其實目的只有一個救人。
這時候的醫生,是最沒私心的。他不會操心患者到底是怎么一個人,也不關心這姑娘未婚還是已婚,絕對也沒有新聞采訪里,記者問醫生,當時是不是如何如何的高尚,這時候的醫生腦子里全是空白。脫了白大褂,其實醫生也是普通人,最多就是工作略微有點特殊罷了。
但是,這種手術說實話不好搶救。如果神經是人體的電路,血管是人體管道的話,這些空腔臟器就是人體內部的電器。
修個電腦都要把電腦拆開了才知道哪里是壞的,而人體臟器大出血,其實道理一樣。
比如這種異位妊娠的,如果破了以后,醫生只是知道管子破了,可在哪里破,醫生只能判斷個大概。
進了手術室,呂淑顏帶著婦科的小胖姑娘已經待命了。打鐵還需自身硬,這句話在醫院體現的淋漓盡致。真的,也不知道這話是誰總結的,估計絕對能當個高級顧問。
呂淑顏是婦科第一個碩士生,當初來醫院的時候,科里的醫生面子上雖然都很客氣,左一個呂碩士,右一個呂老師,可大家心里都不當一回事,特別是碩士到醫院后,醫院給了一套安家房還有十萬元的安家費,這就讓早些年的一些本科主治肚子里面開鍋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特別是在文化人的圈子里面,格外的事情多。特別是呂淑顏當初對張凡有那么一絲絲意思后,更是讓好些人說了不少閑話。
呂淑顏也是個人物,她沒有靠攏這群人,也沒自怨自艾,而是咬著牙的去努力。一年的時間,吃住在科室,可以說姑娘是真的為了一口氣而拼搏。
男友可以分手,暗戀的人可以和別人結婚,只有流過汗水的時間不會辜負你,當然了,三伏天大太陽曬出來的是不算數的。
一年時間,本就學歷高的呂淑顏徹底在婦科站住了腳,婦科女醫生多,可這些女醫生不全都是未來的居委會大媽,還有好很多技術大拿,比如婦科的幾個主任,這些人都是下苦熬出來的。
當呂淑顏的努力被主任們看在眼里以后,呂淑顏被主任們心疼起來,首先婦產科的大主任親自帶組呂淑顏。然后,當張凡開始住院總評選后,呂淑顏成了婦產科的住院總。
技術肉眼可見的飛速成長,如果說心內科的那朵是心內科的坐館紅棍,那么馬逸晨就是肝膽科的新一代紅棍,而骨科則是王亞男和許仙是頭牌。泌尿科現在被李雄推出來是何心怡
到了婦產科,現在主打的新一代就是呂淑顏。所以在醫院里,單身旺是惹不起的。原來心里不怎么瞧的上呂淑顏的一群主治現在沒話說了。人家一年吃喝在醫院,這種努力,聽一聽都讓人害怕。
這些年輕人在醫院里,都是大魔王的存在。
所以,現在婦科的很多事情都是呂淑顏說了算。當然了,很多急診手術也是呂淑婭來上的。
當張凡讓婦科做好準備的時候,呂淑婭帶著她們組的幾個住院醫第一時間趕到了手術室。
“什么情況。”呂淑顏問向了剛換好衣服的張凡。
“異位妊娠后出血,休克狀態,血壓測不出來,現在必須手術。”張凡一邊帶口罩帽子,一邊給呂淑顏交代病情。
如果說張凡對上賈蘇越的時候,張凡可以對著賈蘇越翻白眼,可對上呂淑顏的時候,張凡明明沒什么愧疚的,可好像就是干了什么拋棄移情別戀的事情。
現在的張凡終于能理解為什么泌尿科的李主任在歐陽面前低聲下氣的了。別看著女性在男性面前好像是弱勢,可一旦這個男人講道德講理性的時候,男人其實是弱勢群體。
“你也要上?”呂淑顏轉身走的時候問了一句。
“嗯,我是首診,我也上手術!”張凡想說個上,可覺得好像不太對。
呂淑顏對張凡現在的感覺就是,牛逼什么啊,老娘現在也很厲害。
