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去信家里,讓世民送你三妹和四妹來遼東,順便把三郎四郎一起帶來。”李淵輕輕敲打著榻床。
“世民今年十五歲了,眼疾也已經好了,是時候讓他出來見識一下世面。元吉今年也十四,整天在家胡鬧,倒不如送來遼東吃點苦頭。倒是玄霸,都十二歲了,可身子骨一向不好,可我又不放心他一人在家,便讓他也一起來。”
李建成依然是很堅決的反對這樁親事。
可李淵告訴兒子,聯姻是一種最好的權力交換方式。就算心有不滿,也得習慣并接受。當年他父親娶的便是柱國獨孤信的女兒,而他娶的也是竇氏女,他妹妹嫁給了太原王氏,他還給建成定了滎陽鄭氏女。
“二郎今年十五了,原本我還想著看能不能為他求尚公主,可是現在看來公主是尚不到了,長孫家倒是有個不錯的姑娘,或許應當去找人向其舅父高士廉提親。”
李家這些年若不是靠著聯姻,也撐不到如今。而現在李家想撐下去,必須得繼續靠聯姻。
“大郎你記住,世家門閥子弟的婚姻,必須為家族利益考慮。我們身為世家門閥子弟,打出生就享受著家族帶給我們的好處,享受著各種高人一等的待遇,那么每個人成年后也都得為家族利益出力。”
李淵起身,“我去殿內省看看,你好好思慮下為父剛才的這番話,還有,爹不反對你跟宇文化及繼續走在一起,但以后你不得再跟羅成做對,記住,過不了多久,羅成就會是你的妹夫,到時跟我們是親戚,你應當想辦法讓羅成成為你的助力,而不是你的敵人。”
羅成在鴨綠江邊又等了半個月,這才等到了其它八路兵馬陸續到來。
最先到的反而是本來距離較遠的于仲文三軍,本來距離最近的宇文述三軍,卻趕到了最后,其它兩軍都到了,他們才珊珊來遲。
等宇文述兵馬趕到,都已經是六月十二。
距離皇帝定下的過江日期過了十二天。
九軍匯集,鴨綠江邊駐滿軍隊。
好在羅成早有準備,讓輜重團提前為他們準備了營地。
“這些家伙怎么這么狼狽?”羅成帶著兄弟伙一起去宇文述的大營參加九軍軍議。
九軍各有大將,但皇帝指派了宇文述與于仲文協統九軍,宇文述負責左路五軍,于仲文負責右路四軍,一些重要的事情,則兩員大將一起協商解決。
于仲文便是八柱國家之一的于謹的孫子,他父親曾襲爵燕國公,到他這一代時,降等襲爵為郡公,然后改爵后,只得了個延壽侯爵位。
不過于家三朝重臣,特別是隋朝開國時,于家的表態支持至關重要,所以在隋朝時,于謹封國公,他九個兒子,兩個國公四個郡公三個縣公,滿門公爵,可謂榮耀無比。
但到了如今,于家也算是沒落了一些。
雖然于家子弟眾多,于謹九個兒子,每個兒子都生了七八個,如于仲文父親生了九個,還有一個叔父生了十三個,加起來,于仲文這輩從兄弟一百多個。只是人雖多,但大都出息不大。
當年于家擁有燕國公、齊國公等十個公爵爵位,但現在卻只有于仲于一個侯爵而已。
可不管怎么說,于仲文畢竟是八柱國家于家的嫡孫,自身本事也挺強,所以也還是在朝任大將軍,這次出任一軍大將,同時也以其資歷威望擔任了右四軍的統帥。
不過羅成是左五軍的,屬于宇文述麾下。
這次便是在宇文述軍中議事,兄弟伙一路過來,看到宇文述的左一軍士卒,大多十分疲憊瘦弱。
“怎么看著還有點面帶饑色?”
嗣業也疑惑不解。
“不是出來時都帶了百日之糧嗎,這才六月中,出兵不過一個半月不到,他們怎么就把百日之糧用盡了?”
