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農工商,科舉考試當是士人的考試!”門下侍郎陳叔達依然堅持,陳家過去是帝王家,如今也是士族名門,這位宰相自然在殿上極力為士族代言。
侯莫陳乂這位出身于關隴貴族的鮮卑族宰相,則認為只要是良籍之人,都可以參加考試。良籍對應的便是賤籍奴,賤籍為從事娼優行業者,還有比如東南沿海一帶的疍戶,這些人以船為家,從事漁業、采珠、水運等,歷朝歷代,這群人都被官府歧視,禁止登陸,也不允許他們在陸上建房買屋,一輩子只能呆在水上船上。
雖然不知道為何而來這種歧視傳統,但千百年來這群疍戶確實就這樣存在著。
而奴籍與賤籍不同,奴籍專指奴隸。
不論奴籍還是賤籍,都不在士農工商四民之列。
在過去有的朝代,商人中也有商籍,這種商籍并不是指所有經商之人,而是專門在市場經營的那些,比如掌柜、伙計等,而商鋪商行的東家,自然是不算商人的。有的朝代,在商經營者必須列入商籍,也算是賤籍一種。
不過大秦興工商,不管是市場里經營的掌柜、伙計還是商鋪的東家,都并不列籍。就連大秦的三衙軍士,也沒有獨立的軍籍,都是民籍。
大秦沒有專門的士籍農籍工籍商籍,不會有軍戶匠戶商戶之分,只要不是奴籍賤籍那都是良籍。
皇帝咳嗽一聲。
“凡良籍之民,又何來士農工商之分?朕曾為鐵匠,難道說按陳侍郎之言,要劃入匠戶?不得為官,不得入仕?”
陳叔達只得無奈道,“臣絕無此意。”
羅成繼續道,“朕在前朝之時,也能入仕為官,那為何本朝卻還要倒退?”
不過陳叔達卻還是很堅持的認為,商人很特殊,就算不抑制工商,可也不能讓商人參與科舉,進入仕途,成為朝廷官府的官員。他的理由是無奸不商,而商人經商有錢,若是讓他們入仕,難免不會資本與官場掛鉤。
其它幾位宰相也支持這個理由。
雖然羅成認為這個理由其實并不成立,皆因為論有錢,這年代哪個商人比的上那些貴族和大士族,這些人既有影響力又有資本,才是真正的有錢人。
很明顯,這些人只是不想讓這些商人來搶奪他們的利益而已。
以前商人雖有錢,但商人沒地位,于是只能依附于那些貴族官員或士族,于是貴族官僚士族輕松的維持著自己的利益同時,還能輕松的從商人那里奪取很大一部份好處。
如果讓商人可能入仕為官,那么他們以后為何還要依附他們,為何還要在朝中找代言人和靠山呢?
“我大秦只有良籍賤籍奴籍之分,有良賤不婚之律令,但絕無軍戶匠戶商戶農戶士戶官戶之分,凡我大秦之良籍百姓,只要身家清白,皆可參加科舉。”皇帝跟大臣們力爭。
今天又是一場艱苦的爭論。
爭論到黃昏之時,這場爭論才終于暫時告一段落。
皇帝并沒有爭贏,但大臣們也向皇帝退讓了一些,最后關于科舉的考試參與資格,劃出了詳細規定。
第一條,女人不得參與科舉考試。
第二條,僧道、藩人不能參與科舉。
第三條,犯罪之人不能參與科舉,且同居大功以上親有犯罪者,也不能參與科舉。
其四,丁憂守孝者不得參與科舉。
第五,非良籍子弟不得參與科舉。
第六,本人及同居大功以上親,自執工商、家專其業,皆不得參與科舉。
最后一條,皇帝開始不同意,而眾臣則堅持。最后相互妥協了點,大臣們原本認為家中三代有專執工商業的,就不能參與科舉考試。但后來改成本人或父祖兄弟自執工商、家專其業者不得參與科舉。
這里只限父祖和兄弟,相當于是同居的一家人,然后點明是家專其業,就是專業干這個的,如果是種地的農民平時做點小商小販之類的,并不算,你得是家專其業,才算。
本來大臣們還提出,倡、優、皂、卒、丐都不入參加科舉。倡優,便是從事青樓以及表演這行來的人家子弟,而皂卒,則是胥吏和士兵。
羅成最后只同意是倡優不入科舉,但皂與卒,只要不有違反其它禁止參加科舉的條例,那還是一樣可以參與的。
總的來說,女人、僧道倡優、罪犯、賤籍奴籍的,正在守喪的這幾類不能參與,其它的都是沒問題的。
“科舉每年一科,所有國子監、郡學、縣學之學生,皆可直接報名參加,是為生員。而非官學之學生,則先到郡縣官學參加一場考試,由郡縣考核通過后,既為鄉貢,由郡縣提名參與考試。”
“所有生員、鄉貢,各按其籍貫,每年春,在本縣參加縣試,縣試通過者,授為童生。然后童生在郡中參與郡試,郡試通過者,授為秀才。待秋后,秀才前往本道首城朝廷考試,通過者則為舉人。”
“第二年春,舉人在京參加由禮部主持的考試,通過者便是進士。進士還要參加金殿考試,由皇帝親自主持,最后給進士排定名次。”
皇帝在終于定出了參選資格條件后,馬上把考試的方式也趁機宣布。
“取得生員者,來年便無需再參加縣試。取得秀才者,來年也無須再參與郡試,有秀才之功名者,可參與郡中的吏員考試,量才錄用,授其吏職。而考入舉人者,也可參與吏部的考試,選中者,可授予亭長、縣錄事、縣曹佐等吏職。”
“禮部試中進士者,經吏部培訓考試合格后,侯選官職,按缺授給縣主簿、縣尉、縣丞等職,或進入中央諸省部或郡縣諸曹為官,授八九品官階。”
皇帝一口氣把一套考試以及授官的制度都宣布了,弄的眾大臣們極為突然。
“陛下,一年一考,會不會太過頻繁了。”
“陛下,這科舉設立縣試、郡試、道試、禮部試、殿試,是否過多過繁?”
更有人指出,僅通過郡試,成為秀才便能參加吏部考試為吏,這太過兒戲。而讓通過了道試的舉人當官,更是沒有先例。
“我大秦本就是走的一條沒有先例的道路,我們只能自己摸索著向前,這制度好與壞,還需要實踐檢驗,先試行個幾年,不就知道好與壞了嗎?諸位大臣與其在這里百般反對,為反對而反對,還不如回家讓你們的子弟好好讀書,以你們的條件,你們的子弟若參加科舉,那絕對應當是占據更有利的位置的,難道還怕爭不過寒門士子?爭不過農夫府兵子弟?”
這話一出,大臣們也不好說了。
“陛下,請問這一層層的考試,要考什么內容呢?各地道郡縣又各錄取多少人呢?”杜如晦提問,他這問的倒還是比較直指關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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