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水網縱橫,臣不習水戰。”
秦瓊還從沒有獨自出鎮一方過,他最多的時候也不過是統領一軍兩萬五千人馬,統領成千上萬的騎兵步兵他倒不懼,可一想起江南到處河流他就覺得自己以往所知的那些戰術打法都不適用了。
這位魁梧的馬軍大將,眼下正是最巔峰時期,年富力壯,傷病也還不多。都說拳怕少壯,其實北方戰將,尤其是自魏晉以來,北方的大將一般都是騎將,也一般都是能率騎沖鋒的猛將。
這也幾乎都是魏晉以來武器和戰術革新所帶來的變化,在漢以前,將領們是不會沖鋒的,更多是在將旗之下指揮。可隨著馬鐙,特別是馬鎧的出現,就使得中原騎兵出現了突擊騎兵為主,于是將領們也都以那種沖鋒陷陣的騎將為主。
這些沖鋒陷陣的騎將,巔峰之時就是在三四十歲之時,再往后,就會因傷病太多而下降。
歷史上的秦瓊,唐開國不久后,他便幾乎退出了舞臺,便是因為負傷太多,傷病太多,難以再披掛上陣,用他的話說,他年輕的時候戰斗幾百次,流過的血都有好幾斗。
“南人擅舟,北人擅騎,這是沒錯,但北方卻依然對南方有天然的戰力壓制。要知道,南方缺少騎兵,尤其缺少重騎兵,他們的水師、步兵雖然也很厲害,但面對重騎兵的時候,可就天然弱勢,當年侯景南下,不過一支殘軍。后來叛亂,也只有少量騎兵,卻依然打爛了整個南朝。”
“杜伏威兵敗,其實只是他大意輕敵,兼之朝廷這次全力北伐,又把不少兵抽調去黃河一線,使得淮南倒是空虛,讓賊有機可乘了。現在既然突厥已降,則不用再擔心兵力問題。我拔給你一軍兩萬四千人,然后再拔蘇定方給你做副手,另外你到了江淮,那邊還有王雄誕、闞棱和西門君儀這三將在,此外輔公祜也是江淮通。”
“陛下何不直接讓輔公祜接任?”秦瓊問。
羅成笑笑,“這事說來話長,李子通反,透露出杜輔二人在江淮確實還有不少問題,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也確實需要好好整改一下了。再說了,這次北伐,打敗突厥之后,雖然北方之戰還沒結束,但也是時候著手準備平江南了,你去江淮,算是做好先頭準備吧。”
選秦瓊這位騎軍大將去,最關鍵還是秦瓊最忠厚可信,辦事也穩重。
“陛下,突厥人已經都下山來了,兵器全扔在山腳下,都堆起了幾座小山。”尉遲恭過來稟報。
皇帝起身,對秦瓊道,“走,先去享受下我們的勝利果實,其它的稍后再說。”
白登山下。
一隊又一隊的突厥人垂頭喪氣的走下山下,他們在山腳下排著隊,把手里的刀槍,把身上掛著的各種零零碎碎的全解下扔到一邊,斧頭、骨頭、錘子、棒子、小刀、弓袋、箭袋、牛皮索、弓弦、火鐮等等。
武器和零碎扔完了,還要把身上的鐵甲或皮甲也全解下來扔了。
一開始突厥人是很不愿意的,但對面的秦軍說必須得脫,于是他們又只好脫了。
有的突厥人很惱火,于是發泄似的干脆脫的干干凈凈的,赤條條的就晃蕩著下來。
多數人都只留了一件里衣。
好在眼下還剛入秋,天氣涼爽著。
“場面很壯觀啊!”
皇帝看到那場景,也不由的笑道。
一眾秦軍文武大臣們都跑來觀看這一幕,對大家來說,辛苦幾個月,這是最讓人舒爽的場景了。
“陛下,我們贏了,我們再次擊敗了突厥,擊敗了頡利的野心,這下,再無人敢對抗我大秦了。”
“頡利也降了?”
“頡利跑了。”兵部尚書衛文升有些遺憾的告訴皇帝,“臣已經派出輕騎四下追擊搜捕了。”
羅成倒無所謂,頡利跑了又如何,二十萬人南下,除了先去北上去追擊嗣業的那五萬人,剩下的十五萬算是全軍覆沒了。哪怕頡利能再逃回漠北又能如何呢,突厥人還能拉起十萬二十萬人?拉起來也不敢再南來了,可以說,這一敗,頡利已經把身家敗光了。
“魏侍郎。”
魏征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給漠北的鐵勒汗國可汗乙失缽去一道旨意,讓他奉旨征討漠北突厥叛逆!你告訴他,每捕一個突厥青壯男女交給大秦,朕賞他二十匹絹,老弱的也賞絹十匹。其若繳獲突厥之牛馬,朕也要。一匹突厥好馬,二十匹絹,次等的馬也按每匹十五匹十匹這樣的價格收,牛則以十匹、八匹、六匹絹的價格收。就算是干肉,朕也要。”
“他能送來多少突厥奴隸、牛馬,朕就收多少,絹也可以換成茶、酒、鹽、布等商貨。”
魏征吸了口氣。
“陛下,如何一來,只怕突厥得亡國滅種了。”
“滅就滅,又有何妨。”皇帝霸氣的道,既然敢三番五次的南侵,那就得有這個滅族的心里準備。
大秦拿出些錢財商貨,就能滅掉突厥,羅成覺得值,何況,突厥的奴隸和牛馬,本也是值錢并能加強國力的重要資源。
械密使張須陀提醒皇帝。
“陛下,就怕漠北的鐵勒人因此乘機坐大,統一漠北。”
皇帝卻搖了搖頭,“這倒不用怕,鐵勒人想徹底的取代突厥人占據漠北,就必然得有一場血戰,等他們徹底擊敗突厥人時,相信我大秦也已經完全統一中原,到時就算占據了漠北的鐵勒人依然不足為懼。”
衛文升上前。
“陛下,臣請求坑殺此十萬突厥降兵!”
蕭瑀馬上出列反對。
“陛下,殺俘不祥。況且,突厥人既然已經臣服,那就沒必要殺。臣以為,不如將這些突厥人就地安置在漠南代北一帶,以為邊疆屏藩。”
可皇帝卻只是搖頭。
“衛卿所言十萬人盡坑殺,有過戾氣過重了,而蕭侍郎所言就地安置,則又太過寬仁,朕以為此兩者都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