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
竇建德見曹寶依然打算派兵迂回繞后,搖頭。
“今日之后,難道你們還沒有看到與秦軍的差距嗎?就算你們真能悄地聲息的派一支精騎繞到秦軍背后,可以為就足夠擊敗羅成?不要忘記,羅成并不是一支孤軍,他的五萬人不過是五路兵馬中的一路,在他的北面是趙貴軍團,南面是馮孝慈軍團。”
繞路迂回,繞的路少了,逃不過羅成的眼睛,一被發現,這繞路迂回,則可能變成孤軍深入被圍殲。
可如果繞的遠,雖說能最大可能避免被發現,卻有可能被羅成一南一北的兩路兵馬發現,一樣可能被阻擊和圍殲。
曹寶紅著眼睛,“難道就此投降?我不甘心,兄弟們也不甘心,如今的地盤,如今的一切,都是兄弟們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包括你的皇位。現在未戰而降,你對的起兄弟們嗎?”
竇建德嘆息。
“阿寶,我知你有抱負,可有的時候,抱負超出了能力,就是負擔。你要打,要戰,我也不多勸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迂回包抄的策略不行,與其迂回包抄,你還不如率軍后撤,誘羅成率軍追擊,若是能夠誘羅成孤軍深入,則還會有些機會。”
曹寶眼前一亮。
派兵迂回,就要進入羅成的地盤,不管是借道博陵郡還是趙郡,那都是秦軍的控制區。
可如果撤退,誘敵深入,往東撤,誘羅成往河間郡或者清河郡去,則將是在夏軍腹心打。
地理更熟,補給等也更便利。
以退為進,誘敵深入,伺機而動。
羅成雖有五路大軍,但五路兵馬相距遙遠,不可能行動完全一致,總會有消息滯后的時候,總會有破綻的時候,那個時候就是他們的機會。
曹寶不得不承認,姐夫竇建德確實比他更有眼光。
“陛下,眼下是我大夏存亡之際,還請陛下親自主持。”
竇建德看著曹寶,其實當兄弟王伏寶被殺的時候,他就徹底心灰意冷了,再無爭霸之心。
但如今看著曹寶他們帶著二十萬夏軍將士,以卵擊石,又無比心疼。
“阿寶,打不贏的,如今的形勢,不是東西魏之時,更不是北周與北齊之時,硬要打,除了會讓無數弟兄們死去,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可我不甘心。”曹寶喊道。
“那我言盡于此了。”竇建德閉上了眼睛。
曹寶紅著眼睛喝問他,“你就要這般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失敗嗎?”
“我阻止不了你,你也別指望我還會再與你一條心,你殺伏寶的時候,我們就不再是兄弟了。”竇建德道。
曹寶咬牙,手按著劍柄。
竇建德輕笑一聲,“若是你想把我也殺了,那就動手吧,只是,你們終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
咬咬牙,曹寶最終還是只甩袖而走。
此時,雖很想殺掉這個軟弱的皇帝,但不是時候,現在還需要皇帝這面旗幟,否則夏軍可能未戰先崩。
回到自己的帥帳,曹寶召集諸將,說出了誘敵深入的新計劃,但沒說這是皇帝的主意。
他把竇建德的一通意思當成自己的說給諸將聽,大家最終表示支持。
九月初三,曹寶率軍自鹿城后撤,不過曹寶沒有率軍往北撤回河間,而是往南撤,打算經信都、清河撤往武安、魏郡,意圖撤往鄴城,希望能夠借助鄴城的山河之險,依托太行、漳水等險要,避免四面受敵。同時還能避開往河間進攻的幾路秦軍。
各路探馬不斷把消息送到皇帝案前。
羅成與諸將匯總情報,研究分析,最后猜測到了夏軍的動向。
“魏郡確實比河間險要,有太行可依,河間卻是已經被我三面包圍。魏郡現在北有武安南有汲郡,東有武陽清河信都,皆還在夏軍之手。”
“陛下,若是讓夏軍退入鄴城,只怕想馬上圍殲他們就難了。”
鄴城的位置很險要,二十萬秦軍若是收縮防御,憑山河之險,確實還是能夠負隅頑抗一段時間的。
不過羅成反對追擊攔截,畢竟夏軍依然有二十萬,哪怕是拼湊起來的,也是一支不小的戰力。
越是這種時候,羅成越不愿意逼的太緊,受傷的野獸總是最兇狠的。
“讓趙貴率軍入河間,收復河間郡,讓馮孝慈率其部南下進攻武安郡,趁夏軍主力未至之前,把武安郡拿下。讓士信率兵登陸渤海郡,收復沿海的渤海郡。讓存孝出兵收復平原郡,再南下清河郡。”
羅成手指著地圖。
“至于我們,先不要管夏軍主力南竄,我們先收復信都郡再說。”
夏軍要舍棄都城樂壽逃跑,那就讓他逃。
他們想去鄴城,那就讓他去,趁這機會,先把河間、信都、武安、渤海、平原諸郡先掃蕩收復,若是夏軍要守,就不免要分兵,到時依然可各個擊破。
如果他們繼續抱團,那就把周邊諸郡一一收復,最終五路大軍圍他于魏郡,畢功于一役。
總之,羅成不急于一時,并不馬上追擊,更不攔截,穩打穩扎。
他現在占據著全面主動權,急的不是他。
“戰略上,我們要藐視敵人,但戰術上,我們得重視敵人。”
曹寶率軍南撤,結果走著走著,發現羅成并沒有跟上來。
一路路探馬派出去,探回的消息讓他無比苦惱。
羅成確實是跟進了,但跟的很慢,沒有專心追擊,相反,羅成追的三心二意,一直忙著收復他們放棄的諸城。
“馮孝慈自襄國郡南下,已經進入武安郡,連破武安和臨洺城,兵鋒極勁。”
“羅存孝率軍已經攻入平原郡城,也連破數城,無人可擋。”
聽到這些消息,曹寶慌了。
“必須加速南下,否則魏郡、清河郡都將不保。”
為了能夠安穩軍心,曹寶干脆宣布遷都鄴城。
面對著岌岌可危的河間等郡,曹寶已經不敢分兵去守了,只得寄希望于守太行山東黃河北的幾郡。
深夜。
曹寶來見竇建德。
“你說誘敵深入,伺機而攻,可現在羅成并沒有孤軍深入,相反,他正趁機搶奪河間平原武安渤海諸郡。”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