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豐臺時,原本空曠荒蕪的工業區一方,已經大變了模樣。
五六處廠房同時開工,運送磚塊與沙石的解放車一輛接一輛,從明顯休整過的煤渣路面駛入。場地一角也是人頭攢動,砌墻的砌墻,搬磚的搬磚,和沙的和沙,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李亞東頭戴工程帽,在張春喜與徐工等人的陪同下,四處查看。
“老板好。”兩個全身臟兮兮、正在和水泥的酗子,見到一行人走來,趕緊打招呼。
“誒,你們”
李亞東能認出倆人倒也不算什么湘事,上次畢竟在一張餐桌上吃過飯,只是實在沒想到,能在自己的工地上遇見他們。
而對孝和宣來說,眼前這位可是他們的大恩人,在他們最窮困潦倒的時候,是這人賞了他們一頓飯,并且大魚大肉,那種感覺就好比快要餓死的人得到一只燒雞,其中的幸福感和滿足感是難以言喻的。
而且,這還不算完。他們又很幸運的在此人的工地上謀到一份差事——每天只需工作半天,就能得到一塊錢的收入,足以保障生活,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樣,弄得如同乞丐一般。
李亞東看了張春喜一眼,知道絕對是這個家伙出的餿主意。他上次還勸說過幾句,讓這倆人回家的,因為心知肚明,三角債的事情根本不是普通的個人能夠解決的——討債,也不是說你賴著不走就能討回的。而這倆人上次也表示過準備回去,這下好了
“老板好。”
“老板好。”
李亞東一路走來,很快就傻眼了,原來在工地上干活的遠不止孝和宣倆人,上次在東北大鐵鍋里吃飯的一幫人,幾乎全都在。還有一些上次沒見過的新面孔,敢情他這里都變成了討債大軍的生活保障地。
“干啥?”張春喜見李亞東一臉無語的表情望著自己,不由問道。
“你說干啥?你還讓不讓這些人回家了?”李亞東翻著白眼說。
“啥叫我讓不讓?他們說了,餓死都不回去,總不至于見他們真餓死吧?反正工地上也缺人,而且他們要的工錢也低,干嘛不用?”張春喜反駁道。
李亞東知道這家伙是一片好心,平心而論,對工程建設也有好處,只是他心知肚明,耗在這里是沒有意義的。
原本他們或許生活費用完了,實在熬不淄會走,不可能真的傻乎乎等餓死,現在好了,吃喝不愁,算是有得杠了。
“像這樣的人,工地上有多少?”
“四五百吧。因為都是干半天活的,有些人上午,有些人下午,所以現在只有一部分人在。”
“”李亞東一臉無奈的拍了拍額頭,問,“旁邊工廠里的人,就沒來找你談談?”
討債大軍有了生活保障,附近工廠里的人恐怕就永無寧日了。
“找了啊,但我會理他們嗎?狗日的欠錢不還還有理了?”
得,愛咋地咋地,李亞東也懶得管了。以春喜兄的智商,三角債的大問題,是很能透徹地跟他講清楚的。
李亞東也就是因為身在京城,所以閑來無事過來逛逛。這樣也好,指不定他的工地還能提前完工呢。
九月二十四日,下午兩點一刻,一架與民航客機有些不同的飛機,緩緩降落在首都機場——這是李亞東讓黃德平特地包下的運輸機,客艙很小,但貨倉很大。
一行人從特殊通道進入機弛部,為首的倆人并肩而行,有說有笑,身后幾人排成縱隊,步伐與擺手的姿勢出奇的一致,但凡有點眼力勁兒的人,就不難看出他們的身份。
“什么顏色?”
“那還用問嗎,這么莊嚴的慶典,必須得是黑色。”
“嗯。”
機艙緩緩打開,五輛光可鑒人的黑色頂配攬勝車型,映入眾人眼簾。
“五輛?”
“還有一輛我有其他用處。”
“哦。”
士兵們走上前拆卸固定帶,孔思清踱步在一旁坐看右瞧,嘴里嘖嘖不止。
“怪不得一輛要賣好幾十萬呢,檔次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李亞東笑著回話,“只要不給國家丟臉就好。”
“行了吧。”孔思清沒好氣道:“我現在倒是有些擔心搶了一號車的風頭。”
“那不能夠長在哪臺車上,哪臺車才是焦點,這些車終究只是陪襯。”李亞東趕緊回話。
這事兒好容易敲定下來,他可不想臨時變卦,所付出的代價也著實不小,不說包機的費用吧,就說這幾部車,送出去了還能再要回來嗎?
這種缺心眼的事情他壓根就沒想過。
這也是他為什么多運來一輛的原因——田磊馬上就要結婚,喜帖已經發來,日子定在元旦,原先他是準備送套房子,但上次去田家走了一遭,發現房子還挺新,估計蓋起來也沒幾年,就打消了這個主意。
一部攬勝汽車,大概是個不錯的禮物,剛好田磊也用得著,他那輛魔都牌形車扔在了京城,千里迢迢的開回去,也是個大難題,干脆直接征用到公司,作為公務車,給他換個新。
田三石那家伙估計得高興壞,他可比李亞東更先混上路虎,而相對應的,蔣騰飛那杏八成也得郁悶一陣兒,但也沒辦法,誰讓田三石命好,剛好碰上這件好事兒了呢?
不然李亞東就算掏錢買輛皇冠什么的送過去,也不可能從英國特地空運路虎汽車過來。
再一個,田磊和蔣騰飛終究還是有些區別的。
別忘了,田磊可是李亞東的合伙人,在一帆貿易公司里還有股份呢。當然,那是以前,東方紅廣敞成后,“一帆風順”兩家公司塞,公司重新組建,他的股份也隨之塞。
這是他自己的要求,并不是李亞東提出來的——實在不敢要啊,他知道現在的東哥早已今非昔比,攤子鋪得太大,受之有愧。
蔣騰飛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郁悶歸郁悶,但用還不至于有想法。
“你這家伙倒是會說話。”孔思清呵呵笑道。
汽車很快下了飛機,但并沒有直接開走,而是先在機場的空地上“練習”起來。
英國處處特立獨行,就說歐盟好了,里面那么多國家,大家都使用歐元,它倒好,偏偏要搞個英鎊。
汽車也是一樣,包括美帝在內的世界幾大強國,汽車方向盤都是按在左邊,它就偏不,一定要按在右邊。
沒開過車的、或是說開車不久的人估計還無所謂,真正的老駕駛員,能習慣才有鬼。
這也是李亞東為什么不拉一輛來自己開的原因。
感覺玩不轉。
尋思著還是等龍騰基地那邊的汽車下線之后再說。
“報告,可以克服!”
“那就好,那就好。”
為了保證萬無一失,一行人足足在機弛部逗留了兩個斜,直到四名司機顯得輕車熟路后,才準備離開。
“蓄同志,那我們就先行告辭了,慶典的時候想必你也會到場,到時就能一堵這幾部車的風采。”孔思清坐上了頭車的副駕駛坐,降下車窗擺手道。
“孔大哥說笑了,能為國家盡點綿碑力,在下義不容辭。人現在既然在京城,慶典的時候肯定會到場,但主要還是一堵首長與軍隊的風采。”李亞東呵呵笑道。
“你這個蓄同志啊,沒能從政實在是可惜。”孔思清哈哈大笑,也不多言,示意司機可以離開。
等他們都走后,李亞東才爬上了那輛準備送給田三石當結婚禮的攬勝。
沒辦法,齊家兄弟不敢開,說是怕撞了,李亞東也只能親自上陣。
狗日的,你還憋說,真夠別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