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這種地方,和以前的工廠類似。
不光要懂行政,還要懂專業。尤其是在專業方面,猛然插入,你要是不能碾壓對方,后果是真的很麻煩。
“老陳,組織后勤的人把醫院打掃一下,上級要來視察。”
“院長,只是簡單的打掃嗎,不弄一點……”說著話,老陳還比劃上了,兩個手搖一搖。
“行了,低調的,別弄的遮天蔽日的,影響不好。”
老陳的意思就是掛一些喜慶的條幅啊,讓人列隊之類的。
張凡給拒絕了。當然了,等張凡走了,老陳略微思考了一下。
讓年輕護士穿著絲襪短裙的列隊歡迎,張凡是堅決反對的。但咱們也不能不體現出重視來,領導不參與的會議都是不嚴肅的,多少咱也要有點動作。
條幅掛了起來,幾個后勤的科長,幾個器械科的,網絡辦之類的都給通知了下去,“領導重視你們,上級要來了,點名讓你們參加迎接。
注意,這個消息只能你們自己知道,誰傳出去,別怪我老陳不講道理啊。”
幾個人,得意了!
自從張黑子上臺后,雖然好像醫院越來越強了,但他們在醫院的地位沒有以前那么高了。
以前的時候,但凡是后勤的,但凡是行政的,醫生護士見到都得客氣的喊一句領導。
獎金也不少拿。
但現在收入是提高了,畢竟醫院基本獎金比以前明顯高了不少。
可地位明顯就不行了。而且,最嚴重的是,張黑子不給編制,現在后勤的人還有行政的同志們,拿的都是市編制。
而人家臨床拿的是省編制。
所以老陳這樣一說,幾個人都差點哭了。張院終于看到我們的努力了!
老陳這種人,說實話滿身的窟窿都是心眼子,但他輕易不會用,展現的都是美好近人的一面。
這也是張凡能用他的最大原因之一,他和老高比,誰更高尚不好說,但誰更適應這個職場,不言而喻的。
清晨,領導的車隊浩浩蕩蕩的駛入了茶素醫院。
他們不像是張黑子,怕飛機怕的都尿血了。
“不對啊,不是說領導視察嗎?就是整個班子過來,也不用這么多的車啊!”
張凡看著車隊,納悶了。
老陳也是一頭的問號,至于其他人,或許閆曉玉會略微考慮一下,其他幾個領導腦子里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愛來幾個來幾個。
比如李存厚,他直接就沒來!你拿人家怎么辦?
等車隊停好,領導下車后,張凡才明白,今天這個不考察調研,這是帶著人來算賬了。
領導后面跟著醫保的,銀行的,還有國內藥企的,這些家伙是準備來個借東風啊。
自家的底褲自家清楚。
張凡微微想了想,就給老陳說了一句:“你等會和茶素的交涉一下,這么多人,咱沒這個接待能力啊。
后面讓他們來安排!”
老陳一瞅,自家的這個院長飯都不準備管了。
“辛苦了,這么冷的天,還讓你們列隊,下次不許了,只要你干好工作,我就很滿足了。
醫院這邊交給你們,我也放心。”
領導看著滿眼的條幅,這都是老陳帶人從倉庫里翻出來修改的,以前有個愛顯擺的,這種東西多的很。
列隊的人不少,領導一個一個的握手,一般情況張凡是要做介紹的。
可這個情況,咋介紹?
“天氣太冷了,領導咱們先進去。您的工作太重要了,我真的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張凡的意思就是你要是凍感冒了,我可不背鍋。意思是這個意思,但這話這么一說,領導高興了!
“你這么大的專家,我要是還擔心,這就是我對同志們的不信任。”
一個一個的握手,“辛苦了!辛苦了!”
張凡站在一邊一臉焦急的樣子,也就沒做什么介紹了。
進了行政樓的會議室,茶素地區如果說哪個單位供暖最早,當然是茶素醫院了。
雖然已經供暖,可會議室的溫度不怎么樣。
因為樓太破了,墻皮外面保溫層都沒有。夏天熱,冬天冷,時不時的還漏水。
對于這個事情,領導楞是忍著一句話都沒說,他真的怕說一句,又要給人留下一棟樓。
“首先我代表醫院,代表一線的同志們熱烈歡迎各位領導的到來,領導們能從百忙之中抽出寶貴的時間,對我們醫院進行視察,這是對我們的重視,也是對我們的鞭策,更是對我們的鼓勵。
我們……”
“行了,不說套話了,雖然我們來的次數比較少,但我們對于醫院的重視程度,你作為院長是清楚的!”
領導打斷了張凡吭吭哧哧的讀稿動作,估計稿子張黑子也是第一次見,讀都讀不通順。
張凡嘿嘿笑了笑,“對,領導對我們是最重視的,我可以雙手贊成,但下面的同志不知道啊。
領導一年都不來一次,下面的同志們都以為我們是被流放的,哎!我也難啊!”
放下稿子,張凡利索多了,來都來了,你不留下點東西?
