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地動之威也太大了吧!”
五日之后,從渭水而下,北上前往天水之城的區域,芊紅也有急信傳來,天水之城也受到不小的損傷,原本竣工的時間要延后半年左右。
一路走來,衣衫襤褸、蓬頭蓋面的饑民屢見不鮮,多為奔向關中,尋求援助,周清縱是有心,但也得借助整個隴西、北地兩郡的力量。
秦法治理災難,但從未不救災難,否則,不合秦法功勞而定,無功焉得可以獲取好處?
云舒的聲音不住的驚詫道,從渭水走來,的確發現不小因為地動而產生的大地裂縫,而且房屋的坍塌遍地皆是,一條條江河的走勢也被逆改。
中斷者,直接淤積左右方圓,造成更大的禍患。裂縫者,令的本就旱情而顯的隴西更為無助。
“昊天之威,人力難以抗衡!”
己身已經修煉至玄關幾近巔峰的水準,但要說能夠造出地動一般的災禍之事,萬萬不能,地動之下,人員傷亡也是慘重,一路行進,也是看到官府在整治亂象。
此刻自己所處為上邽之地,也是一處不小的城池所在,目光所致,令聲傳達,方向扭轉,駛向上邽之城。
次日一早!
上邽之城內,略有殘破的城墻四周張掛公告,大意地動之下,隴西有損,旱情逼近,當開鑿毛渠,引入活水,所需大量人力。
若可參與其內,一則可以抵消今歲的徭役,二則可有吃飽!
文書快速的傳達下去,不過兩三日,整個上邽之城的局勢便是穩定住。
而周清已經繼續北上!
過望垣之地、秦安之地、西北直達平襄。
一路之上,走走停停,期間還收到秦廷對于隴西、北地的大致舉措,如此,也省卻周清不少力氣,雖如此,也是花費半個月之后,才入平襄之城。
“城墻都坍塌了,芊紅姐姐信中所言,以襄武之地受災最為嚴重,整個城池為之坍塌,傷亡慎重,方圓略微次之。”
“想不到平襄這里都城墻殘破不堪了。”
看著眼前的平襄之城,對比上次前來一觀的厚實城墻,如今已經一個巨大的缺口有損,灰褐色的城墻內層外顯,如今正有許多人在修繕。
左右而觀,道路兩旁,乃至遠處,都荒涼一片,草木枯黃,斷壁殘垣,虛空沒來由的燥熱起來,雖然臨近秋日,但仍為這般。
“大人!”
早已經掌握周清行蹤的白芊紅此刻正與平襄城縣丞、縣令之人等待著,看著一對百人黑龍之兵的不斷逼近,黑龍旗幟飄揚,那是大王的貼身近衛軍團。
能夠得此兵團護衛,可見武真侯榮耀。
“武真侯!”
“見過武真侯!”
平襄城縣丞諸人盡皆拱手行禮,殘破的城門之外,映襯不遠處的饑民、荒落的田畝,放眼看去,倒是顯得有些滑稽。
“無須多禮。”
“咸陽傳來的大王文書與國府文書,你們這里應該已經收到了吧?”
從馬車上走下,對著白芊紅頷首以對,目光落在平襄縣丞等人身上,
自己離開咸陽已經半個多月,早在七天之前,便已經有文書落下。
所行諸般之策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但是觀一路走來,平襄周圍的狀況,倒是令周清眉頭一挑,仍舊有大量饑民存在,并未施展文書上所言之策。
“五日之前,確為收到。”
著錦衣官袍的縣令出列,近前一步,輕語,神色略有凝重。
“本侯一路走來,仍有大量饑民流竄,若是被有心人操縱一二,則為禍事。”
“平襄之地的糧草不足?”
平襄之地,距離天水之湖不遠,良田甚多,故而,雖有旱情,但也不應該侵擾平襄方圓的整治,單手遙指四周遠處的零散饑民。
問詢道。
“這……,武真侯,下臣有罪。”
“接到文書之時,我等已然歡喜,便是要準備重整方圓數百里的水利,饑民有余者,直接送去修筑長城。”
“但那夜,平襄周圍的三個糧倉都無緣無故的著火,盡管極力救火,仍是損失大半之物,堪堪供給平襄部分之人。”
“不過,下臣已經書寫文書送往通渭之地,希望可以調來糧草,本欲要讓這些人前往邊境修筑長城,但鮮少有人去。”
那縣令不過三十余歲的年齡,眉宇之間,不似關中官吏那般的水潤俊朗,頗有些風霜,束發而冠,躬身連忙顫聲而語。
依據大秦律例,糧倉出事,他們逃脫不了干系,更何況,如今連什么原因都未查出來,對于那些饑民,按照王書上所言好處,既可以抵消徭役,也可以吃飽。
但他們都不干。
自己也不敢用強,他們中部分人為隴西老士族的,更有部分中人為贏秦旁支一族的族人,身為贏秦祖地,自己官位卑微,實難出力。
“通渭之地那邊受災如何?”
