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略?”
“高統領有何高見?”
“高統領以為機關城在羅網面前不堪一擊?”
“墨家十二器,還有近年來仿制的攻守器械,威能巨大,縱然是化神武者,也得避退。”
“羅網!”
“只怕他們有命來,沒有命離去!”
倪山看向高漸離。
于其所言,頗有些不耐。
仿若墨家真的撐不住一般。
數百年來,不少沒有人打過機關城的注意,結果呢?
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無功而返,若不是墨家非攻,不愿意造成殺戮之事,那些人無功而返都做不到。
果然羅網強大,封死出入口,羅網又能奈墨家如何?
這般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
如何為墨家統領,若非看在高漸離修為不弱,且還是路枕浪巨子器重之人,根本不予理會。
“羅網之內,越王八劍,黑白玄翦,那是一位玄關層次的強大武者,可以凌虛御風的存在。”
“果然其人踏空而來如何?”
高漸離懷抱水寒劍,神容未改,只是緩緩道。
倪山長老所言,不是沒有道理,卻是時過境遷,有些事情變化的很快很快,機關城的出入口從四周自然只有三個。
而頭頂,卻……浩瀚無垠。
“越王八劍!”
“黑白玄翦!”
“果然巨子依從我先前之意,從外人手中取回至尊武器,以路枕浪巨子鍛造提升后的至尊武器威能。”
“定可抗衡玄關武者。”
“那柄槍盡管也不弱,卻未有得到首陽山淬煉,較之至尊武器差了不少。”
“此外,墨家和農家前輩有些聯系,果然危難,野老不會坐視不理。”
聞此。
倪山眉目一皺,看向高漸離。
縱是玄關武者親臨,也沒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巨子依從自己等人計策,將至尊武器取回。
便有了底氣。
還有墨家同百家之間的關聯,也會有助力的。
“如若秦國的那位武真郡侯親至呢?”
高漸離又是一語。
或許可以攔阻越王八劍。
而……道家天宗那位呢?
至尊武器?
野老?
又能夠有何動靜?
在那位面前,諸夏間有人可以攔阻?
“武真郡侯!”
“根據消息傳來,他已經跟隨嬴政西行巡視隴西了,怎會前來?”
倪山輕輕一笑。
道家天宗的武真郡侯玄清子,自己雖待在機關城多年,也是有所耳聞,其人天縱之資。
少幼便是鎮殺趙國中山劍館中山夫子。
中山夫子!
那可是有望開創劍家之人。
卻身隕玄清子之手。
而后玄清子便是鮮少出手,然而,僅僅從他麾下那些人的出手,也可窺得一般。
有聞其身旁多位絕色麗人,盡皆破入玄關,悟虛而返,不可思議至極。
“果然羅網此次未成,長老以為武真郡侯是否會出手?”
也許這次不來。
那是因為羅網為先鋒。
果然羅網可以做到的事情,何須其人親自出手。
若是未成,再行出手也是不急,無論如何,對于墨家來說,結果都是相當不好的。
“高漸離!”
“既然你如此看待機關城,那么,你可以離開機關城。”
“無論結果如何,墨家弟子無懼秦人!”
“以前如此,接下來也是如此?”
“巨子,以為如何?”
倪山身側,亦是一人出言。
其人年近五十,須發灰白,面容圓潤,就是有些偏紅,周身上下玄衣黑白,手中持酒壺。
說一句,喝一口,酒氣沖天。
發絲略有凌亂,頷下虬髯,對于倪山和高漸離之間的談話,很是不悅,機關城……自有底蘊。
語落,深深的喝了一口氣,看向從開始到現在一言不發的姬水巨子。
“今日,相召長老、統領、弟子匯聚于此,所為便是應對之策。”
“羅網已經著意攻滅機關城,此事不為假。”
“如何應對才是我等之急。”
“諸位都可暢談。”
“匯聚眾人之智,才有一絲生機。”
話音低緩,靜坐上首,雖斗篷遮顏,仍一觀廳內諸人,不為評價先前高漸離同兩位長老爭論。
繼續道。
倪山長老、路真長老都是六指黑俠歲月的統領,隨著六指黑俠不存,便是歸于機關城專研墨者機關。
在機關城這里還有威望,也有許多弟子跟隨。
“巨子,羅網有人悟虛而返,果然踏空而來,直入機關城,以機關城現在的情況,沒有一位玄關武者,實難抗衡。”
“路枕浪巨子身隕蘭陵城,著實可惜,否則,墨家當無懼玄關。”
“至尊武器,一定要拿回來!”
