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師兄。”
“你……你來了！”
“陽滋，曦兒。”
“天明師兄，你……你應該在江南陸豐的，怎么來蜃樓了？”
蜃樓長九百丈、寬三百丈、高六百丈。
海上恢弘行宮。
殿閣重重，各有依從天干地支星辰陣法的布置，陰陽五行，各有分列，層層嵌套，亦是一座海上戰船。
上承扶桑神殿、蟾宮、星辰殿之地。
下接神都九宮其余五行五方區域，有秩分野。
其余則是蜃樓之上數千位相隨之人居住之地，每日里各有忙碌之事，蜃樓上不為冷清。
水之一脈所屬管轄區域，召水同母親娥皇居住在此，紫陽亦是再次，等待蜃樓東行。
不出意外，按照既定的時間，午時就要出發了。
然……來了一位見之心喜的客人。
“召水！”
“紫陽！”
“你們……都很好。”
“我聽殘劍大俠說的，瑯琊郡內，你們也在東巡的車駕里，如今更在蜃樓上。”
“我……前來看看。”
召水！
看著面前的召水，天明忍不住摸了摸腦袋，而后憨實的笑語著，一路上，自己準備了許多話。
現在卻想不起來了。
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許久不見召水，她生的更美了，秀發更長了，她一身的氣息也強大許多，也渾厚許多。
“進來說話吧。”
“你總是這樣……。”
“陽滋，曦兒，快進來。”
觀天明師兄如此模樣，召水忍俊不禁，掩嘴輕笑，近前一步，拉著天明師兄的手臂，向著這處不大的殿閣行走著。
“嘻嘻。”
紫陽見之，也是不住樂道。
“召水姐姐，我和曦兒就不進去了。”
“我們還要釣魚呢。”
“天明兄長，你不要離去那么早，過兩日再走也可以的，和你一起前來的那人實力不弱。”
陽滋也是不住一笑。
天明兄長還真是有趣，剛才在叔父面前一板一正，很是肅然的樣子，現在又這樣了。
有些傻傻的。
召水姐姐這里自己來過很多次了，自己進去反倒是打擾他們說話了，自己可不是小孩子了。
同召水姐姐二人相視一眼，搖搖頭，拉著曦兒便是遠去了，剛才正要和河上釣魚呢。
誰料……天明兄長來了。
現在見過兄長了，自然要辦自己的事情。
“公子。”
“這只過山風實力也太差勁了，都修行這么多年了，實力還這般弱。”
“要不要奴家做一份蛇羹？”
“也是很好吃的。”
“當年奴家在百越的時候，就喜歡吃那個東西，做著也不復雜，直接扒皮抽筋，然后就差不多了。”
殘劍、天明的到來，于焰靈姬而言沒有什么影響，僅僅兩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殘劍。
實力尋常，自己一巴掌就可拍死，甚至于無需動手腳，天魔力場之下，就能將他困死。
天明。
身份有些特殊。
卻也尋常。
看著不遠處此刻仍舊有些渾身戰栗的芙花、黛花四人，焰靈姬很是撇撇嘴。
膽子也太小了。
不就是看到了過山風？
至于如此？
有自己這里，過山風又能如何？
伸手輕撫著此刻在跟前很是顫抖的過山風大腦袋，輕哼一聲，單手握拳，敲了敲過山風的腦袋。
真空之下。
這條原本體型二三十丈的過山風……如今不過丈許之長，盡管也是很大，卻尋常許多。
凝練內丹，靈智生出，聽得某人一眼，渾身上下一顫，森冷之意滿滿的三角腦袋都呆滯起來。
吃了自己？
主人身邊的這人……也太狠了。
自己也沒犯錯啊。
剛才自己正待在玄清宮深處睡覺，誰知道會有人打擾自己，自己還沒怎么樣的，那幾個人便是嚇跑了。
不關自己的事。
“過山風。”
“異獸的修行總是不算快，若無血丹，只怕會是更慢。”
“好歹一條還不錯的異獸，你留著好好調理吧，將來留在天魔宗看門也不錯。”
“若然入真空，也可守衛天魔宗數百年。”
“也是它的造化。”
殘劍問道一炷香，剛剛離去。
周清正依靠在臨窗榻上，翻閱那份莊周子的手札，盡管對自己用處不大，翻看一下還是不錯的。
至于過山風。
這些年它一直在蜃樓上，為娥皇所管制，算是看護蜃樓，還是有功的，還是該賞賜的。
過山風。
蛇類中最毒、最狠辣、最強大的存在之一。
單單從它的三角腦袋就可一觀，體內的毒液很強，縱然虛空一體的存在沾上，都會有很大麻煩。
若沒有及時診治，只有身死。
它的毒藥若是用好了，也是煉丹的極品輔助原料，多年來，這條過山風體內的毒液獻出許多。
瞧著焰靈在收拾那條過山風，周清笑道。
