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
“爹，娘，兒子登第了，兒子登第了，嗚嗚嗚……”
“十幾年寒窗苦讀，今日終于如愿了，哈哈哈……”
“為什么沒有我的名字，為什么沒有我的名字，不可能，這不可能，弄錯了，一定弄錯了！”
“作弊，肯定作弊！憑什么他都能上榜，我卻沒有？”
“又落榜了，居然真的又落榜了，唉……”
“唉，就差那么一點啊，要是再努力一絲或許就能登上甲榜！”
“哈哈哈，天助我也，居然登上甲榜了，哈哈哈……”
“雖然居于乙榜末尾，但是……只要上榜我就已經滿足了！”
隨著榜文一張張被貼出來，現場的考生再次上演真正的人生百態。
哭與笑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之下，已經難以界定具體所代表的情緒了。
因為許多人都是哭著哭著就笑了，還有許多人笑著笑著便痛哭不止！
不過，無論是哭還是笑，都是考生此時心情最直接的表達，或喜悅，或失落，或痛苦，或意外……凡此種種，讓李麗質真正明白了自家大哥給自己講的那些與科舉有關的故事其中真正的內涵！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參加科舉了……對她來說，科舉只是一個很好玩的事情，即使中了狀元也不過是為了向自家大哥炫耀一番罷了。可是，對于別人，尤其是這些多年苦讀的學子來說，科舉是他們賴以改變命運的唯一途徑！
“黎兄，現在就只剩下一甲前三名尚未公布，你還憂心什么？難道你認為自己還會落榜不成？哈哈哈……”王玄策壓根不知道李麗質此時心中所想，見其滿臉落寞之色，還以為她是在擔心落榜，便拍拍對方肩膀大笑道。
沒錯，如今榜文只剩下進士科三甲名單尚未公布，而李麗質，包括王玄策在內，名字都未在已經貼出的榜文中出現！
當然，不可能是他們落榜了，而是他們二人雙雙晉級進士科一甲前三行列！
李麗質看了看滿臉興奮的王玄策，勉強笑了笑道：“是啊，一甲前三……實在沒想到我居然都能位列前三，呵呵……”
“黎兄可萬勿妄自菲薄，連中兩榜頭名，黎兄之才顯而易見！位列三甲也是理所應當……”
“呵呵，說我呢，你不也同樣位列前三嗎？說不準還是頭名呢！”
“哈哈哈，頭名不可能是我，肯定是黎兄，就如你所說，我與你相比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點！”
就在王玄策與李麗質低聲交談之時，進士科三甲名單終于張貼出來了！卻聽到人群立馬發出了陣陣驚呼之聲……
“什么？”
“怎么會這樣？”
“這……”
“居然不是，居然不是，哈哈哈，居然不是他！蒼天呢，你這是不給我活路啊！”
“完了，全完了，為什么狀元不是黎智，為什么？”
無需看清三甲名單，單單從周圍眾人痛苦的哀嚎聲中，李麗質已然知曉，自己并非甲第頭名，也就是說自己并不是狀元！
“太好了，太好了，我不是狀元，我不是狀元，哈哈哈……”
李麗質一時興奮之下，竟情不自禁的大聲歡呼道，然后……
“呼，呼……沒，沒追過來吧？”
“呼，呼……好，好像是沒有！”
“不，不管了，我，我跑不動了，我要休息休息！”
“好，別站在街上，去，去那邊的茶樓！”
御史府兩里外的一條街道之上，王玄策與李麗質二人喘著粗氣，滿頭大汗的癱坐在道旁的石階上，心有余悸的望著御史府所在的街道口。
李麗質一句發自肺腑的話，卻猶如一把利劍般，狠狠的插入了那些幾乎將身家性命都投資在他身之人的心里，結果就是……若非王玄策反應及時，直接拉起李麗質的手腕便蠻橫的強行擠開人群，一路狂奔逃離，此時二人估計已經被那些紅了眼的賭徒給大卸八塊了！
有人可能會疑惑了，明明李麗質自己的事情，為什么會說遭殃的會是他們兩人呢？
因為王玄策這個名字，位置處于所有及第者最前列――甲榜榜首位置，他才是今科狀元！
而被無數人寄予厚望的黎智，這次終于沒有能再壓王玄策一頭，反而屈居其下，位列甲榜第二！第三名則是一名來自河東道太原府的學子，名叫王睿，此人同樣是一匹黑馬，此前并未被人們所重視！
“沒想到，我居然是頭名……”王玄策臉色有些尷尬的看看李麗質，神色間充滿了歉意。
“恭喜你，高中甲榜第一，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啊！”李麗質卻語氣誠懇的恭賀道，“來，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
“黎兄……抱歉，我也沒想到……”
“跟我說什么抱歉？莫說能否取得狀元我本就不在乎，而且……能取得什么樣的成績，全憑各自本事，你能高中狀元那是你自己的本事，與我沒有什么關系……再說了，你高中狀元我高興還來不及……不說了，來，干杯！”
王玄策認真的看了李麗質一眼，見其滿臉坦然不似說假，也是灑然一笑道：“哈哈哈，好，黎兄果然豁達！”
“說實話，剛開始我也是對狀元之位非常在意，可是今日看到考生們的狀態，我忽然對狀元、對科考沒有多大興趣了！”李麗質忽然笑著搖搖頭道。
王玄策一愣，沉默片刻才微微頷首道：“科舉……報考之人超千余，最終及第者十不足一！許多人苦讀十余載，卻一朝被打回原形，著實可悲可嘆可恨啊！”
另一邊，太極宮兩儀殿內，李二陛下與李承乾一人一杯清茶，一邊品一邊談論著李麗質之事。
“老爹，您干嗎把麗質的頭名給改成王玄策啊？”
李承乾有些疑惑的看著李二問道，他可是清楚的記得，考功司遞交給他的科舉甲第名單當中，自家妹妹所用的化名“黎智”可是位列第一名的。
只是送到李二陛下這里由他最終審閱，然后就張榜公布，自家妹子就成了第二名……很明顯便是李二陛下更改了李麗質的名次！
