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從口出,病從口入。這話也不知道是那個年代的老祖宗說出來,這位肯定是經歷了很多,且一定是個好吃的。
醫療上對于一些中毒的處理,很粗暴。如果發現的早,送往醫院及時,毒物大部分還在胃部的時候,一般情況就是催吐,洗胃,甚至是昏迷的患者也無法逃離這個操作。
這個操作,說真心話,和殺豬沒啥區別。
手掌寬的縛帶,把人捆的死死的,甚至連嘴里都塞進了口撐,然后粗粗的管子直接塞進去。
這個玩意比胃鏡可粗了很多,一頓肥皂水,一頓碳酸氫鈉溶液、一頓高錳酸鉀溶液強行灌入體內,一邊洗胃機如同灌鴨子一樣朝著人體內部灌注,另一外,護士還會按在你的胃部,如同輸錢的麻友一樣,撒氣一樣大力氣的揉搓著你的胃部。
這個操作還不是一次,而是反復多次,直至胃部的液體變為清亮。
或許這種操作對于行外人來說很陌生,這玩意可以類比清洗一個細口玻璃瓶子的操作,灌進去清水,然后使勁的晃動,反復多次,直至玻璃瓶看起來趕緊一樣。
說個大實話,經歷過這種操作的患者,甚至能讓信神的變成無神論,讓無神論變成需要一個胡大來超度。
如果是自殺的患者,這輩子都不會再選擇用藥物來自殺了。
因為太痛苦了。什么痛哭流涕,什么生不如死。這些個夸張的詞語放在急診搶救室的洗胃催吐中心,都有一種無力感。
在一些侵入治療的科室,會竭盡所能的減少患者的痛苦,比如胃鏡室,從早些年,粗的讓一看就害怕的管道,變成了現在無痛的甚至膠囊的。
可急診搶救室的這種儀器,幾乎沒啥變化,因為要速度,就只能放棄其他一些讓人舒服的東西了。
而一旦有些毒物入血以后,麻煩來了!
當腎臟,肝臟無法分解,出現衰竭的時候,只能透析。
透析是什么,用度娘的說法,還是有點讓人難以理解,其實簡單的說,就是用篩子把血液內部的有害物質篩出。
但,這玩意并不是萬能的,而且禁忌癥很多。
華國的中毒事件中,有個分級標準,分為一般(iv)、較大(iii)、重大(ii)和特別重大(i)。
而幼兒園、學校、建筑工地一次出現人數超過五人,低于一百人,未出現死亡則是較大級別,一旦出現死亡則是重大。對應的處理等級則是,一般情況是對應的醫院,較大直接就是當地所在政府的上級機構。
比如區里發生了,主要處理直接就是市里。而重大中毒事件,直接就超越省級,直接到中央處理了。
茶素幼兒園的這起中毒事件現在已經是茶素政府處理了,一旦出現死亡,則直接變成邊疆省負責。
華國對于中毒事件的把控越來越嚴格,早些年就和對于傳染病一樣,不太懂,現在越來越嚴格。
急診中心的徐陽心里的壓力,只有他自己清楚。現在每一個口頭醫囑,每一個操作,都是在走鋼絲線。
一個不慎,或許就是一條幼小的人命。
在首都的時候,他就是干活的,并不是大腦,就算遇上再重大的事故,他都不會有多大的壓力。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淡藍色的搶救服下,是一股股的冷汗。
是個醫生,都期望著有一天,自己成為一個急救戰役的總指揮。但,當真的這一天來臨的時候,他們才真的懂得上級醫生為啥那么暴躁,為啥那么可惡。
因為壓力太大了。
他們的手里握的是一個一個鮮活的生命。
現代醫療越來越注重培訓,這就是為了讓他們能更加有把握的去搶救別人的生命,但說句大實話,一個頂尖的醫生不光是用錢堆出來的,還是用人命填出來的。
有些經驗絕對是無法是培訓言傳身教能掌握的,就如同一個老司機一樣,生死一線的時候,下意識的一個方向盤的偏斜,就能救人或者自救。這種經驗是能教出來的嗎?
而徐陽,現在是大腦了,而且還是一次就要負責六個中毒幼兒中毒患者的搶救大腦,真的,這個壓力太大了。
他原本想是來茶素后,終于可以按部就班從一個患者主要負責人,然后慢慢提升成一場大型搶救的負責人。
但意外總是比以后來的更快一點,沒時間按部就班了,直接就成了一個大型搶救的負責人了。
醫療就是這樣,它不會和你商量,甚至不會給你太多去感悟的機會。
徐陽的技術夠不夠,夠了,就目前來說,他在毒理學方面已經沒人可以給他教什么了,但他缺乏的就是一個承受力和心態。
“各個小組匯總尿液量!”