羅成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吃肯定是吃不完的,一人三石糧,四十來天怎么可能就吃完了,估計是扔掉了。”
“扔掉?他們怎么這么大膽,不要命了,這深入敵境,可沒有補給的。扔掉糧食,豈不就是不要命了?”
誰都知道軍糧的重要性,宇文述不可能不知道。
“鬼知道他們怎么想的。”羅成搖頭。
一路來到左一軍中軍大帳。
九軍諸將齊至。
“左五軍大將襄陽侯羅成到!”
“左五軍亞將宋老生到!”
隨著衛兵高喊,羅成一眾頂盔貫甲,精神抖擻的入帳。
“羅成率左五軍將校參見宇文大將軍,參軍于大將軍!”
宇文述只是哼了一聲,而于仲文則起身,親自來到帳口迎接。
“早聽聞羅大將年少而驍勇,入遼以來捷報無數,今日終于得見真人了,年輕,真是太年輕了。”于仲文挽起羅成的手往里走,“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等眾人落坐。
宇文述開口第一句話便是直接問羅成,“左五軍現在軍中糧草幾何?”
“我軍糧草尚充沛。”羅成答道。
宇文述一聽,臉上立即露出了笑容,“如此甚好,現在諸軍都糧草不足,羅成你馬上拿出一半糧草來分給諸軍,以解決眼前難關。”
羅成哈哈一笑。
“宇文大將軍,羅成有一事不解,諸軍五月初自懷遠鎮出發,出發之時,朝廷拔給了武器輜重以及百日之糧,到現在才過去一個半月時間不到,怎么卻說無糧呢?應當還有一半多的糧食才對啊?”
“讓你分糧你就分,你廢話這么多做什么?”宇文述沒好氣的道。
羅成可不依他。
“好教大將軍知曉的是,我左五軍出發之時,也跟宇文大將軍一樣,都只帶了一軍之糧。而當時衛尉寺卿給我們的糧草,還并不足夠百日之糧,只有九十日之糧,許多糧食還是陳糧壞糧。”
于仲文在一邊笑著打圓場,“襄陽侯,我等之前半路遇阻,不得以繞遠路而來,山路難行車馬,于是好多輜重糧食為了趕時間,都只得遺棄,所以現在諸軍缺糧,還請襄陽侯分糧救濟一下諸軍。”
“既然于大將軍如此說,那我們左五軍肯定不能坐視兄弟諸軍斷糧受饑的。這樣吧,朝廷給了我們九十日之糧,我們已經用了四十五日之糧,用了一半。還剩下一半,大概就是四萬石糧,我羅成愿意拿出一半來分給諸軍,于大將軍以為如何?”
“兩萬石糧,也好。”于仲文皺了皺眉頭,但還是答應了。
八軍二十六萬多人,一人一天兩升糧,就要五千多石,這些糧食八軍分,只夠食用四五天的。
可有總比沒有好。
宇文述卻不樂意。
“你軍既還有四萬石軍糧,那便應當九軍平分,你給每軍四千五百石糧。”
“憑什么?”羅成直接反問?
這一問,問的宇文述怒不可遏!
“就憑我是陛下所授左五軍指揮!”他拍著桌子大聲喝問,“羅成你想抗命嗎?”
那殺氣騰騰的樣子,讓人相信,只要羅成真敢再說一句不從,他就真敢派人把羅成抓起來然后砍了腦袋。
“宇文大將軍好大的威風啊,可我羅成接到的旨意卻是九軍齊發平壤,左路五軍由宇文大將軍協統,右四軍由于大將軍協統。協統一詞,我沒理解錯的話,應當是協調諸軍,而不是直接統領諸軍吧,否則,陛下何不任命宇文大將軍為左路元帥,卻要任命你為左一路大將呢?”
“放肆,來人,把羅成拿下!”
羅成也一巴掌拍在桌上,“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