廳內,又一人出言
年近五十,個頭不高,頭頂卻無一根發絲,神容略有丑陋,半只耳朵還沒有了,靜坐蒲團。
說道至尊武器之事。
至尊武器事關重大,落在別人手中無太大作用,只有落在墨家手中,才可發揮最大之力。
“半耳。”
“至尊武器如今在儒家天明手中。”
“儒家天明,身份復雜,無論是燕國韓申俠士,還是蘭陵城天明義舉,于百家而言,恩義莫大。”
“多年來,路枕浪巨子知曉至尊武器在天明手中,都沒有去取,蘭陵城內便是如此。”
“而今,我等強取,豈不有違墨家俠義?”
“非子墨子先賢之言!”
“此事,老夫以為,無需再提。”
“當前緊要,乃是速速商討出應對之法。”
班大師長嘆一口氣,看向出言的那人。
說道至尊武器的下落,以及不可取緣由。
何況,就算有至尊武器,也改變不了多少,沒有真正的玄關武者應對,真的很難。
而巨子如今的修為,也不可能直接踏足玄關。
除非有當年路枕浪巨子的機緣。
而機緣之事,向來是可遇不可求的。
“巨子,羅網欲要覆滅機關城,定然有十足把握。”
“以機關城緊要,入口難入,也唯有玄關武者了。”
嵐豐統領一禮,說到事情緊要。
“巨子,羅網那群人,又有何懼。”
“直接和他們拼了!”
大鐵錘火爆脾氣,直接憤恨道。
“巨子,若謀長遠,須有退路。”
坐在蒲團上都不規矩的盜跖,一手托腮,隨意道。
非攻之廳堂,諸人暢所欲言,說道各自的應對之法,各有所決,各有所策落下。
道道思緒匯聚,歸于上首姬水巨子處。
“諸夏歸于秦國,墨家危局加身。”
“凡所事,未慮勝,先慮敗!”
“墨家不能夠留下全部力量在機關城,不能夠將全部力量用來對抗羅網。”
“哪怕是兩敗俱傷,于墨家,都是極大的損失。”
半個時辰之后。
姬水有所言。
羅網欲要覆滅墨家,如最開始高漸離之言,就算羅網做不到,后續之力只會更強大。
機關城難以堅守。
期時,也只有一條路。
若是墨家弟子盡皆在機關城,那么,機關城不存之日,墨家也就不存了,那是所有墨家弟子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巨子之意,要率領墨家弟子離開機關城?”
倪山不滿此決策。
數百年來,墨家并未畏懼任何對手。
“倪山長老。”
“墨家危局難料,困局機關城,非長法。”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何況機關城這里。”
“數百年來,機關城這里沒有危險,乃至諸國爭斗不朽,機關城不入諸國之眼。”
“現在不一樣了,秦國接下來定是要整頓諸子百家,墨家只是一個開始,農家、儒家定然也會在列。”
“不將墨家機關城覆滅,不足以震懾百家,秦國之意便是如此。”
“羅網做不到!”
“秦國大軍便會前來,武真郡侯玄清子也會前來,期時當如何?”
巨子姬水緩緩道。
秦國此次覆滅墨家,并非是單單的覆滅墨家,而是有更大的緣由。
“如此,巨子之意如何?”
半耳長老長長的喝了一口酒。
“除卻留下必要的機關城弟子,其余墨家弟子暗地里離開,前往它處。”
姬水應道。
“離開?”
“去哪里?”
“依巨子所言,秦國統御諸夏,諸夏盡皆為秦國之地,墨家弟子離開機關城,要前往何處?”
倪山笑道。
果然非真正從墨家一位弟子做起來的巨子,三言兩語便是準備將機關城拋棄,當真是不心疼。
路枕浪巨子怎會選擇此人為繼任巨子?
