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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夜特別的黑。
幽暗的森林中尤其如此,伸手不見五指,越往里走,越是接近黑暗的深處。
陳鏡安記得過去林子里沒有這么黑的,各種會發光的蟲子,天上的月亮,星光,總會給黑暗帶來一些點綴。
可現在,森林中聽不到一點蟲鳴鳥叫,也見不到一絲光亮,他已經走了好幾個小時,也不知道在朝著什么地方走去。
他看不見眼前的路,全憑感覺在朝前走,腦子里有一個東西在指引著他,避開一路上的巨木、碎石、陷坑和崎嶇,朝著一個地方不停的走去。
到底是哪兒?陳鏡安覺得,自己在接近一個隱藏在記憶中很久很久的秘密,再往前邁一步,再伸一下手,就要碰到了。
腦海中的那個聲音沉默了,不說話了,陳鏡安孤獨的穿行在這寂寥的黑暗森林中。
突然,他看到了光,一點綠色的,晶瑩的光,就在不遠處的黑暗中。仿佛一顆翡翠,鑲嵌在夜幕中,讓他分不清這是一個蟲子,還是天上的星星。
“到了。”
腦海里的聲音道,原來“他”還存在著,沒有死去。
“呵,我不會死,我說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陳鏡安沒有說話,朝前走了幾步,這黑暗中突如其來的光芒,讓他有些麻木的精神活泛了一些。
他從口袋里掏出錄音筆,“啪嗒”打開,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我腦子里的聲音說,我會去新世界。到底什么是新世界?剛剛我不是很清楚,但現在,我覺得可能要知曉答案。我的心里有一種難以描摹的感覺,我現在很想聽音樂,如果有的話,我會德沃夏克的e小調第九交響曲……”
說完,陳鏡安關掉了錄音筆,將錄音筆扔在了地上。
“e小調第九交響曲嗎?來自新世界……我倒是覺得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這首曲子,更加適合呢。”腦海里的聲音說道。
陳鏡安沒有說話,朝著那個亮點走去,那個亮點越來越大,光芒越來越盛,眼前的很多東西都清晰了起來。
四周依舊是茂密的樹林,但這些樹木上,掛著一個個的蜂巢,他們有的如籃球大,有的甚至像一個衣柜那么大。
嗡嗡嗡的聲音立刻充斥了陳鏡安的耳畔,一團團黑色的影子從這些蜂巢中鉆了出來,圍繞在陳鏡安周圍。
陳鏡安感覺到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熾熱起來,是馬蜂,馬蜂翅膀震動散發出的熱量,天知道這里有多少馬蜂。
但這些馬蜂并沒有攻擊陳鏡安,而是在他的周圍飛來飛去,似乎在給他保駕護航。
陳鏡安渾不在意,一直往前走著,光點越來越大,已經像是一個光圈,路邊依舊是一個個的蜂巢,天知道這里究竟有多少馬蜂。
在蜂巢下,他看到很多動物的尸體,猴子,豹子,兔子,野豬,很多只剩下皮囊。
還有一個人,一具干尸,赤身露體,陳鏡安瞥了他一眼,黑暗中看不太清模樣,不知是不是那個馬劍。
陳鏡安沒有停留,不停朝著那個光點走去,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
這一走,又走了一個多小時,那個光點在不斷變大,可望山跑死馬,竟怎么都到不了。
他的心中不禁有些急躁,他加快了腳步,最后開始跑了起來。
他一邊跑,一邊揮舞著右臂,把擋在自己跟前的枝杈、樹木統統清理開,越來越近了。
“停下!”腦海中的聲音突然猛喝一聲。
陳鏡安一下子停了下來,并不是因為腦海里的聲音,而是他看到了三個人。
他們站在不遠處,森林的一片空地上,一個穿著綠色的裙子,一個穿著西褲和襯衫。
陳鏡安認出來了,是劉曉琳和秦剛!他們果然到這里來了!
而在他們背后,還站著一個人,好像是個女孩兒,她個子不高,躲在兩人背后,看不真切。
陳鏡安緊緊握住了右拳,他毫不懷疑自己的拳頭可以打碎一個人。
但是他沒有,那個個子不高的女孩從兩人中間走出,朝著陳鏡安走過來。
這是一個小姑娘,約莫七八歲,留著長長的頭發,又黑又密,幾乎要披到地上,好像從出生起就沒有剪過頭發的樣子。
陳鏡安看著她,透過微弱的光,覺得她的臉很熟悉,但他不記得自己認識這個年紀的小姑娘。
就算認識,又怎么會在這個地方。
可她到底是誰?
她走到了陳鏡安跟前,伸出白白的小手,握住了陳鏡安緊握的拳頭。
陳鏡安竟不自覺的將拳頭松開了,他看著眼前這個潔白稚嫩的童顏,心中好像有什么被打開了,被擊中了。
“你…你是漫真。”
陳鏡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小姑娘和薛漫真小時候照片上一模一樣!
可是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陳鏡安覺得腦子里天旋地轉,薛漫真明明死了,就算沒死,今年她也和自己一樣,30歲了。
這個小姑娘不過七八歲……為什么……
“和我走吧。”小姑娘開口道。
說著,拉著陳鏡安朝前走去,朝著那個光點,那個叫新世界的地方走去。
清晨,宏利縣人民公園,一片狼藉。
警車、救護車、武裝車輛將這里團團圍住,一具具蒙著白布的尸體從里面被抬出來。
郝隊長聽聞消息,從雄敢連夜趕了回來,可問了一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宏利大酒店發生了命案,之前河灘命案的嫌疑人韓虎殺死了自己的朋友和情人。
接著,在圍捕過程中,刑警隊和武警支隊全軍覆沒,一個不留。副隊長胡安平也不例外。
后來,七八輛黑色的武裝車輛接管了這里,將尸體全都收走,沒有給警察留下任何事件線索。
看著怪事接連發生,自己的兄弟一夜喪命,郝隊長陷入了狂亂,他想找陳鏡安,發現陳鏡安早聯系不上,他又找那兩個從柳京來的警察,遲亮和曹金玨。
從曹金玨那兒郝元朗得到的答復是:“無可奉告,不要追查,好好生活下去。”
接著,曹金玨和遲亮就乘車離開了宏利,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要趕回柳京。
路上,遲亮問曹金玨:“曹隊,昨天晚上你和那個黑牙進了人民公園,后來到底怎么了?怎么他們倆都沒出來?直接處理掉了?”
曹金玨瞇了瞇眼,道:“組織上的秘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就當直接處理掉了吧。”
遲亮沒有再多問,能回柳京就不錯了,管那么多干嘛呢,這地方他一天不想多待。
下午,他們已經搭上了回柳京的高鐵,這次提前買的票,不用坐綠皮,坐高鐵就行了。
曹金玨起身上廁所,在廁所的小鏡子前,他張嘴照了照,在深處,隱隱有兩顆黑牙在往外冒。
癡·卷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