也是焰靈吩咐不周，芙花四個人被嚇到了，接下來會好很多，語落，屈指一點，便是一枚破玄丹飛出，落于過山風的大嘴變。
被主人身邊的這個女子敲著腦袋，過山風只覺靈覺都昏沉沉的，自己其實沒有偷懶的。
都有修行的。
奈何……修煉的不太快。
忽而。
一股別樣的氣息涌入感知，天生的陰厲之眸睜開，而后瞪得渾圓，沒有任何遲疑，直接一口吞下。
“哼，吃東西倒是挺快。”
“將來若是辦事不利，同樣把你燉了。”
焰靈姬抬手又敲了過山風腦袋一下，見到好東西，興致倒是起來了，剛才自己說了那么多，一點反應都沒有？
該打！
該吃！
“公子。”
“接下來始皇帝陛下那邊不會有事吧？”
“有曉夢在，應該無事。”
“就是那些人很多，保不準有什么奇策。”
一腳把過山風踢開，瞅著它正閉著眼煉化丹藥的模樣，便是想要揍它，太滋潤了。
過山風很自覺的爬到廳內角落，盤蜷起來，細細煉化丹藥。
“不會有大事。”
“瑯琊郡！”
“再有十天半個月，陛下就要出去了。”
周清體悟著手札之言，回應著焰靈。
皇兄的車駕！
東巡以來，歷經這么多的事情，方方面面，自然俱到，大事難有，小事不會少。
不知道會是一個什么結果。
倒是扶蘇那邊……自己有些擔心。
他是一個上進、要強的。
多年前，自己已經幫了不少，誠然……自己可以繼續助力，于他來說，卻非好事。
那也非皇兄希望看到。
一位天子！
是需要自己走出來的。
尤其是皇兄的子嗣，扶蘇需要展現出他自身的獨特能力，多年歷練，扶蘇的文才武略還是不錯的。
就是在抉擇上……不為干脆。
稍有優柔寡斷。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當斷反亂，更受其亂。
這是性情的緣故，欲要給于改正，千難萬難，希望他接下來不會犯那樣的錯誤。
“蜃樓。”
“公子，您今兒想要吃什么魚？”
“奴家待會親自出手，保準抓出最好吃的魚兒。”
世俗之事，有公子和白芊紅在，焰靈姬沒有在那上面多做操心，何況車駕里還有曉夢呢。
更有王賁的數萬大軍。
掃著窗外的大日，距離午時已經不算遠了，靈覺擴散，陽滋她們現在倒是歡快。
自己都想要去垂釣了。
“哈哈。”
“口腹之欲，本侯現在還真不多，只要是你做的，味道都不差。”
“若是選一個今兒想要吃的……，抓一些竹刀魚和八爪魚吧。”
“竹刀魚適合煎烤，滋味不錯。”
“八爪魚，就燒烤吧。”
吃的東西？
周清來了一絲興趣，難得焰靈也有這個興致，想了想……給出兩個簡單的選擇。
如今這里是近海，別的魚兒想要抓住，需要深入海域。
“竹刀魚！”
“八爪魚！”
“小事。”
“公子，奴家去了。”
焰靈姬行動如風，一道火焰之光閃爍，廳內便是剩下那一語脆亮之音。
“她們四個服侍的還行。”
“手腳還算勤快。”
“河上，本姑娘做的東西怎么樣？”
“要習慣紅蝶她們兩個的服侍，你可是公子的弟子，諸夏間，地位尊貴的人。”
“她們可以服侍你，那是她們的運道。”
午時初！
蜃樓之上玄清宮，用飯之地。
長案擺開，一份份香飄四方的珍饈美味陳列，皆焰靈出手，天魔力場之下，輕而易舉。
坐于公子身邊，焰靈姬端量著芙花、紅蝶等人的動作，勉強點點頭。
就是河上此刻似乎有些不自在，芙花四人……芙花、黛花此刻正服侍著公子用飯。
紅蝶二人，則是服侍著河上。
河上似乎不太習慣。
“焰靈姑娘。”
“我……我自己其實……可以的。”
“很好吃。”
先前在五蓮觀那里，一切作息用飯都是自己親力親為，未有登臨蜃樓前，也是一樣的。
現在，用飯的時候，身邊多了兩個人，稍有一些別扭，很是有些不習慣，至于飯菜……沒的說。
離開五蓮觀內，頓頓吃的都比觀里好。
“清靜之心，駕馭萬物。”
“無需理會太多。”
周清指點著。
繁華。
樸素。
奢靡。
貧苦。
都是道的一部分。
修行之心，堅如磐石，不能輕易被外物、外人影響，否則，心境的修煉便是不到位。
“是！”
河上受教。
“嗯？”
“公子，蜃樓在動？”
“要啟航了？”
“終于要走了。”
“奴家等這一天已經等好久好久了。”
“希望蜃樓的速度快一些，一日千里就好了，如此，要不多久，就能到達海域仙山之地。”
焰靈姬正吃著竹刀魚。
這種魚在近海很尋常，但……滋味很不錯，尤其魚刺也不多，肉質也鮮美，再加上自己的手藝……更是沒的說。