張凡能聽出徐陽聲音中的顫抖,現在沒有辦法了,就算他抖動的和瘟雞一樣,也要讓他上,毒理學他是最好的,甚至茶素醫院以前都沒有這個學科的人,更不要說是帶頭人。
護士們第一時間,看向了尿袋。
1號床200ml……五號床1000ml!幾個小組的負責護士,依次匯報尿液數量,
六號床未見尿液,護士一邊匯報,一邊直接掀開被單,盯著六號床幼小的肉豆丁,捏了捏輸尿管,甚至期望輸尿管是堵塞的,甚至期盼著捏一捏管道后,小豆丁能歡快的排出尿液來。
但,沒有歡快,甚至連一滴尿液都沒有流出。
徐陽咬了咬牙,六號床的小孩子年紀最小,或許吃的不是最多,可這個玩意一旦超過藥物安全窗口以后,拼的就是代償能力了。
“我需要兒科醫生判定,現在必須保證幼兒的腎臟功能的衰竭的速度!”徐陽發出了命令。
廖院士直接站了出來,“多巴胺40mg加入5的葡萄糖,1520滴/分,呋塞米100mg靜推……”
聽著廖院士猛藥如虎的用法,張凡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雖然兒科不行,但也知道這種用藥太過兇猛了,直接就是踩著藥物安全的紅線游走的,走好了是牛逼,走不好尼瑪就是殺人了。
真的,不光張凡皺眉頭,甚至內科醫生都在皺眉頭。
但,廖院士二次確定后,直接在護士的搶救記錄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就表示,這個醫囑,他負責到底。
剛處理完腎功能,麻醉科的主任大聲的呼喊,“房顫出現,心律失常出現。”
任書籍直接帶著那朵和徐陽開始處理心臟。
一個科室一個科室,輪換著如同堵水壩一樣,徐陽一邊綜合考慮一邊還要隨著病情隨時調整處置方案。
他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緊張過。
觀察室內,不光有記者,還有大批來參與會議的外地醫生。
“有效!速度和處置方式太精準了。茶素醫院的急診中心還是牛啊。”
“是啊,愁一愁,這里面幾個院士,怎么能不牛。他們的隊伍建設太好了,我們醫院是三級,他們醫院是四級,主任上面還有院士。這位搶救主要負責人水平也很高,好像對毒理認識的特別清晰。
每一步都是正確的處置方式,太厲害了,也不知道茶素醫院怎么培養的,毒理帶頭人,我們醫院都沒有。”
“哪是我們中庸的,哪是我們中庸的!”不過這話沒有說出來,中庸來參會醫生心里大聲的吶喊。
“三床四床患者目前各項指標平穩,腎功明顯好轉!”
徐陽聽著匯報,心里算是稍微平穩了一點,這一次的搶救,可以說是他從業以來壓力最大的一次,但這一次也算是一次升華。
“一床也開始好轉。”
隨著處理,患兒一個一個的開始好轉了,觀察室內,央媽的記者直接詢問自己的上級領導,“可以實況轉播嗎?”
領導掛了電話,開始和邊疆溝通。
說真心話,茶素主管衛生的領導這個時候,恨不得沒人知道。
可有的報紙已經發出去了,網絡上現在很多人都在關注。
說什么的都有。
這種情況,最好的方式就是放開了讓大家看。
但,華國從來沒有進行過搶救的實況轉播。
終于,因為患兒的好轉,領導還是同意了轉播。
然后,央媽13臺停止了其他新聞的播報,直接強勢插入了茶素搶救的實況。
“各位觀眾……”
人家還是有本事的,事件的發生,然后從患兒進醫院,全部放了出來。
外行的人看的就是一個熱鬧,“天啊,六個孩子。希望他們能平安。”
而內行的人看的是門道,“我去,茶素醫院這么牛逼,你看,他們配合的太好了,銜接幾乎沒有停頓。”
“我去,這尼瑪是誰啊,一個人指揮著六個院士,這是么年輕,四十歲有沒有啊,這一仗下來,這小子牛了。”
“天啊,張凡都要聽人家的!”
更內行的人直接就是:“茶素醫院的團隊,這尼瑪奢侈,這才是醫院啊,這才是頂級醫院啊!”
中庸的老大看著上個月還是自己家小醫生的徐陽,心里有一種酸酸的感覺。這尼瑪怎么以前不顯山不漏水的人,去了茶素就能當一把好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