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三年,五月,云中軍大敗平氏親藩宮本家,消息轟傳東國,大名震怖,前線軍心多有不穩。
但段玉的攻勢并未就此結束。
七月,大軍于長川藩登陸,僅僅用了十日便將此藩掃平,掠奪大量糧食人口而去。
九月,閃擊會羽藩之同時,終于與平家派來的討伐軍遭遇。
此戰,由平家大將平忠武統領,匯聚三千人,更有赤玄鐵騎出陣,結果卻被殺得大敗,武將平忠武戰敗身亡,赤玄鐵騎中伏,被段玉射殺大半。
這之后,整個東國大后方已經空無一兵,任憑段玉馳騁,抓人搜糧。
聽聞此消息,京都一線的東國藩主大嘩,人人惶恐不可終日,幾乎要盡數撤回領內。
畢竟,縱然平家戰敗,他們也不可能被全部滅掉,最多改易或者削減封地,只要向勝利者臣服,獻上人質與金銀,就能存活下來。
但后方段玉的所作所為,卻是在掘他們的根基啊!
這也是分封制的弊端了,各家都重視自己的‘私器’,什么毀家紓難、一心為公等等,幾是個笑話。
藤原千代抓住機會,趁著東軍軍心動搖的同時,連連出擊,全力牽制。
終于,在云中三年冬日,擊破東軍大營,討取平家家督平忠實之首級!
雖然因為士卒久戰疲憊,無法攜著大勝之威進逼平野城,但出云國人都看得出來,平家之力已經耗竭,后方空虛,幾乎沒有翻盤之力了。
是以藤原千代逢迎之前出逃的出云王于京都治政,重開朝廷,自領攝政之職,開始正式獲得天下人之權。
戰后酬功,云中因為這次戰爭中的出色表現,獲得了租借明倫港九十九年的權力,只要象征性地付出一個金判即可。
這明倫港只是一個中型偏小的港口,平時船只很少,頗受限制。
并且,也沒有免稅權,只有一些特許的貿易許可,以及稅率優惠,但段玉還是很開心。
因為對于經濟的認知不足,這一幫藤原家家督與家老根本不知道,自己會釋放出一頭何等可怕的怪物來。
而段玉也不急,準備徐徐圖之,來個溫水煮青蛙。
畢竟,自己可沒有異世黑船開海的武力,只能慢刀割肉。
云中島。
此地屬于溫帶偏熱帶氣候,冬天都極少下雪。
但云中三年的十二月末,還是有著一場小小的雪花,雖然未曾白染天地,但段玉見了,還是有些欣喜。
于庭院中煮茶,望著雪景,又喟然一嘆。
出云國之局勢,結束得有些快,最多兩三年,平野城就必破無疑了。
好在,自己的目的也完全達成,之前縱橫東國,著實掠奪了大量糧食金銀與人口。
用著這些資源,開發云中島區區一縣六百平方公里之地,當是綽綽有余。
自己于云中元年正式開墾,至今不多不少,正好三年整!
而大陸情報,也是終于傳來,草原一統,北燕休生養息之后必然南下,到時候白毫山與慶國免不了要玉石俱焚。
因為自己的緣故,此世的白毫山可不是上一世的白毫山,奸人未曾上位,當家的是自己前世的師父。
一念至此,不由有些感傷。
雖然可以命人去救援,但丹誠道人心性堅定,有著殉道死節之氣,怕是不會屈從。
否則的話,一開始也不會將前世的師兄師姐派給自己,這是在給他們留后路啊!
‘……都是各人選擇,但我開云中島,本來就是為了給親近之人留下一點退路與希望……’
段玉起身,神情變得淡泊而明遠。
昨日之日不可留,此時,他乃是眾人之主君,也是名震東海,斬殺妖鯤,連破平家的云中島島主,云中之君!
既然稱君建制,就必須帶領眾人,沿著這條路走下去,走到底,方是一個合格的領袖。
任何的半途而廢,不僅是對自己,更是對屬下的不負責。
‘更何況……這是我選擇的道!既然已經選定道路,便百死無悔!’
段玉目光一轉,看到了前來請示的郭百忍。
“主君!新年之宴已經備妥!諸人也已經到齊……”郭百忍望去,就見一個溫潤如玉的青年,頭戴銀冠,上面鑲嵌瑪瑙與珍珠,身穿錦衣,披著雪白的狐皮大氅,腰懸玉帶,腳踏登云靴,一股富貴之意極為逼人,卻依舊掩蓋不了身上飄然出塵的修道之氣,不由大是心折。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段玉一振袖,來到大廳。
“拜見主君!”
經過整修的云中府早已不復之前的簡陋氣象,大廳內富麗堂皇,燃燒著無煙獸炭,暖意融融。
廳內眾人面前有著小小的案幾,可盤膝而坐,乃是單人獨桌,桌上酒菜精致,又有奇花異果,香氣撲鼻。
見到段玉進來,盡皆出列而拜。
“諸位免禮平身!”