正要繼續說些什么，悄然……面前的食案微微一晃，動靜很是明顯，連帶廳內的一些懸掛之物都搖晃了。
靈覺擴散。
頓喜。
蜃樓正在調轉方向，正在遠離陸地。
要走了。
“一日千里！”
“除非有多位實力臻至真空境界的異獸牽引。”
“你如今的修行已經到了一個極限。”
“再有三五日，本侯為你護法，你就可踏足嶄新境界了。”
蜃樓的確要遠航了。
焰靈等了許多，自己更是等了許多。
此刻沒有太大感覺，蜃樓方向的調整要持續一段時間，畢竟……它太大了，若是丈許小船，直接就調轉了。
“真空。”
“天魔真空。”
“奴家已經等不及了。”
焰靈姬更為期待。
破真丹下，自己早就可以突破，硬生生熔煉其余道理，一步步推進這個層次，要破關了。
當其時。
蜃樓各處，皆有所感。
“時間的確到了。”
“天明兄長，要不你也隨我們一塊深入海域瞧瞧？”
“我和曦兒可以在海域待兩千里呢。”
“到時候再回去怎么樣？”
“叔父總管督轄江南諸郡，如今不在江南，江南也沒出什么問題，陸豐想來也是一樣。”
“唔……，焰靈姑娘做出來的東西真好吃。”
“燒烤的八爪魚吃著格外香。”
“召水姐姐，你們也吃啊，不好吃嗎？”
覺面前的食案晃動，觀身前果釀酒樽蕩出漣漪，正在大快朵頤的陽滋神色一怔，察看四周，皆有那般動靜。
忽而有覺，知曉緣由。
“在蜃樓這里待上一日，已經難得了。”
“武真郡侯學貫百家，舉重若輕，江南諸郡……手到擒來，我現在還做不到那一步。”
“能夠在這里待上一日，我已經很滿意了。”
“待陸豐事了，有的是時間。”
因陽滋之意，再加上蜃樓行進的速度，天明決定留下一日，殘劍大俠則是離開蜃樓，前往桑海之地了。
蜃樓有動。
要東行海域了。
若無陸豐之事在身，陽滋此言是自己所愿。
眼下，還不能如此。
陸豐！
看似無大事，那是因自己一直在，南海郡在那里一直都有人探察的，若是自己不在，一些人要倒霉了。
“天明師兄。”
“此行我無事的，有武真郡侯和母親在，我無礙的。”
“這些東西很是可口，先前就有嘗過焰靈姑娘的手藝，現在再次嘗到，非尋常庖廚可比。”
召水輕聲道。
“海域仙山。”
“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召水，你們若是見到了，將來要下江南，于我好好說說。”
天明頷首。
召水是嫣然前輩的弟子，嫣然前輩和武真郡侯的關系……自己知曉，想來嫣然前輩也有拜托。
娥皇前輩是召水的母親。
更會入心。
的確無需自己過于擔心，終究……海域是未知的，自己博覽群書，對于海域的描述很少很少。
未知。
就意味著有危險。
蜃樓的目的……海域仙山、長生不老藥。
真有那樣的東西存在？
“江南。”
“此行從蜃樓歸來，我一身修行，也當小成。”
“師尊之意，亦是讓我行走諸夏。”
“上一次前往江南，一路匆匆，下一次……當細細一觀，尤其是南海之地。”
召水含笑道。
瑯琊郡、東海郡相交之地。
那里山脈起伏不斷，山峰主脈橫貫東西，支脈縱貫南北，更有伴生的江河不盡的流淌。
蒼山深處、浚河之旁。
夏日遠去，秋日臨近。
臨近未時，一輪明日橫空，普照大地，不為先前之炎熱，然……映襯下方大地一切明晰。
“殺！”
“殺！”
一位位身披黑色輕甲的兵士手持戈矛、刀劍沖鋒于此，遠處更有一隊隊弓弩手飛箭漫天掩殺。
還有一隊隊騎兵縱橫于此，成群結隊，發揮戰陣之力，橫沖直撞，將一位位藏身隱匿于此的游俠刺客一一殲滅。
“藏身這里的農家余孽，還真是不少。”
“少說數百人，沒有千人，也差不遠了。”
“多是六堂神農堂的人。”
“這里只是其中一處比較大的農家據點，東海郡內還有一兩處，接下來……一一處理。”
“傳令下去，全部擊殺！”
立于一處視野開闊的山峰之巔，手持千里鏡，遠處的殺伐景象盡收眼底，常服勁裝，搭著一件白色披風。
扶蘇很是滿意。
在自己和趙佗的布置下，這里……全部被包圍，他們只能是困獸之斗了，至于結果……只有一個。
游俠刺客！
單獨之力，或許不弱，然則，在帝國有序的兵家戰陣面前，不過爾爾，看著遠處那些有跪立在地的投降之人，扶蘇神色冷然，再次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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