章邯便是在通渭之地練兵,于此,想來芊紅對此知曉不少。
“通渭之地并未有太大損失,其地依靠渭水支脈,方圓六百里良土,糧倉頗有存余,如今咸陽文書落下,調來應該不難。”
秀發梳攏高髻,柔順的披散在肩后,眉目仍為那般驚艷,修為破入化神絕顛,自動調理肌膚表里,搖曳圣光,玉簪束發,煙霞色的錦繡雙蝶裙衫罩體。
近前一步,脆語而落。
“這么說,是有人想要在隴西生亂?”
結合諸般訊息,周清倒是有些明悟,隴西為贏秦祖地,一應諸般事關重大,有人想要在這個時候生亂,的確是一個上好時機。
“你等可有眉目?”
想來眼前這兩位平襄縣令與縣丞也是這般想的,好好的三處糧倉,無緣無故可不會著火,起碼這里的饑民不會這般行事。
“疑似游俠所為!”
沉吟數息,縣令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武真侯一眼,緩緩說道。
“像墨家的手筆!”
“墨家如今的巨子是路枕浪,其人先前為臨淄稷下學宮的游仕之派領袖,頗為精通政法,以游俠之人,擾亂隴西,拖延秦國東出,是一步妙棋。”
一旁的白芊紅也是秀首輕點,一直以來,天水之城在未
建立起來之前,也是由著平襄之城供給的,三處糧草著火,自己也曾勘察。
很像墨家的手段。
如果是先前墨家巨子六指黑俠,或許不會如此,但游仕之派的路枕浪可就說不準了,其人劍走偏鋒,逐步脫離墨家原有的理念。
“農家之人可有摻和?”
談及游俠,秦國得罪的山東諸國游俠可是不少,墨家算是一個,農家也不可小覷。
“暫未可知。”
白芊紅搖搖頭,農家近年來的發展多匯聚在江東之地、楚國之地、遼東之地,若言觸手身入隴西,不像農家那位俠魁的手段。
“如今城內的守備之兵幾何?”
諸子百家的蹤跡倒是遍布諸夏,周清雙手背負身后,看著此刻正在修繕城門的那些貧苦之人,又一觀旁邊守衛的兵卒。
看向平襄縣令。
“五百之人!”
縣令回應。
平襄之城不大,能夠有五百之兵已然不錯了,按照秦國的法治,每一個縣城的守備之兵都是有數的,除非是襄武那般的大城,擁有千人以上的守備之兵。
其余均落在軍伍之中。
“本侯秉大王之令,接下來掌管整個隴西、北地兩郡文武軍政。”
“傳本侯之令,派出三百之兵前往通渭之地接應,以防游俠作亂。”
“其后,持本侯之令,召集隴西、北地兩郡的郡守前來此處,吩咐兩位郡守,將郡縣內的老世族族老帶來,本侯有要務落下!”
翻手間,王令文書出現在手上,還有金冊寶印,這是掌管整個隴西、北地兩郡的象征,看著面前的平襄縣令、縣丞,直接吩咐下去。
游俠想要作亂,絕對不會一下子就結束的。
派往通渭之地運送糧草的人,如果被游俠所攔截,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喏!”
縣令與縣丞不疑,數日之前,他們也受到國府下發的文書,接下來確實由武真侯統轄諸般文武要事,手握軍政大權,隨其調動。
這等大王的信任,令二人欽羨不已,自從文信候呂不韋以來,秦廷之內,還是第一次有這般強力之人。
“這些饑民不愿意前往邊境修筑長城,是否與那些游俠之人有關?”
修筑長城,可以吃飽飯,可以免除今歲的徭役,乃是雙贏,數年前,舉國大戰鄭國渠的時候,關中之民甚是歡喜,沒道理這里的人不喜歡。
“這……,他們不愿意前往,乃是與流言有關,如今聽武真侯道來,想來也是那群游俠所為。”
“流言之語,如今邊境之處,匈奴數十萬大軍匯聚,前往修筑長城,便是死路一條,饑民恐懼,秦人雖尚武,但隴西這里已經三十多年沒有戰爭了。”
那平襄縣令神色又是一滯,拱手一禮,徐徐而言,如今隴西兩郡之內,也是流言紛雜,令的他們治理起來,頗為麻煩。
隴西這里,遠離關中,遠離山東諸國,雖有兵卒入大軍之中,但大部分之人都已經數十年沒有經歷過戰爭,勇武之氣欠缺。
流言恐懼之下,便不愿意前往,他們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