“諸子百家,各有羅網密探,具體前往何處,待召集弟子,我會親自知會。”
“你等以為如何?”
姬水看向廳堂內的其余統領、弟子。
墨家之內,向來是遵從古禮,少數服從多數!
“當如此。”
高漸離持劍一禮。
“可行!”
班大師也是輕捋頷下長須,當如此。
在萬千墨家弟子和機關城之間抉擇,機關城的份量不顯。
廳堂之內,又是絕多的附和之言,卻是,也夾雜不少的反對之語。
“南公。”
“可有法子令我在極短的時間內,悟虛而返,踏足玄關?”
“早年未得修行,以至于如今修行難入。”
機關城一隅密地。
外人難入,為巨子修煉所在,為機關城禁地區域。
巨子姬水仍為斗篷加身,此刻卻是一禮看向跟前的南公,他已經來了多日,自己也因此聞道受益不少。
“有!”
“服用天材地寶,便有這個機緣。”
“此外,如玄清子那般的存在,親自出手,灌輸玄妙道理,也可入玄關。”
身材雖佝僂,渾身上下卻是散發清靜五行之氣,手持陰陽木杖,頷下修長白須隨風而動。
枯皺的神容靜靜看著面前的一柄黑色長槍,時而屈指一點,落于其上一道詭異的黑色力量。
“果如此,姬水怕是無此機緣了。”
姬水輕嘆。
“機關城眼下,唯有盡可能堅守,以為弟子撤退。”
“面對羅網,面對秦國,機關城勝算著實不大。”
明悟大勢,方才長遠。
機關城已經成為嬴政的目標,必然不能夠長久。
留在機關城,墨家不存。
放棄機關城,墨家無處不在。
才更加的有機會。
“諸夏間,天材地寶的確幾乎不存,而遼東塞外、昆侖之地,卻有不少,若是你有意。”
“待機關城事了,可前往。”
“果然有機緣,自然會遇到天材地寶。”
“路枕浪將墨家交給你,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楚南公給姬水指了一個方向,指了一個突破玄關的方向。
“巨子將墨家交給我。”
“太過于重了。”
“這柄破陣槍,南公已經觀看多日,不知如何?”
墨家!
當年燕國,墨家幫過自己甚多。
姬水記在心中,自己也想要帶著墨家歸于諸夏顯學,奈何秦國一統諸夏,一切難料。
現在能做的,也就是盡可能存續墨家,以待良機,再行為顯學。
“破陣槍!”
“需要一位好的主人。”
楚南公沒有多言。
“破陣槍!”
“已經在墨家數百年了,當年子墨子先賢以蚩尤尸骸鍛造兩把攻守利器。”
“一把為非攻!”
“一把為破陣槍!”
“兩者一攻一守,可為墨者之道。”
“南公此言,莫不是有了人選?”
對于此槍,姬水并不覺得有什么奇異,就算有奇異,也就是打造的材料特殊,至于其它,一無所得。
墨家記載中,也只是一柄霸道的戰場殺戮利器。
堅不可摧,所向披靡。
“還沒有。”
“起碼現在還沒有。”
“姬水,我會留在機關城,希望可以幫點什么。”
楚南公搖搖頭。
現在還不是時候。
星辰古約,蒼龍七宿!
一切還需要時間。
自己相信規則。
萬物都在規則之中。
“多謝南公。”
姬水深深一禮。
“現在還不是謝我的時候,你需要整頓墨家上下。”
“你需要做的更多。”
楚南公抬首看向姬水,笑語落下。
“的確。”
姬水應下。
墨家……,原比自己想象的復雜許多,當然,自己有能力將其解決。
“南公。”
“……將來,我們會有機會嗎?”
許多話。
許多事。
都在變化。
自秦國攻滅齊國,面對諸夏,已經頒下一道道詔令,涉及諸多方面,姬水曾閱覽過。
不做評價。
諸國。
諸子百家。
現在,一切有些看不透了。
嬴政!
為諸夏天子!
自己,為這般。
“再等等!”
“十二年內見分曉。”
楚南公落下一語。
十二年。
并不長久。
很快就會過去的。
“十二年?”
姬水念叨一聲。
十二年。
自己還等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