段玉雙手虛浮,目光一掃。
因為時值年末除夕,又早說明了有要事宣布,因此島上重要之人幾乎盡數到齊。
秦飛魚、葉知魚、郭百忍、蕭靜風、于靜白、水生、姜寶、程金、楊彩、楊惟平、武藏泉守、王越、王濟、小川忠次郎、九鬼清兵衛、天野拳兵衛……俱在。
除此之外,還有特意趕來的鮫人族大長老冰云,身后跟著綠珠與紫珠,很是引人注目。
這么濟濟一堂的場面,當真是少見,特別是鮫人一族,幾乎是第一次高層正式露面。
但等到段玉到來之后,眾人齊齊跪拜,赫然鴉雀無聲。
讓眾人平身之后,段玉清清如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過去三年,全賴諸位辛苦,全島得以大治,此皆是諸位之功!”
“不敢,為君上盡忠,死而后已,乃是我等本份!”群臣齊聲回答。
段玉舉觴道:“古語有云:‘有功不賞,其主失德’,諸位勞苦功高,本君又何吝裂土之賞?”
這就是要真正進行分封了。
雖然早有口風傳出,但底下眾人還是不由內心火熱,特別是出云一干武士,激動得幾乎渾身發顫,勉強按照禮儀應答:“多虧主君英明神武,才有此島大治,吾等微末之功,不敢奉令。”
“吾意已決,諸位不必多言,請滿飲此杯!為諸位之慶!”
“多謝主君!”
如此幾番推讓之后,眾人才舉觴而飲,一口喝盡,都是胸中大快。
接著吃宴,氣氛漸漸濃烈。
“百忍,你乃我幕府長史,云中島情況如何,你就跟大家說說罷!”
段玉又飲一觴,隨意地說著。
“喏!”
郭百忍出列,定了定神,道:“啟稟主君,云中島全部勘探完畢,按照主君規劃,可得八十村,每村面積萬畝,耕地兩千畝,一百戶人;建十鄉,每鄉八村;云城為首府,有六千八百戶,兩萬人,城外有田八萬畝……”
整個云中島,面積大概六百平方公里。
而段玉制定的標準村,有一萬畝面積,其中耕地兩千畝,余下的多為坡地叢林之內,雖然可以繼續開墾,但為了水土考慮,還是保護為好。
如此的一個村,相當于標準的騎士莊園,面積大致有六平方公里。
雖然全島極限可以劃分出一百個村,但這明顯不可能,一些完全是山林,或者金礦、乃至作為統治中心的云城,都是不可以分封出去的。
“本君行分封制,開士大夫卿三等,封臣領內自治,可代代傳承,每年需為封君服兩月之役,此外,對外軍事、外交,需受封君之命才可……”
三年時間,已經足夠制定出一部法律,段玉大致說了說。
這類似云中島憲法,日后在各個封地中,只要不違憲,那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望著下方諸多或期待、或復雜的眼神,段玉深吸口氣:“葉知魚、秦飛魚。”
“臣在!”
縱然私下是兄弟兄妹,此時也是君臣。
兩人出列行禮,臉上似悲似喜。
“你們追隨我甚久,又都有大功,封爵下大夫,各領一鄉!”
一鄉有八村,每村兩千畝田,這就是一萬六千畝實封,不論在哪里都可以生活得很好了。
此也是段玉為這兩人準備的后路。
一言既出,道印就是一震。
“多謝主君!”
兩人還禮,各得一股氣運,與道印相連,只是有些虛幻。
“蕭靜風、于靜白!”
“臣在!”
段玉望著這兩個前世的師兄師姐:“本君曾承諾為你們師門留一根基,此時兌現諾言,封你們為下大夫,各領一鄉!”
“多謝主君!”
伴隨著二人謝禮,螭吻又吐出一股氣運,加持兩人身上。
蕭靜風一震,只覺神清氣爽,心里大凜:“果然……主君之氣運,不與道力沖突?這實是可怖可畏!”
而于靜白卻是想到另外一面:“兩鄉土地,足有三萬兩千畝,并且還可以繼續開墾,這就是師門兩三成之底蘊啊……足可建立一分支,選拔弟子,傳授道法,延續道統了……”
“郭百忍!此島三年大治,你居功至偉,又道破元神,本君之前便有言,封你為下大夫,實領一鄉!”
這一下,十鄉之中就有一半分出去,人人都咋舌段玉之大方。
不過段玉自有打算,首先,各村新開墾,沒有多少實力,自己掌握云城與港口,就已經掌握大半優勢了,更何況,在這第一代中,秦飛魚與葉知魚都是死忠,根本不必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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