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城說來也是龜茲七十余座大城中的一座,并不算小,說他小只是跟南邊的拔換城相比,這也是座城中有幾千人口,周邊還有許多村莊、小綠洲的城池。
城傍蕃子們已經去追巡騎營了,子弟兵和屯民也有千余走了,大石城最后留下了五百來人,其中還不少是傷兵。
此外,抓獲的兩千多龜茲俘虜,也暫時都還留在城里。
代縣令張士貴上任做了三件事,控制城門、控制衙門、控制府庫。
“許主簿,接下來你認為咱們要做什么?”張士貴以前畢竟將門子弟,而且隋末時造反歸唐后,也是當過州刺史,甚至封國公任大將軍的,要說接管這么一座小小的城池,還真沒什么問題。
不過他很愿意看看許秀才的反應,先前大戰時,許秀才告訴他說科舉通過了秀才卻沒中舉人,他才知道,原來許大爺家的這個年輕人,也不簡單。
許秀才畢竟也是參加過科舉考試,又經過了縣試和郡試的。大秦的科舉,是要求身言書判各方面都優秀,所以他考試前,就已經研究過一些官員判案斷事等相關的衙門官員的流程等。
努力的平復了下心情。
“稟張代縣令,學生以為,眼下首要還是安撫城中民心,應當派人說明情況,告訴他們此次大秦出兵是因為龜茲王子劫掠商道殘殺商隊,是師出有名。然后,當嚴明軍紀,當防有人趁亂打劫,得派出人上街巡邏,不僅要禁止我們的人違紀,更要防止城中有人搞破壞。”
張士貴點頭,“還有呢?”
“當邀請城中貴族官員以及一些富商大戶前來衙門相商議事,名為議事,實則還可以暫扣為人質,使他們家里不敢亂來。”
那名擔任代縣尉的巡騎營子弟倒有些不太在乎的道,“哪用的著這么麻煩,咱們又不是真的要長久控制此城,不過是暫時而已。”
張士貴笑道,“許指揮還在追擊敵人,咱們現在拿下此城很有必要,守好此城,不僅可以安置傷兵,及時救治,還可以關押俘虜。另外,我們守好此城,則萬一前線許指揮失利,也可以退入此城,這樣一來,可攻可守,方立于不敗之地。”
“劉代縣尉,你是巡騎營子弟,我想派人帶二百巡騎營子弟,另加上城中貴族官員大戶富商子弟三百人,出勃達嶺,前往頓多城,暫時屯駐于那。”許秀才又道。
“頓多城只是座空城,去守著干嘛?”
“頓多城雖是空城,可十分險要,尤其是還能溝通絲路北線。眼下我們在這里跟龜茲人大鬧,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怎么樣,萬一龜茲王翻臉來攻,我們很危險,所以守好頓多城,就是多一條退路,關鍵時候可以從那里退到北線去,甚至也可以等援軍從北線過來。”
“也是啊,好吧,我就帶人走一趟。不過我帶走二百人,這里可就沒多少人了,你們能行嗎?”
“放心吧,你們帶著三百城中子弟離開,相當于扣留了他們的人質,而我在這里,按許主簿的辦法,邀請那些貴族大戶家主前來,諒他們也不敢亂來的。”張士貴很贊賞許秀才的計劃,他也正有此意。
秦軍入城后,不搶不劫。
還幫著維持軍紀。
龜茲人總算松了口氣,雖然接下來秦軍先是讓城中貴族大戶們前去衙門議事,隨后就讓他們留下算是暫扣,接著又讓各家出子弟隨秦人前往駐扎頓多城,可畢竟秦人態度不錯,也沒殺人打人,城中最后還是配合了。
老許把一面秦旗掛在大石城上。
這是商隊攜帶的旗幟,幾乎每一名秦商都會攜帶一面秦旗在身上,關鍵時候,亮出秦旗,有時還是很管用的,他想不到,現在這面秦旗卻掛到了大石城上,自己的兒子更是成了代縣主簿。
許和尚率巡騎營還在繼續追擊,城傍蕃子們和大部子弟、屯民們也在繼續追趕。
羯獵顛已經被追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眼看著拔換城就在前面,可此時他身邊已經剩下不到三百騎。
一萬多人啊,最后就剩下這么三百多人回來。
想要加把勁,沖入城中。
可眼看著只有不到二里路,秦軍卻還是攔住了去路。
蕭閻王帶手下一隊兄弟攔截了他。
后面秦騎趕上,將他們團團圍住,一番弓箭射擊后,羯獵顛只剩下了百多騎了,他自己也身中數箭,雖然有鎧甲擋住要害,可也讓他狼狽萬分。
他瞧了眼拔換城,根本沒有人出城來救。
絕望的羯獵顛只得下馬。
跪地請降!
“請降!”
一百余龜茲兵齊聲喊道,“請降!”
許和尚策馬上前。
一路追擊,跑的滿身塵土,汗水淋漓。
但現在看到羯獵顛跪降,那真是無比舒暢,什么疲憊都一掃而光。
“羯獵顛,你本西突厥可汗授命駐于龜茲之吐屯,后隨龜茲王歸附我大秦,為何卻還要背秦?”
羯獵顛心中窩著火,明明是你們秦人欺人太甚,可現在這話卻不敢說出來,只是跪地連稱有罪。
“好,現在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讓拔換城打開城門投降,我就算你將功贖罪。”
羯獵顛咬牙,卻又無可奈何。
最終,他脫光鎧甲,在秦騎的押送下來到拔換城下,向城里勸降。
拔換城很大,這是龜茲第二大城,曾經是天山南路三十六國姑墨國的都城,近年絲路重興,身處于絲路中線要地的拔換城,因為是個大綠洲,因此使的這里商貿繁榮,大量的商貨商人匯集于此,使的此城無比興盛。
之前,城中和附近,甚至常駐上萬人。
可現在,羯獵顛和那萬人全軍覆沒,秦軍兵臨城下,羯獵顛親自勸降。
城中一片驚懼。
許和尚讓趕來的城傍蕃子還有子弟等,在城下整軍列陣,假裝要攻城。
“城中真要守,咱們也攻不下。”
“知道,嚇一嚇,試一試。若是拔換城不肯降,那也沒什么損失,咱們路過回俱毗羅城就是,若是他們開城了,那就是白撿一座大城嘛。”
許和尚也知道,經此一戰后,與龜茲肯定是不能善了了,未來究竟是戰是和不得而知,也不是他能做主的,但現在嘛,若能多拿座城在手,尤其還是拔換城這樣的大城,那接來的談判也就有了更多籌碼。
“城門開了,開了。”
果然,拔換城的城門緩緩打開了。
城中人請降。
“真是群軟骨頭。”蕭閻王望著出降的龜茲人罵道。
火長張老三卻道,“軟骨頭好啊,這拔換城又成咱們的軍功了,這次可了不得,破多頓城,擒斬龜茲王子蘇伐布。又大敗龜茲大將羯獵顛,破其萬余人,還生擒羯獵顛,如今又降拔換城,這功勞算下來,怎么也夠連升三級了吧?”
蕭閻王輕輕一笑,“當心被上面定我們一個輕啟邊釁之罪,到時給你來個連降三級。”
“不可能,這打了勝仗怎么還可能治罪,咱們大秦的武人可不是任人揉搓的,朝中宰相里也有武人,肯定會幫咱們說話的。”老三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