我才不管你今天帶的是誰,反正不留下點東西,你都不好出這個門。
領導指著張黑子,“你們瞅一瞅,你們瞅一瞅,這是怪我們來的少了。行,這個批評我接受,你也別給我在這里拉扯了。
冬季到了,眼看著天冷了,我給你們醫院帶了三臺手術車,然后給一線的同志們帶了羽絨服,這個可以了吧?這個夠重視了吧,全邊疆,除了新建醫院,就你們有。”
說完,也不理張凡要說話的樣子,直接又說道:“咱們先說說醫院的問題吧。”
好處給了,雖然不多,但也是個意思,誰家領導視察就必須要給下級單位帶福利?
當然了,對于張黑子,給好處不行,還要捏著他的尾巴。
不然,他根本不會好好聽話的。
“張凡同志,人家都告到我們的辦公室了,這個問題你知道不知道?”
張凡搖了搖頭,“犯錯肯定有,但我們還沒有犯錯犯到讓人到鳥市告狀的,就算有也是誣告,我們是不認可的!”
“來,讓藥企的同志們說一說他們的委屈!”
領導一瞅張黑子,就知道張黑子開始裝糊涂了,手一揮,讓幾個藥企的人輪流開始發言。
“張院長啊,我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別看有鳥市的撐腰,可他們語氣是軟弱無奈的。
本來他們沒想著來,可不成想被鳥市這邊強拉著來做主,他們真的不想讓鳥市做主。
“我們公司和茶素醫院合作以來,是具有精誠合作,誠信……”
“行了,直接說問題,不是讓你來給茶素醫院發獎狀的,該有的缺點就說出來,該有的錯誤就指出來。
我們這是保護醫院,我們這是愛護醫院,我們這是為了醫院更好的發展,才進行批評的。
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干工作的樣子嗎?”鳥市這邊的臉黑了。
藥企的老總看了看領導,又偷偷的看了看張凡,意思是,你看好了,可不是我要說的,這是人家讓我說的。
“這幾年,茶素醫院回款周期從三個月到半年,現在直接變成了一年。目前我們幾家公司總共被壓貨款一年周期的,已有二十多億了。
雖然我們也知道醫院回款有周期,也理解醫院的難處,也明白……”
眼看氣勢越來越低,領導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張凡同志,這個壓款有壓一年的嗎?
這是什么情況,難道茶素醫院藥款都無法……”
張凡嘀咕了一句:“這是商業行為!”意思就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和你有啥關系。
說完,張凡趕緊轉頭看了一眼閆曉玉。
閆曉玉的臉都白了!
張凡一看,大概就知道了,估計這個娘們又被茶素的哪個銀行給洗腦了。
但,這個事情,張凡不能推給閆曉玉。雖然張凡不懂金融,但吃利息的事情他是清楚的。
二十多個億這要是輪轉著長期存在銀行,利息估計會不少。
這是業內的一個常態,很多人都知道壓貨款,什么大超市欺壓供應商之類的。其實這些放在醫院面前,都尼瑪是好人。
真正壓款最厲害的,是醫院。
按照華國調查,醫院壓貨款平均好像是六個月還是五個月,反正大概在半年這樣的,大家可看好了,這是平均的。
醫藥行業里,有個說法,據說壓的最狠的是五年多!
別說一般小藥企了,國投的藥企怎么樣,也是被壓,當年不是有個笑話嗎,人家國投的藥企把西華給告了!說是不按時結算。
最后好像是罰酒一杯就結束了。
這玩意怎么說呢,在醫療市場上,醫院的壟斷不亞于兩桶油。
張凡一瞅閆曉玉,一邊按了按閆曉玉的胳膊,然后就開始了胡扯:“這也不是我們的錯啊。
我們也實在難啊,眼看著冬天來了,邊疆給我們的財政是6,就這個6,都好幾年沒有到賬了。
這個……”
“嗯,這個事情,張凡同志,你要秉承商業誠信,不能讓人家企業難做,大家都不容易,你們……”
鳥市這邊立刻不讓張黑子說了,尼瑪我是來捏你尾巴的,不是來給你變著法送錢的。
按照現在茶素醫院的這個體諒,鳥市按照以前的那種財政補貼,真尼瑪補貼不起啊。
第一輪,張凡沒贏,鳥市也沒輸。
這情況一看,銀行和醫保這邊的人,已經偃旗息鼓了。
這還談什么,哎!張黑子怎么就這么難纏啊。
來的路上,大家都想好了,到時候能拿到多少多少的。
結果,開門對狙,沒想到打成平局了,這一下,就沒他們什么事情了。
果不其然,領導講了幾句話,表揚了參會人員以后,直接就帶著茶素醫院的領導班子還有茶素地區的幾個同志去開小會去了。
“是不是因為太冷了,他們換地方了啊!”銀行的人嘴里都發苦了,他們恨不得說一句,我們出錢給你蓋樓,你別拋下我們不理啊!
小會議室里,張凡就客氣很多了,一臉的無辜。
這是學任總的,可惜他學的不像,領導進門就開始批評。
什么沒有組織紀律了,沒有好好在當校學習了,你的優秀學員是混來的之類出氣的話語。
張凡不停的點頭,對對對!你話多你說的都對。
領導略微找回了一點場子后,就和張凡他們開始進入了正題。
油城醫院為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