消毒鋪巾速度很快。手術醫生們來不及刷手了,因為患者不給醫生們刷手的時間。常規的刷手,三段三遍十分那種,根本來不及。直接就是把兩條胳膊放進消毒劑里面浸泡。
外科醫生的雙手,特別是上了年紀的外科醫生,他們的雙手就好像樹杈子,因為常年頻繁的刷手,手部都被脫了脂,就像薛飛晚上摸他老婆的時候,不再手上抹點凡士林,她老婆都不讓薛飛上手。
用他老婆的話就是,你摸完我肉疼。
兩個桶,就像夏天買啤酒的那種高高的玻璃瓶子一樣,瘦瘦的,張凡和呂淑婭排著一對彎著腰,雙手浸泡在桶里面,微微刺鼻的消毒液,張凡頭扭在左邊,呂淑顏扭在右邊。
像是仇人一樣。
泡了手,如同胳膊肘子被鹵了一遍一樣,微微的帶著一絲絲的化學藥劑的氣味。這種手術,簡略的說,就是豁開肚子,然后把破裂的血管縫合上,如果沒辦法縫合,只能把破裂處的卵巢和輸卵管給切了。
“刀!”
“給我!”
兩人同時要刀。器械小護士拿著刀,楞了一下,她不知道該給誰。張凡也沒墨跡,“給呂主任!”
這話說的這是咬牙切齒,術前那一點點的內疚全都沒了。
呂淑顏根本沒客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接過刀,張凡嘴里的呂主任快速的開腹,張凡是一助。兩人多次配合過,很是默契,也知道怎樣才能讓對方更舒服。
雪白的紗布一塊塊的沾染上了血液。
當打開腹腔后,凝結的血塊和未凝結的血液占滿了整個腹腔,吸引器就如同喝紅棗奶茶一樣,不停的吸取著腹腔中的血液。
“快,找出血點。”張凡有點著急了。
如果說,外傷之類的出血是明顯的話,這種腹腔臟器的出血就是隱蔽的。因為外傷出血,哪里出血肉眼一下就看到了,而腹腔臟器的出血,醫生未必第一時間能找到。
“張院,快止血,不然要心衰了。”麻醉師在一邊也著急了。
女性的生殖系統到底是怎么樣的呢,其實和掛在十字架上的哪個著名人士的樣子差不多。
身體是子宮,兩個胳膊是輸卵管,兩個手就是卵巢。
當金子進入后,幾億的金子就和部隊一樣,先是在身體里存留一部分,這部分的金子是具有殺滅作用的,可以殺滅其他異體的金子,也就是說,這些金子是帶著炸彈的,他們進來的這幾天當中,如果還有其他人的金子進入,這些在身體中的金子就會如同阻擊部隊一樣,和后來者打架。
所以,這就是先下手為強,以逸待勞。其實遠古時期的人類繁殖,就是一部活生生的孫子兵法。
而最有活力的一部分就從身體一直走到了兩個胳膊然后到達手部,如果能得到卵子的話,他們就在手部這里結婚了。當然了,這不是開車。
可很多時候,有些金子活力不夠,它游啊游的,實在游不動了,只能在胳膊這里停留了,卵子很著急,特么老娘等了好久,你都不來,哪老娘過去找你。
然后他們在胳膊這里結婚了。
可胳膊太細啊,等金子和卵子慢慢變大以后,這地方就不夠住了,然后胳膊這地方就被撐破了。
或者說,女性發育的不好,比如年紀太小,從身體到手部的路不好走,金子過不去。
所,從身體到胳膊,這些地方都是異位妊娠后可能出血的地方。可以想象的到,醫生打開腹部的時候,未必能第一時間找到出血點。
呂淑顏還要尋找出血點的時候,張凡一把塞進了血窩子,然后也沒說話,直接一把抓住了一個器官。
呂淑顏剛要說話的時候,麻醉醫生說話了:“血壓起來了!”
什么是經驗,就是熟門熟路,這就是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